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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旅馆惊梦

同子推开红灯笼旅馆的红铁门,门内一条通道通向里面的四合院,破晓中的庭院静悄悄的,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走到通道尽头,她停在四合院前。“走吧,归雁。”他催促她。她回头茫然地看着他,让她往哪儿走哩?他才意识到该把她带去哪儿。他正踌躇之时,院中左侧一个透出灯光的房间內跑出来一位姑娘,向着归雁叫二姐,并飞快地迎了上来。归雁定眼一看,是自己的妹妹归妹。

“我听见院里的声音,知道是同子哥接着二姐回来了。”归妹跑到归雁身前。“刚才我去外面街上看了两次,看同子哥接着二姐回来没有。”

归雁端详着归妹,匀溜的身材成熟了,浑圆隆起的胸脯,粉红的脸盘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明媚鲜妍的大姑娘。“归妹,让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归妹羞涩地笑了笑。“同子哥,把二姐的包背去后院里。”

归妹领着二姐走去院内东北边,从一道拱形圆门进去,就到了后院。后院比前院小一些,但四面都是房间。归妹推开西边的一个房间的房门,让进二姐。房內一个姑娘坐在书桌前对着上面的大圆镜梳头,她起身迎着归雁。

“二姐到了。”

“二姐,这是兰香。”归妹双手接住同子从背上放下来的牛仔布大背包。

“二姐,你坐床。”扎着头绳的兰香向站在房间中的归雁让座。

归雁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她打量着房间:****墙的四壁让房间看上去明亮而洁净,一横一竖摆放着的两张单人床上面叠放着整洁的方形被子,窗前的书桌上摆放着圆镜、发夹、头绳和化妆用品,一端还摆放着两本杂志和一本书。靠近房门的墙壁前立着一个衣橱,旁边靠着一把陈旧的木圈椅,上面摆放着几件凌乱的衣服。除此之外,小房间中还有两根圆凳,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归妹,有退房的没有?”梳好头的兰香问归妹。

“还没有。”

“我去看看。”兰香扔下梳子,出门去了前院。

归妹从水壶里把热水倒进一只盆里,再把自己的毛巾放进盆里,让二姐洗漱。“二姐,爸和妈的身体好不好?”

“都好。妈有时牙痛,吃点药就好了。爸爸还捡了一个人的地种,是对面院里张妈家退出来的,她幺妹崽去年出嫁了;退给王妈家,她孙儿都五岁了,才分到地——她家做不出来。”

归妹把二姐洗过手脸的热水倒进另一只盆內,再从水壶中加进一些热水,让二姐泡泡脚。“二姐,苞儿长高了?”

“长到我腰上来了。”

“苞儿记得我不?”

“记得。苞儿说,菜园地里的那棵杏树是她和幺姨娘栽的。爸和妈常问苞儿,幺姨娘哪天回来,她说明天。第二天,她不见幺姨娘回来,又问爸和妈,幺姨娘哪天回来,爸和妈说,幺姨娘过年时才回家来。”

归妹笑了起来。她把二姐泡过脚的脏水端去屋外倒掉后,她说她去前院看看。

归妹一出房门,同子就起身上前去握住归雁的手,而她用力地挣脱她的手,疑惑地看着他,一改此前的娇羞和喜悦。他讪讪地退回到房间中的圆凳上坐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一位渔夫看着拖上岸来的网中的鱼而微笑起来。

“坐车累了?”他问道。她不搭理他。他自顾在一旁叨叨起来。他说紫光城阳光充足,但气温低,现在这儿的一早一晚比老家凉多了,哪天让归妹带她上街去买几件秋冬季穿的衣服。

突然,归妹在门外叫二姐。同子上去打开房门,归妹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提着一袋小笼包子,走了进来。同子见开了早饭,身回前院去了。

“这是你们早上吃的?”归雁看着归妹放在书桌上的粥和小笼包子,问归妹道。

“不是。早上我们吃的粥和馒头,小笼包子是我去外面街上的小饭馆买的。二姐,你坐了火车,胃口不好。”

二姐把一大碗米粥都喝了下去,却只吃了一个小笼包子,就放下了碗筷。“包子太油腻了,不想吃。我想吃妈泡的酸菜。”

“我也是。我到这儿的那天晚上,小莲叫我去前面的饭馆里吃饭,可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稀饭和妈泡的酸菜。”归妹收拾着碗筷。“二姐,上午你好生睡一觉,下午我带你去澡堂洗澡,澡堂中午后才开门。”

香!床,真香……

同子嗅着我的身子,好香!他说。香甚么哩?我说。栀子花,他说。永芳,不是栀子花,我告诉他。我说夜深了。楼上的房间中响起了印花女工们的鼾声,她们都进入了梦乡。外面,夜都安静下来了,前面的大马路上听不到汽车和摩托车的声音了,楼下车间里传来清晰的窑炉不停运转的嗡嗡声,和炉后工人堆放瓷砖的啪嗒声。我说夜深了,他就闻见了永芳的香味儿。他说栀子花香。哪来的栀子花?我说永芳。他枕着归妹的枕头,是归妹枕头上永芳的香味儿子。他用鼻子在我身上嗅着,坚持说是栀子花香,是我身上的香味儿。他迫不及待地抱住我。为什么刚才他就没闻见永芳的香味儿哩?上床睡觉时,他用一条胳膊搂住我,可他的胳膊毫无力量。我向他身边挤靠。他突然问我,那次联防队什么时候到华美厂来查夜的。我告诉他,那次联防队是在夜里十点钟前后来华美厂查夜的。尽问这些干啥子?我说。他才搂紧我。刚才他已问过我一次了。我铺好床后,让他先上床去睡觉。他挨到床前,坐在床沿上发呆。我在热水盆里清洗身子。每天的习惯。上床去睡觉吧,我说。可他坐在床沿上红着脸皮害羞,不上床去睡觉。我洗漱后,走到床前,抻平他身边床单上的那道皱褶。想啥子哩?还不睡觉?我说。他突然问我联防队到华美厂来查夜不。我一面爬上床去,一面告诉他,联防队到华美厂来查夜时,他们不上楼来,楼上住的印花女工,他们只去楼下的男工宿舍。我躺进被窝里,他还未动身上床来睡觉。睡觉吧,我说。可他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你就坐一晚上吧!我说。他才磨磨蹭蹭地上床来睡觉。

先前他要回下灶村去,他不知道归妹去了隔壁鄢红她们的房间里睡觉。现在你就回去?我说。他回头看着我。我望着他笑。我不会送他。他走去房门。我正反手去解开身后围裙的绳带。你真要走?我说。他又回头看着我。我还是只望着他笑。我根本就不会送他,哪怕是送他到外面的大马路上,然后他自己再走回下灶村去。他又走去房门。你走?以后就别来了!我说。他在门前停了下来,一脸困惑地看着我。我的双手扯开了身后围裙的绳带,我顾不上从我身前滑落下去的围裙,过去关上被他打开了的房门。他怔怔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告诉他,归妹到隔壁鄢红她们的房间里睡觉去了。他又怔了片刻,才咧嘴而笑。真的——?他说。不是真的,你走吧,我不留你,我说。我弯下腰去捡地上的围裙,没等我直起腰来,他从我身后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身后,喜极而泣,叫我好姐姐。他放开我后,我就去查看房门关严实、牢固没有。我重新扣严实房门上那道旧的环状门扣,再把我从楼下捡来的一截旧铁丝缠绕住门扣。然后我拿上两件衣服张挂在房门后,遮挡住油毡上面无法修补的破洞。他又上前来从我身后搂住我,用他的面颊蹭着我的鬓发——现在他知道是真的了。我轻轻推开他,告诉他,一会儿我就收拾好了。我又前去放下用一根木条支起来的油毡窗壁,也张挂上两件衣服,遮挡住透进光亮来的地方。我从窗前回过身来,看见了房门后屋角里的那只大木箱——我和归妹下班后摆放围裙和袖套的——我便把大木箱拿去抵在房门后,心想:这下差不多能够低挡住外面世界中的邪恶了。他站在房间中看着我做这一切,半边脸儿欣喜,半边脸儿羞愧,为他没能实现而让我实现了我们的“一年规划”——寻找到一间屋子——让我们俩能够呆在一起的屋子。做好这一切后,我就去铺床。铺好床后,我叫他先上床去睡觉,可他只站在房间中发呆,脸上的欣喜没了一点踪影。

这是归妹和那个……兰香的房间……

我不想跨进有一个陌生的壮年男人的房间里去。同子催促我进去。他把我带到房间中的一张竹床前,把我的牛仔布大背包靠在床腿上。我一眼就认出了竹床上面我的嫁奁棉被——黄绸碎花心子,我最好的嫁奁棉被;当初,我让他带着它出门的。同子让我坐在竹床上,我捱着我的嫁奁棉被坐了下来。房间內还有一张木床。一张办公桌。几把木椅围着房间中的一张方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门左侧的角落里安放着一个橱柜和一个小煤炉。我一到时就面红耳赤得像一个碰见了女人撒尿的小男孩的壮年男人,正坐在方木桌前剔着上面的一堆小咸鱼的鱼刺,一双骨节粗大的手不住地发抖。同子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等待着壮年男人做好午饭。他剔完小咸鱼的鱼刺后,起身去屋角的小煤炉上把一口铝锅端了下来,就叫同子过去做午饭。同子在炉子前做午饭,在饭桌前吃着午饭的壮年男人不时地斜视我,目光粗鄙露骨,而他狼狈的吃相像一只偷食的老鼠。他很快就吃了午饭,随后走出房门去。同子向外面望了望,他说,他到前面看守厂门的林老头那里去了。同子过来急切地握住我的手。我挣脱了我的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又气恼,又焦躁不安,像一个看着河水中不能抓到的鱼而在岸上游走的孩子。刚才在福厦公路上他接到我时,他也这样看着我。他背着我的牛仔布大背包,带着我沿着福厦公路向前走去,我不时地回头看他,可他总是忧虑不安地躲闪着我的注视。现在,我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他即忧虑不安,又神色羞惭。哐当一声,煤炉上蒸汽掀掉了铝锅盖。他过去把锅盖捡了起来。他回过身来后,就迟疑着告诉我,下午他送我到镇上我表哥那儿去。我心里又升上来一线希望,也许一个“家”在镇上表哥那儿。午饭后不久,他和壮年男人到车间去干活后,我和衣倒在我的嫁奁棉被上睡觉。尽管颠簸了三四天,可团聚的甜蜜让我无法入睡。两三个小时后,他走进房间来叫醒我。他扛上我的牛仔布大背包,带我到镇上我表哥那儿去。一离开他干活的工厂后,我就问他,去镇上我表哥那儿有多远,他只说不远。我们沿着他先前带着我到来的那条小公路,走去外面的福厦公路。走上福厦公路后,他突然告诉我,表哥干活的厂里有好几个女工是黄林镇的,或是黄林镇周边的人,让我去住在她们那儿。我哭了起来。他向我解释,乌集镇没有外地人住的地方,外地人到了这儿没有活干就没有住的地方,等我找到活干后,再慢慢想办法两人在一起。

半个月后,同子跑来镇上告诉我,和他住在一起的那个本地人回家去了,他接我去他那儿。他到来的时候,我早就醒了,听见敲门声,我知道是他,我没作声,他自己推门进来了。他攥住我的手,像一个迫切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孩子那样烂着一副脸,急切地等待着我答应他跟他去他那儿。我想挣脱我的手,可它只动了动,也就罢了。走吧,归雁!他央求我,像苞儿那样看着我。苞儿把我拽向菜园地里,她看到了柑桔树上的一个柑桔。哪儿有个柑桔哩?我没有看到树上有个柑桔。

“那儿不是?你还没看见。孩子眼尖。”贾妈妈用手指着柑桔树,我看到了一个柑桔。“可能就剩下这一个了。头几天秋儿他们用竹竿都打下来完了。”

走吧,归雁!同子再次央求我。我不置可否,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咧嘴笑了。他又告诉我,他不是乌集镇本地人,他家住在安海镇一个叫五里桥的地方。快点,归雁!同子催促我。

苞儿一个劲地把我拽向贾妈妈家的菜园地里,把贾妈妈都逗笑了。“快去给她摘下来。”贾妈妈对我说。我走进贾妈妈家的菜园地里,踮起脚尖,给苞儿摘下那个柑桔。

时间还早,朱琼和青儿还没下班哩。食堂还没有开始卖晚饭,我想吃过晚饭后,我们再去他那儿。可同子说,到他那儿去吃晚饭。我轻轻挣脱我的手,起身下床,拿上床头瓷砖小桌上的梳子开始梳理我的头发。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就跟着他离开大羊厂,前去他下灶村他干活的小釉水厂。

“二姐,二姐——”归妹在床前轻声叫二姐。

“你还没下楼去印砖?”二姐在睡梦中嘟囔道。

“二姐,这儿不是FJ,我们不在乌集镇,”归妹等着二姐醒来。

二姐动了动身子,虚开眼睛,瞥见床前的归妹后又合上了眼睛。她潮红的面颊上的“喜怒哀惧爱恶欲”在此消彼长,变幻不定,她还徘徊梦境的边缘。渐渐地,她的眉头舒展开来,面颊上的潮红变得朦胧而空洞。她又虚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儿?”

“二姐,这是紫光城。”

“紫光城……?”二姐定神看了看房间和房门,喃喃道,“我刚睡一会儿,就中午了?”

归妹笑了笑。“二姐,上午十点多钟我来看你时,你正做梦哩,你告诉同子哥联防队不到楼上来。”

二姐蹙眉不语,若有所思。她又陷入梦境之中。

“二姐,这儿没有联防队。这儿派出所的人夜里不来查夜,白天他们来办公室里找大哥或是大姐,大哥或是大姐告诉他们,都给伙计们办过了暂住证——我和兰香给他们斟的茶,他们没喝一口就走了。”

刚从梦魇中惊醒过来,而又初来乍到的二姐对归妹歌颂的眼前的现实世界罔若未闻,她的眉头依旧弯曲得像地面上蜗牛的足迹。她开始起身下床。

二姐如厕回来后,归妹从水壶里倒出热水,让二姐梳洗。二姐在脸盆里拧着毛巾,一面告诉归妹,刚才她在后院里碰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叫她小姜。归妹说,那是大姐。平时,大姐、兰香和归妹都喜欢到后院来如厕。归妹服侍二姐梳洗后,又回前院去了。心事重重的归雁坐在房间中怔怔出神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她瓮声瓮气地问道。

“是我,归雁。”是同子的声音。接着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归妹说你睡醒了,我来看你睡好没有。”

归雁退回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撅着嘴巴,扭头看着房间别处。他讪讪地在书桌前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动了动嘴唇,想对她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用热烈而深沉的目光看着她。片刻后,归妹在门外叫二姐,同子前去打开房门,归妹两手端着饭菜走进房来。

“同子哥,他们都在吃饭了。”

归妹送来的是两个人的饭菜,二姐和她自己的饭菜,她将在后院房间里陪着二姐一起吃午饭。她把饭菜放在书桌上,紧随同子身后又回前院去拿碗筷。

姐妹俩坐在书桌前一起吃着午饭。归妹告诉二姐,大姐家既经营着这家红灯笼旅馆,又兼做冷饮批发,还有一家饭馆,就是前面邻街那家百味饭馆,租给东北人亮哥了。红灯笼旅馆原是街道办的,大姐家承包过来了。几年前,没有多少客人上门,旅馆经营不下去时,大姐家就开始向外出租房屋。前院的房间都租了出去,后院只租出去一部分房间,一直都空着许多房间。

二姐默然不语。归妹接着说,后院內住着卖香烟的、卖茶叶的、卖早点的,包工程的,还有隔壁饭店的女服务员。“大姐对同子哥说,别去外面租房,让你们就住在后院里。可大姐家的房贵,一间房一个月要好几百元钱。刘娘府河对面村子里一百元钱就能租到一间房。这一两天同子哥没有时间去租房,昨天大姐叫我给同子哥一把房门钥匙,先在后院里住几天,大姐知道同子哥不会租她家的房,她说来一笑的。我还没去收拾房间。下午我把房间收拾出来,再把房门钥匙拿给同子哥。”

归妹看了二姐一眼,她别样而红的面颊上露出了霁色。归妹又告诉她,三年前,大姐家开始兼做冷饮批发生意,现在已经做大了,红灯笼旅馆內自建的小冷库不够用,去年去刘娘府那边租用了一个大冷库,又添了一辆新车。去年大哥和大姐商量招收几个新伙计时,归妹就想着叫同子前来紫光城。

二姐不能再保持沉默,她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阳光,道:“这儿好大的太阳!”

午饭后,归妹走去办公室告诉兰香一声,她带着二姐去苹果园澡堂洗澡,让兰香先照看着旅馆里的事。归妹走进办公室时,大姐正在接电话,是到TJ去进货的大哥打回来的,大哥说汽车快到了,让大姐带着伙计们去四海冷库卸货。大姐挂上电话后,就叫电视机前的几个小伙子们出门去四海冷库,随后她走出办公室,去叫宿舍里的小伙子们。紧随大姐身后的归妹一离开办公室,西门庆就从电视机前的椅子上蹦了起来。

“哥儿们,走,看同子的媳妇儿去。大姐说,比妹妹还漂亮。”

“西门庆,看你哪辈子才能改掉这副德性。”小李子向着跑出公室去的西门庆道。

西门庆跑到院中,又告诉从宿舍里走出来的小伙子们,同子的媳妇儿马上就从后院出来了,让大伙儿等着看同子的媳妇儿。大家问他怎么知道的。小李子告诉大家,归妹将带着同子的媳妇儿去澡堂洗澡。于是,大家站在前院中等待着同子的媳妇儿从后院走出来。同子和“指南针”走去冷库前骑上三轮车,却没人前来坐上他们的三轮车。往日去四海冷库卸货时,大家都乐意坐别人的三轮车去四海冷库。

大姐从小伙子们的宿舍门前走回办公室去。“你们站着干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地道:“我们等着看同子的媳妇儿。”

“看甚么看?人家的媳妇儿!汽车到了,你们还不快走!是不是想讨大哥的骂了?”

“火药”、“打虎英雄”和王贞勇三人又跑去冷库前,骑上三轮车,院中的小伙子们都爬上他们的三轮车,只有西门庆、小李子和高鹏还站在地上不动身。西门庆在院中向前走了几步,探着脑袋从东北边的拱形圆门中窥视后院,随后低声叫道:

“出门了!出来了!”

于是,坐在三轮车上的人都叫等一会儿,而骑三轮车的人都没有踩动三轮车大姐挎着背包,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你们还不走?汽车快到了!”大姐向站在院中的小李子、西门庆和高鹏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大姐走去冷库那边的墙根前推自行车,她看见骑在三轮车上的同子也没动身。“同子,你也不走?你自己的媳妇儿,还等着看甚么看?”

小伙子们接口道:“对!同子,你一人先过去,你自己的媳妇儿,晚上会让你看个够的……”

同子满脸通红,便和“指南针”一起骑着三轮车向院外去。

“走出来了。出来了!”

这时,西门庆一边低声叫嚷,一边跑去坐上王贞勇的三轮车。高鹏和小李子见状,两人也慌忙跑去坐上“打虎英雄”的三轮车,一面扭头去看正从拱形圆门內走出来的姐妹俩。姐妹俩刚走进前院,几个骑在三轮车上的小伙子同时猛然踩动三轮车向院外奔去。西门庆从王贞勇的三轮车上摔了下去,王贞勇没有停下三轮车来等他,西门庆着急地叫道:“等等我……”

大姐推着自行车从冷库那边走了过来,看见小伙子们骑着三轮车一窝蜂似的向院外奔去,而西门庆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去追赶落在后面的“火药”的三轮车。

“你们骑车骑慢点!”大姐吩咐小伙子们。她又回头向着走过来的姐妹俩,喃喃道,“刚才还赖在这儿不走,一下又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是大姐。”姐妹俩走到大姐身前,归妹道。

归雁叫了一声大姐。大姐从头到脚地看她。“姐妹俩去洗澡哩。”

随后,大姐才跨上自行车向院外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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