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被阿卡姆一记全垒打打飞了一百多米。
原因是阿卡姆这个傻鸟没听清我的话,当成我要造反了……
不过好处则是,原本被点燃的火药堆也被阿卡姆无形地熄灭开来——尽管仅仅只是暂时的,但终究是将原本已经分裂的团体活生生粘合了起来。
罗德克的雇佣兵们慑于阿卡姆与我的力量而不敢轻举妄动,白堡的冒险者们随着罗德克的退缩而重新回到了中立,而我则被阿卡姆之外的所有人打上了“阿卡姆的死忠”标签,成为首当其冲的靶子。
至于阿卡姆?这个变态借惩罚之名在半夜跑到外面玩野外露出play——那个遮着脸的女盗贼,上次去挖矮人祖坟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抖M变态了,只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胆而已,所以别在那里掩耳盗铃了。
“所以你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阿卡姆毫不在意地露出自己古铜色的肌肉反问道。他那理直气壮的态度一度让我产生了是我自己随便乱走的错,不过在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回答:
“守夜,察觉到这里有点动静,所以就过来了。”
将后面半句“搅扰了,你们继续”给憋回肚里,我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刹那间,两人的身影从我视线之中消失了。这似乎是某种魔法道具的效果,大概是一定范围外可以让人无法察觉特定事物的效果吧,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伊莎贝拉的提醒,我也差一点被这个不知名的东西给骗了过去。如果这种东西流传在外界的话,恐怕会让各国的潜行者们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弄出个什么“至尊魔戒”的传说也说不定。不过可惜的是落到了阿卡姆的手中,所以就变成了一个情趣道具……
想着都觉得可怜……
轻轻扒开枯萎的树枝,当我从灌木从中钻出时,意外地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篝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壮汉的身影。
“看到篝火都快熄了,所以就过来帮你添一点儿火。”
大概是留意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吧,男人转过身来友好地笑了笑。
“有什么事吗?”尽管因为被光的缘故,我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孔,但我还是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名罗德克雇佣兵的新发言人。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与白天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相反,此时的男人流露出一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的气氛。
“我本身并不打算做到那个份上的,我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情绪——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情绪,就像是在前线的时候私下在酒馆骂一骂长官一样,仅仅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说道这里,这个曾经如同魔鬼一样轻而易举地蛊惑并拉拢了所有人的男人打了个寒颤。
“但是当宣泄口一打开,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男人用力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我发誓那绝对不是我想要说的话……我仅仅只是一个小队长,我根本没有那种口才,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个团队之中的分歧点,像是一个锥子一样楔入其中,将这个团队撬开……我说服了所有人背叛我们自己的雇主,我甚至说服了其他人一起背叛将我们这个团队强行捏合的人……”
难看地吸了吸鼻涕,男人用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我。
“我现在相信你是教会派遣过来接受猎人考核的人了。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你站在阿卡姆先生身边,和阿卡姆先生一同制止了我们的犯蠢……我简直不敢相信如果你没有站在阿卡姆先生身边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去对抗阿卡姆先生,我们会尝试着抢走阿卡姆先生所有的资源,阿卡姆先生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最后我们全都会被阿卡姆先生杀掉……只剩下孤身一人的阿卡姆先生也不可能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不不不,你想多了,你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阿卡姆那家伙最多也就会干掉你们这些男人,女人绝对会留下来的。只要有美女,那家伙就绝对能够活下来。你们自己是真的如同阿卡姆说的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我大概知道秋姬子小姐的感受了……”男人用颤抖着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仿佛哭泣一般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你的思维从未有过的活跃和清晰,你仿佛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世界的迷雾直视本质。不计其数的念头从脑海深处诞生,你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掌控整个世界……”男人并没有等待我的回复,他仅仅只是在那里宛如鬼魂一般自顾自地哭诉着。“你知道你这么做的结果,但是你不在乎。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那一片死路中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千万分之一的生路,你自信自己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然后用那千万分之一的生机逃出生天,但是却全然不顾那近乎绝望的死亡率。”
忽然间,男人停止了话语。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男人会直接一头猝死在篝火旁,然后再度导致白天秋姬子的事情重演。但是男人颤抖的身体和时不时响起的抽搐声让我暂时停下了摇一摇对方的打算。虽然知道负面情绪并不会随着肢体的接触所传染,但是心理上还是不太愿意太过接近这种情绪不太稳定的家伙。
“先生,魔鬼并不是那种宛如鬼魂一样环绕在你身边,蛊惑你的思想的怨魂,它比那更危险,更可怕,更难以对抗……它根植于我们的欲望,我们最肮脏,最疯狂,最可怖的欲望。无论是善良还是仁爱都无法对抗它,都会会因为它的影响而变得扭曲恶心。”男人忽然间站了起来,野兽一般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答应我,永远支持阿卡姆先生。无论他最后会变得多么残暴,多么不通人性都一定要支持他……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约束所有人的人。一旦他倒下了,我们这个团体会瞬间四分五裂,所有人都会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互相厮杀——到那时,所有人都得死……”
尽管心底想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要优先跑路,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仿佛是交代临终遗言一般癫狂的男人,我还是点了点头,以免对方过于激动。
“那就好……”男人缓缓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掌。
“那就好……”男人一步一步,行尸走肉般向着前方走去。
“那就好……”男人消失在了庭院外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