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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人心(一)

要说郑金宝也是个“浑人”,只听说土里挖出的古董值钱就闷头去挖坟,至于这坟里有什么、是不是古董都不管,先挖了再说。而违法不违法也不放在心上,就连偷偷摸摸的遮掩也只是怕“挖人祖坟”被人说道。原以为地下出来的都该值钱,却不想被侯二贬的一文不值。

其实这也正常,郑金宝觉得财不露白带去的都是些缺边短角的边角料,侯二一看上面的新鲜土锈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片儿懂门道的又少,自然使劲儿压价,谈崩也就是应有的了。

林安雅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好奇竟听到了这样的秘事,一时间五味杂谈。前世考古研究最让她心痛的一类事就是盗墓者的破坏,作为丧葬文化深远的文明古国,中国的考古文化与墓葬是分不开的,多少古代珍宝在地下静静躲过了战乱动荡、时光洪流,却毁在了盗墓者手里。由于盗墓者的挖掘都是不完整的,他们只把墓中最值钱最好拿的弄走,剩余的文物要么在挖掘中破损、要么在盗洞坍塌墓室崩解中毁灭,而被盗走的文物又有部分由于无法科学保存处理而氧化毁损。最让人气愤的是,这些珍贵的中国瑰宝往往在国外博物馆展览时才被世人所知。现在既然让安雅撞上,她自然无法无动于衷。

匆匆赶回村后林安雅准备明天就去北山探查。

第二天,天微亮,林安雅衬着人少独自走向北山。北山在两个村子北面靠近下河村,这时地里没活儿人都还在家里,林安雅一路上躲着人,到了地方又怕撞上郑金宝,走走停停直往草木多的地儿钻。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这里没人,显然郑金宝两人只在半夜动手。

按着两人谈话的描述林安雅转了一大圈才找到,这个墓葬显然有些年头,整体已经深埋地下,完全没有了坟墓的外形,上面被开垦成耕地,在两块田地夹着的沟壑下藏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这沟壑被山雨经年冲刷,也不会被人发现了。

郑金宝两人也不是什么专业盗墓的,只在一侧土墙下挖了个一人宽的坑洞,被挖出的石土堆积一旁草草盖着些玉米杆儿。洞也不深,探头就能看见遗落的碎落得瓷片木料。

林安雅也不再细看,敛起眉头,快步走向村委会,早一步得到保护,就能让多一些的文物妥善保全。

村委会

“大伙儿也听到了吧!小林同志的报告非常重要的,如果能确定,这事儿就不仅要村里管,还要通报县里、县委。大家说说看,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村支书点点桌子说道。

“真的、假的?咱这儿也没出过大官儿什么的,怎么会有大的墓呢?”有人怀疑道。

“你才活了几年,哪知道多少,说不定就是那个朝代的!”

“还是去看看的好,要是虚假情报,弄到上头就丢人了。”这话音刚落就有人偷偷看向村长,刚刚大家都看的清楚,这姑娘是跟着村长来的,明显是先找的村长,村长信了才招了大伙儿来,更有消息灵通的知道这说不定明年就是村长家侄媳妇了。

“咋能光想着丢人呢!该报就得报,多和上级政府沟通,有领导指示嘛!说不定咱们这儿也能弄个什么文化馆呢……”

“嗨!你还光想美事儿了,你当那文化馆是你家开的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发表自己意见,集思广益嘛!要我说还是叫上上河的村委班子一起去看看,毕竟不是我们一个村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多大?值不值得报告县政府?都要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嘛!”一个姓李的宣传员笑呵呵的合着稀泥。

“嗯,李宣传说的不错,看是要看的,下河村委班子也要联络。这样,联络下河的事就劳李宣传跑一趟吧。”村支书定下调子,也没有人反对,“老张啊!你看呢?”

自从林安雅介绍完就没有表态的老村长磕了磕手上的烟锅子,才说道:“既然这样,郑金宝金顺的事就让下河的人管吧。”这个一直被众人回避的事就这样被推出去了,毕竟不是自己村里的人,管的太宽伤情分。

事情很顺利,没有后世的拖拉官腔,两个村子的领导班子都是放下锄头就出发的利索。

到了地头一探,摆出来的东西让众人一惊,原以为就是个小事儿,可探到的结果显示墓葬范围不小,就是随便挖两下出来的东西都值不少钱。等到从郑金宝金顺家搜出赃物,嚯!这么一大包!围着的干部们都不禁要向两人翻个大白眼了,这得是多傻,才敢把怎么重要的事儿随随便便在路上说出来。是的,林安雅的说辞就是在路上不小心听到两人说的,至于怎么会这么巧?嗳——它就是怎么巧!

事件的重要性升级,村里也赶紧向县里报告,到了下午县里就派了人来带走了郑金宝金顺两人和赃物,带来的消息是要向省里报告,请专家研究人员来调查,在没有明确文件之前禁制破坏、私人偷盗……

而事件的风波才刚刚掀起……

郑金宝金顺被带走的第二天,村里就传遍了告密人是知青林安雅的消息。人们窃窃碎碎的私语在林安雅路过时一静,异样的目光不时打量,这些无关对错的排斥只是源于人心的恐惧。更让林安雅气闷的是郑金两家人的谩骂,各种恶毒诅咒好像林安雅才是害两家儿子被抓的凶手。好吧,有可能在两家人眼里就是林安雅害的自家儿子,不然自家儿子卖了宝贝赚了钱,不知有多好呢。

无论是知青院儿还是干娘家都不得消停,林安雅只好闷在屋里不出来,结果没过几天又出事了。

自从墓葬的事曝出来,周围几个村都知道了里面有宝贝的消息,尤其下河村的人最是不忿,这可是我们村的,怎么也该沾点儿光;别的村里也有心思,下河人肯定偷了腥,我们离得远再手慢些可就是什么都没了。再加上原本负责监管巡逻的都是村里人,监守自盗、睁只眼闭只眼发挥到极致的结果就是——盗洞塌了。

这下彻底把下河村长惹毛了。

“好啊!我这头刚刚报上去,拍着胸脯保证,就等着人省里来人。你们倒好,都当起家贼了。这是什么!这是挖共产主义墙角,偷盗国家文物。交,一个个交,不交的家家搜……”

这决定一下闹的整个村子人仰马翻,先是巡逻队的的上交赃物,相互指证,去家里搜。接着一个个举报,就是想隐瞒也会被别人曝出来,不管是求情还是耍赖统统没用,可惜在怎么严查,收上来的东西也少了大半,愁的上河村长生了一嘴的火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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