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耀月皇朝的皇帝承景帝和太后坐在锦塌上对弈,视下面跪着的两人如无物。
奈何不着痕迹的轻抚着双腿,暗暗懊恼。这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外面的太监总管看到他们时说什么皇上和太后在下棋,让他们悄悄进去,不用通报,结果那连个人就让他们跪了一个时辰。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承景帝才惊觉下面跪了两个人:“爱卿快快请起!爱卿何时进来的?为何不让奴才通报?这些个奴才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息怒!是臣听林公公说皇上和太后在对弈,故而不想惊扰,才没让林公公通报!”
真假!奈何在心里暗骂一声。而后敛神屏息,她已经闻到危险的味道了!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承景帝和太后的举动何其刻意!这个下马威还真是厉害呢!
看来,他们今天定不会让自己嫁给任何一位皇子,而皇家现在仅有的三位皇子却不知为何皆对她表现出势在必得。所以,她今天是别想轻易从这里走出去了……不!她还不可以死!她还没有讨回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她还没有为她的母亲报仇,她还没有将那些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折磨还回去,她怎么能命丧于此?
“符爱卿,朕昨日才从别宫回来,这太子、惊刃、均蛰三兄弟竞相来与朕求娶令爱奈何,朕今日宣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承景帝慵懒且随意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虽看不见承景帝的脸,但从其话语中还是很容易就听出他的意思。
“回皇上。奈何乃臣和府中侍女所生,身份卑微,又未受过教化,委实配不上了三位皇子。现今承蒙三位皇子错爱,臣不胜惶恐,臣……”哪想,符霆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人打断:“不非奈何不娶!”
奈何并未抬头,只凭来人说话的与其,便猜道来的是均蛰。
这是——今早在进宫的路上,符霆意味不明的告诉她,帝追、惊刃、均蛰昨日因她在太极殿大打出手,拳脚相见。现今,均蛰这么一闹,只怕皇上想杀她的决心又坚定了一分吧。这家伙是来救她还是害她啊?
“蛰,你越来越放肆了!”
只听“扑通”一声,均蛰在奈何身边跪下:“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既已知错,那还不速速退下!”均蛰虽说平时比较太子和惊刃贪玩,散漫,又顽皮的多,但绝不会不知礼法,胡闹至斯……承景帝眼眸微眯,杀戮之气一闪而过。这个符奈何是留不得了。
“儿臣有事要禀!”均蛰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说!”
“儿臣求娶符奈何为妃!”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殿内众人神色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心思更是百转千回。
过了半晌,承景帝的声音再次响起:“符奈何,抬起头来!”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会让他最自豪的三个儿子如此神魂颠倒。
奈何闻言,不由叹了口气。然后收敛了所以的心神,将所以的情绪窦掩饰到完美,慢慢抬起头。
承景帝抬眼凝神看去,不由一愣。怎么……怎么会又那样的眼神啊——清澈高远的好像一片雨后的天空,隐隐透出一丝说不出的明湛晶莹。
眼前这双眼睛清亮透明,仿佛是绝无污染的清溪水,潺潺流动,叮咚作响,给人一股晶莹透明的奇妙感觉。
“哼!”一声冷笑响起,承景帝猛地醒悟过来,带着些微尴尬的向发出冷笑的魏太后一笑。
奈何则迅速的地下了头。
“蛰,你贵为皇子,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找不到,为何竟认准了她?”瞪了眼自己笑得讨好的儿子,魏太后悠悠然开口道。
“太后,奈何乃是镇国将军的千金,身份也不低啊,况且您不是许诺过不插手均蛰的婚事吗?”
“哀家是又答应过。但是,蛰,她乃侍女所出,何况生时青光冲天,实乃不祥之人。
我耀月皇朝怎可以让此等女子进入皇室?!”魏太后曼声道,听不出情绪,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太后,您的意思是要出尔反尔吗?”均蛰抬起头来,脸上贯有的不羁笑容不见了,一脸严肃,眼睛亮亮的直视魏太后。
“蛰,你想她死吗?”魏太后轻声说,声音轻的让人忍不住怀疑的不是听错了,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奈何生生打了个寒战,“要知道,不管是你们谁娶了她,她都是要在宫里住够一个月的。一个月的时间要让一个人消失,实在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太后要杀奈何,先杀我好了!”
这次,竟不是均蛰开口,而是两个好听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奈何微微侧首,帝追和惊刃的身影已走至她的身边。
“你们……”魏太后气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时最听话最令她骄傲的三个孙儿竟都为了一个符奈何来顶撞她。
正当两方人马眼神交战的时候,奈何忽然动了。只见她上前一步,跪下,轻启朱唇:“皇上,太后,民女自知身份地位,是万配不上三位皇子的。
如今,承蒙三位皇子错爱,以至于冲撞皇上和太后,民女惶恐之极,求皇上准许奈何在静修庵出家为尼,断此孽缘!”
“奈何!”三声惊呼同时响起,但其中到底有什么只有声音的主任知道。
“皇上!”原本八风不动的符霆忽然也跪了下来,“小女自幼丧母,孤苦无依。臣忙于军务,未能顾及,又因其母身份低下,故在家备受冷落。
请皇上看在臣为国戍卫边疆的份上,饶恕小女之罪,臣愿辞官返乡,此后再不踏入映月城一步!请皇上恩准!”
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爱卿快快请起!爱卿为我耀月皇朝立下赫赫战功,朕怎会忘记?”承景帝忙开口道,见符霆起身后,话锋一转:“不过,母后所言也属实。依朕看,爱卿不妨将她送回故里,修身养性。”
“父皇!”帝追上前一步,正待开口,忽然看见承景帝的眸光闪动,竟愣了一下,随后才再度开口:“父皇,儿臣有事想问,请父皇赐答。”
“问吧。”
“父皇,奈何的出身是她无法选择的,她并没有什么过错,为何要将她送离映月城?帝追不明白,为何帝追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父皇不希望帝追幸福吗?”
“追,有些事,等以后你就会懂了。”
“父皇,儿臣现在就想知道!”
承景帝看着帝追坚持的神色,终于长叹:“追,古往今来,帝王都是孤独的,帝王不可以又喜欢的东西或是牵挂的人,因为那些会成为你的致命的弱点。
与其得到后再失去,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承景帝顿了顿,而后道:“符霆,朕命你在午时之前将符奈何送出映月城!如有延误,满门抄斩!”
“臣遵旨!”
奈何淡淡一笑,拜下去:“谢皇上!”起身,跟在符霆身后,奈何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外面的世界虽然未必有她想得那么好,未必就有人在乎她、疼爱她。但是,哪里一定又她最想要的——自由!
虽然很稀薄,但是她也很满足了。不似在那个家里,更不似在宫里,那些都是镶金的牢笼,虽然很华美,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由可言。那没有自由的空间,实惠把她生生闷死在里面的。
回到符府,符霆命蘼芜和晨霜去为奈何收拾行李,他却带着奈何去了荒无人烟后院。
奈何看了看周围,开口道:“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你娘就死在那口井里。你去祭拜下吧,然后到我书房来找我,我有事吩咐你做。”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奈何走到那口被封的井跟前,缓缓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伸出手抚摸着长满青苔的封井石,心里默默的说道:母亲,你且看着,我是怎么讨回那些人欠我们的!
你一定要保佑女儿得报大仇!然后站起身,向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推开门,奈何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符霆说:“你要我做什么?”
符霆拊掌大笑:“奈何,你隐藏的真好啊。若不是今天,我恐怕是真的会被你骗过去了呢。”
“是吗?谁人骗得了你?”奈何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不是从小防着我,还让蘼芜来监视我吗?我怎能骗得了你?”
她,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符奈何了,她要,也必须的让自己坚强起来!
“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聪明!而且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不显山不露水的。”符霆停了笑,眼睛犀利的看着奈何,“你不说点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窦知道了吗?奈何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请了那么好的夫子来教我那些。“
“你不用谢我!我从不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请了那些夫子来,只是想让你提前学会并可以熟练应用那些谋略手段,好为我所用。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敢把那些用到我头上来!”符霆的眼中透出阴狠来。
奈何轻敛了眸子。果然,她的父亲只不过是把她当成其子而已!帝追,你说错了呢,或许在宫里,不爱才是爱,为的是不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可是,在她这个阴谋家父亲这里,任何人都只能是他手中的棋子,是他上位的垫脚石而已!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符霆的声音。
奈何侧首看着做到她身边的符霆:“在想你要的是什么。你肯定不会自己当皇帝的,因为弑君的罪名并不怎么好听,会被万事唾骂的。
你应该是想要个傀儡皇帝,自己做那个提线人吧。”
“不愧是奈何,一语中的!”符霆拍手大笑开来,而后又忽然敛了笑,“这样一来很多事就简单很多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外面呆太久的。
最多一年,我会接你回来,到时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你想当皇后,也是可以的!”
“我对拿过位置没兴趣,还是留给你那三个女儿吧!我只希望,你可以在事成之后放我离开,让我自由!”
“没问题!你下去准备吧,我会派暗卫保护你的。”
保护?奈何在心里冷笑了下,而后认真的看着符霆:“父亲大人,你不跟我说点什么?比如,我死去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