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尚。”外头吵的如此热闹,太子妃自然走了出来看个究竟。看着已然狼狈的她们,她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太子,“先让她涂了伤药吧,而且……”看了一眼跪着的心茗,太子妃皱了皱眉,脸上划过了一丝莫名的无奈,“她也才来太子殿几日,再者八皇子不过是给她一瓶伤药罢——”
“你很想要他的东西么?”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太子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直接冷笑着将手里的瓶子丢到了太子妃的怀里,“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太子妃就握着那个瓶子,紧紧抿着唇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一定要是这样么?如此残忍,如此无情。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彼此呢?严珊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感觉心里有点疼,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过了许久她才转身看向了身边的几个人,轻声道,“扶她……扶她回去吧。”说罢,将金创药塞到了心茗的手里后,便沉默不语地回了屋。
苏白看着她的背影,如此单薄却是好像背负着格外厚重的悲伤。那一瞬,苏白的脑中竟是划过了八皇子那消瘦的背影,负手而立,仰望天空,没人能了解。
帮苏白涂上了伤药后,宜欣便走了出去,而此时苏白艰难地转过了身看向了正整理着床铺的心茗,脸上露着深深的不解,可依旧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依旧在整理着床铺,心茗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只是不想看别人被牵连。”倒了一杯白水递了过去,心茗扬着唇角,柔美的脸上却只有冷漠,“你自求多福吧。”
“你的意思是……”
“你以为那瓶子是怎么到太子手里的呢?”
心茗一语道破,让苏白的心里一下子产生了茫然的感觉。是啊,那瓶药她明明是已经扔了,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太子的手中呢?
看着手中的白水,苏白勉强扯了一抹笑,“谢谢你。”
躺在床上,苏白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多了一分忧虑。宫里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懂的也不多。她原本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市井女子罢了,她本来可以找一个实诚的男人嫁了,然后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所有的一切只因一人而全都改变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也因此而华为了乌有。
想起了过往,苏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她恨,非常的恨,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她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然而所幸有八皇子,可是……可是一想起身边的事情,苏白突然觉得自己好想浸在了一片水塘之中,越挣扎便陷得越深,越陷越深。
“你们这是得闲了么?”齐嬷嬷不满地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正坐在桌前喝茶的三人,“太子爷在主屋会着三皇子,你们倒好在这吃起茶来了。”
明日便是太子的大婚,她们不过是才得了半日的空闲,这才刚把茶泡好,齐嬷嬷就来了。
齐嬷嬷二话不说便拍了拍桌子,皱眉道,“还不赶快跟我走。”
苏白也未说什么便被齐嬷嬷嘱咐去御膳房取糕点了。可她刚从御膳房里端了点心出来,外头竟是呼啦啦地下起了雨,虽是不大,但看着手中的点心,苏白还是为难了起来。这点心若是不及时拿回太子殿,就算齐嬷嬷不怪罪,那个阴晴不定的太子定然不会有好脸色了。可是现在若是跑回去,糕点融了,她依旧还是会被责怪。
躲在屋檐下,苏白看着雨幕,愁容满面。可就在此时,一把油纸伞悄然挡去了那些溅落在自己脸上的雨珠,而纸伞下面则是那张曾今出现在苏白梦中的脸庞。
“奴婢见过四皇子。”她诺诺开口,显得极为小心。
“端着点心,是要回太子殿么?”看了一眼苏白,永源浅笑着,“我适逢也要去太子殿,一同去吧。”
苏白看着脚尖,雨水拍打在地上,溅落在了鞋尖。她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自御膳房到太子殿不过是三条宫道的路,苏白安静地站在永源的左侧,手中捧着糕点,缓缓前行。
秋日的雨在一阵微风中打湿了苏白的裙摆,微凉。
看着前方,苏白突然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安静但却感觉并不孤单。
“以后若是遇着这样的情形,便去御膳房小李子那儿,他那一般都存着好几把伞。”
“是。”苏白不敢说的太大声,她怕她说的太过响亮便会打破周遭的这片平静。
一步一步,又一步。苏白数着步子,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可是却又战战兢兢地有些害怕。
入了太子殿,果不其然看见了面色不善的齐嬷嬷。
“去了这么久!”看着姗姗来迟的苏白,齐嬷嬷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烦,但看着一旁的四皇子后,立刻恭敬道,“四皇子,太子与三皇子已经在屋里了。”
永源点了点头,伸手将伞递给了齐嬷嬷,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后将她的慌张收入眼底。
“还磨蹭什么。”齐嬷嬷横了一眼正在那发着呆的苏白,“你赶紧和她们两个一起进去!”
点头应了两声,苏白这才在宜欣和心茗的注视下匆匆朝里走去。
“你明明不想娶,那作何接下父皇的那道圣旨?”站在门外,她们远远地便听见了四皇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太子冷哼了一声,格外的阴阳怪气。
“明日便是大婚,九弟你可想清楚了。”
“四哥,这样的话若是被父皇听见,该是把你流放到安寿山看守皇陵了吧。”阴恻恻的一句话,让整个屋子立时陷入了沉默。
“还不快把点心和茶果端进去!”看着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的三个人,齐嬷嬷不满道,“在太子殿都这么多日了,还不知道规矩么!”
苏白知道,这后宫之中唯一的一条规矩便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珊儿跟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四皇子永源接过了茶杯后偏头冲着苏白笑了笑,然随即便扭头看向了太子,“小九,我可提醒你了,珊儿的爷爷是严宰相,你若不是真心对她,可是会引来很多麻烦的。”
太子永尚乃是皇后所生,本是九皇子,只是在前皇后被废黜后便被立为了太子,可是似乎四皇子依旧喜爱用以前的称呼。
“这些不用你来提醒我!”太子瞪着眼睛看了过去,“四哥该不会是那么清闲,只是提醒我这些事吧。”
“呵。”滤过了泡开的茶叶,四皇子永源笑道,“听说明日八弟便要到京城了,可能还会去参加你的大婚。”
“啪!”刚泡满了热茶的茶杯一下子被拍碎在了桌上,滚烫的茶水就淋在手上,可是太子永尚面对已经红肿的手浑然未觉,只冷冷地看向了永源。
“奴婢该死!”正在一旁摆放点心的苏白二话不说跪在了永尚的脚下,连连叩头,“太子恕罪,太子恕罪。”
“滚!”一脚踢在了苏白的腹部,永尚二话不说就将手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脸上已然露出了不耐烦,而更多的则是厌恶,“四哥总不会不知道,我这太子殿中最忌讳的便是提起他了!”
倒在地上的苏白紧紧皱着眉,只感觉肚子好想被人捅了好几刀一般,而她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九弟,你就那么喜欢拿旁人出气么?”永源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按下了手中的茶杯后,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面色惨白的人。曾哪想,永尚竟是眯着那双暗色的眼眸,弯身捏住了苏白的脸颊,让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扭曲到了一起,而碎散的发丝因为冷汗而黏在了额上,很是狼狈,
“我太子殿里的女人,我让她生她就生,我让她死她就死!”看着苏白想要挣扎的模样,永尚又暗暗使了些力,苏白闭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骨头好想完全被扯开了一般,刺痛感蔓延到全身,让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百骸的存在。
“请太子放过……放过苏白吧。”朦胧之中,苏白只看见宜欣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就跪在自己身边语带哭腔,“四皇子,求你,求你救救苏白吧。”
苏白闭着眼睛,不同的声音都格外清晰地落入了耳中。
“够了!”也不知是谁说了这样的两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当太子松开手的那一刻,苏白就好像一个布偶一般直直地向后倒去。她感觉天旋地转,所有人的面目已经模糊,她似乎看见了哥哥,似乎看见了娘亲,他们就站在远处朝着自己招手,笑的就好像过年时能吃上一顿白菜猪肉的饺子一样。
“娘!”梦境破碎的很快,她想要追的时候却是摔倒在了地上,等她爬起来再去寻时却是只有一片黑暗,她想要叫却发现喉头干涩,根本喊不出来。
醒来后的那种空荡的感觉让苏白长时间陷入了迷茫,只是呆呆地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前往。
宜欣有些担忧地把药递到了她的面前,“苏白姐,你怎么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苏白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布娃娃一般,一字一顿,冷冷冰冰。
“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宜欣说的格外的认真,而笑着的那双美眸波光流转,让人好是喜爱。看着她,苏白的眼睛似乎找到了些许焦点。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了看窗外,苏白轻咳了两声竟是感觉到喉头发痒最后还感觉到了几丝血腥味。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宜欣放下了药碗,“今个太子大婚,太子殿里都没什么人,连心茗都跟去了。”看着苏白,宜欣忧虑重重,“过会,我还要去整理太子心房,你能照顾你自己么?”
“恩。”苦笑着点了点头,苏白突然想到,“八皇子回来了么?
“没呢,许是昨个四皇子瞎说的。”宜欣看了看外头后才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苏白的耳边,轻声道,“听说八皇子前几日耽误了路程,现在离京城还远着呢,为此皇上还不高兴了,听说还要怪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