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好像全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支离破碎的的痛……一起向她涌来,压迫着她全身的感觉器官。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了算了?死!这个字眼深深的刺激着奈何,让她猛然醒悟!不!她不可以死!她拼尽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她怎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心中的恨连着身上的痛犹如疯长的藤蔓,将她的心密密麻麻裹起。
有了这层认识,奈何拼命的想睁开眼睛,知道自己的现状。然而全身的剧痛,却让她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终于的终于,奈何含糊不清的挤出了一个字:“痛……唔……”
“呀!她说话了,你快去告诉少爷!”
少爷?谁?奈何拼命想使她的大脑运转起来,可是疼痛越来越厉害,晕眩感也渐强……在奈何忍不住要晕过去的时候,一只温润的手搭到了她的手腕处,开始替她诊脉。
就在奈何睡过去的瞬间,奈何听到一个同样温润的声音:“没什么大碍了。等她睡醒就没事了……”然后奈何放心的睡了过去。
“唔……”奈何慢慢的睁开双眼。
一个女子立刻凑了上来:“姑娘,你醒了?!”
奈何盯着那个女子看了半晌,然后吃力开口:“你是谁……”声音暗哑,而且喉咙疼痛难忍。女子立马端了一杯温水过来:“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奈何就着女子的手喝了好几大口水,喉咙里的不适之感慢慢退去,奈何再度开口:“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牡丹。这里是无忧山庄。我们是在恶煞谷救的姑娘。”
奈何正要再问些什么,忽然从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哗。然后奈何就看到一大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白衣白发的年轻男子。
年轻?奈何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白衣白发,哪里是什么年轻啊?可是,奈何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他除了头发白了之外,其他的看上去顶多二十而已。
盯着坐在自己床边的男子,奈何眨了眨眼:“你是人是妖?”
“妖?”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大笑开来“奈何,许久没见,你还是如此风趣!”
“你认识我?”奈何瞪大眼睛问,问完自己又道:“不可能,我从未见过你!”
“我们前世认识。”
“前世?!”奈何讶道。
“好了,你才醒过来,不要说这么多话,先把药喝了,然后睡一觉,你的伤有你身上的青石在,很快就可以好了。”说着男子接过那个名叫牡丹的女子手中的药,准备喂奈何服药。
“哦。"奈何毫无疑义的张开嘴,吞下第一口药后,奈何惊讶的看着男子手中的药。心中是一片混沌的。想不出自己将来的路要怎么走。毫无疑问,她是想报仇的,但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奈何看着喂她喝药的男子忽然问道。
“你可以叫我无极。”
“无极。”奈何将无极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勾起一抹笑道:“谢谢你救了我,无极!”
无极看着奈何笑得极其温柔:“奈何,等你好了以后,我会收你为徒,到时候我会把我所会的,倾囊相授。”
奈何一脸震惊的看着无极:“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她刚才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对于一个才刚认识的人倾囊相授,未免也太……
“当然不是!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十三年了,就是为了收你为徒,以此来赎我前世犯下的过错。”
“你的过错?与我何干?”
“你不要着急,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之后的一个月,奈何仍是躺在床上养伤。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渐渐空洞、麻木。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和忧伤就浮在她的脸上,让见者伤心。身上的伤在无极的妙手下,迅速的愈合。只是,她的脸在坠下山崖的时候受了伤,虽然治好了,但却不是从前的那张脸了,她现在的容貌真的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
伤好之后,奈何便开始随无极学习。只是,奈何从来不叫无极师傅。
无忧山庄的人对奈何都很好,只除了无极。其实,无极也不是对奈何不好,他只是对奈何要求太高了而已,所以很严厉。
比如,让奈何一天背会一本医术;比如,每天教奈何习武,都把奈何打得伤痕累累;再比如,让奈何整晚不睡的守在占星台上,第二天人就照常习武……可是,每每训练结束,无极都会把奈何扔进一个药池,治伤的同时也增强了内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无极配的药都用在了奈何的身上,有养颜的驻容丹,去痕的雪肤膏,养身的雪融丹……总之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所以,奈何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每天的安排是:半个时辰的琴、半个时辰的棋、半个时辰的书、半个时辰的画、一个时辰的舞蹈、一个时辰的兵法兼五行八卦、两个时辰的医术、三个时辰的武功、剩下的两个时辰就是如何与人交往。每天都有相同的要求,每样都要有一点成就:比如学会一首曲子,弄懂一份棋谱,写的字要比昨天的有进步,画得画要比昨天出彩等等。如若完成不了那么那仅有的两个时辰睡眠就没有了,什么时候完成了才可以睡……
这样的日子,奈何过了一年,虽然无比的痛苦,但是奈何每每只是咬着牙,将泪水逼回去,并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说,一定要支撑下去。
终于将无极的一身本事尽数学会,时不时的还来一个举一反三,让无极满意的不得了。
一年之后,无极给了奈何一笔钱,让奈何出庄。奈何用那笔钱建立了莫优馆,将本金翻了十倍不止。然后是剪影坊、梅落阁、太白居、无泪阁等等一系列的组织。
今日,是奈何是十六岁生日。无极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然后无极、奈何两个人便围在桌边坐下。
“奈何,我该传授的已经传授完了,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已经学会了,差的只是武功,只要你配合我给你的丹药多加练习,日后定也是一代顶尖高手。”不同于以往的语气,好像多了些不舍。
“无极,你怎么了?”
“以后出去闯荡要多留个心眼,万不可轻信别人,还有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不论到何时师父都会信任你,你永远不会再孤单。”
完全漠视掉奈何的问话,只是一味的嘱咐。“还有,出去闯荡万不可对敌人心慈手软,因为那是你在对自己残忍。”无极接着道,看那样子仿佛还有千言万语的话要嘱咐。
本就敏感的奈何,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无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是有不祥的事情吗?
“奈何,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回去了。”无极缓缓的道,”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我很想一直陪着你,但是不行了。不过,我会留下一魂一魄让他们陪着你。”
本来就预感到什么的奈何,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无极……”
无极看着奈何的脸色,淡淡的笑了:“你干什么?少爷我不过是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而已,又不是去死……”
“不要胡说!”奈何寒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呵斥道。
“不是胡说。”无极看着奈何温柔的道,“奈何,我最早就是在地府里认识你的。”看着奈何一脸迷惑的样子,无极笑得更加温柔,"你不要打断我,我说你就听着,不许插话!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奈何看着无极,无言的点了点头。
“你本是地府的一个逍遥仙子,却爱上了冥王。要知道神仙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所以相爱在仙界是不允许的。可是,你们还是相爱了,虽然一直没有相互告诉对方自己的情意,但是却还是被人看出来了,于是你被罚,化作望夫石,伫立在奈何桥边,看尽人世****。而冥王亦被罚,经历千世情劫。你在佛祖面前苦苦相求要与冥王在人间再续前缘,佛祖答应了,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在忘川混沌迷津里接受历练,若能顺利的化生而出,就准你们三世姻缘。可是,我自从认识你之后,跟你颇为投缘,于是你化生那天,我去了忘川混沌迷津将你拉出。因这一拉,便拉断了你和他的两世姻缘,而你们的三世姻缘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成功你们可以脱了仙籍,做两个生生世世相爱的凡人。若是失败了,你会灰飞湮灭,而他则会承受万世情劫。因你们前两世的姻缘是我拉断,所以佛祖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教导你,使你可以更好的辅佐他统一天下。当然,你们必须相爱,否则……”
“无极,你说的让我如何相信?你……”
“奈何,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无极说着,伸手轻抚着奈何的发,“奈何,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一定要幸福!好了,你快点吃,吃完给为师吹上一曲。”
奈何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平复自己的心绪,然后也温柔的笑了。她不想让无极走的不安心。
站在无极和她常来的地方,奈何背向无极所在的位置,手执一管玉笛,潺潺的笛声顿时笼罩天地。不一会就有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始终没回头的奈何,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原来泪是苦的,所以你要我快乐吗?”那是一种静静的仿佛一碰就碎的声音,还有难以掩盖的悲伤。
“难道我真的就注定永远得不到快乐吗?不会幸福吗?如果是那我偏偏要逆天而行,偏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如果不是那为甚麽上天要把对我比亲身父亲还要好的无极夺去,我会一直这样孤单单的吗?不要,死都不要,我已经受够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我重要的人,不惜人和代价,一定。”良久,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的誓言缓缓的自奈何唇边逸出。
完全沉入自己情绪中的奈何,没有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身影。姐姐,我会代替无极少爷守护你的,我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那一天以后,无极连同无忧山庄就消失不见了,然而奈何的身边,除了她捡回来的洛溪之外,还多了一只浑身雪白通透的小狐狸,奈何唤它小狸,但是却对它的来历只字不说,洛溪也不去问,只是静静的跟在奈何的身后,和她一道离开了那个已变的一片荒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