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已经结束了,我们高价班在全部同学的共同努力下,确实是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全校的团体总分排名是第二。其中,几个比赛项目还破了校运会的记录,如彬哥的男子50米短跑,荣哥的男子掷铅球,还有牛哥的男子掷标枪。一块经历了我们光辉时刻、贴有十班加油的红旗,彼时安静地竖在教室后排的储物柜边上。偶尔间,让微风吹扬而飘,照射到旗帜上的阳光,“轻松”地穿过那数个大大小小的孔,也好像诉说着我们班目前的状况:内讧与分裂。
“同学们,大家可以安静地等文老师来吗?”语文科代表孙梅梅走上了讲台,面对同学们上课铃后越发的吵闹,这个脸上戴着圆框眼镜的小脸蛋女生,似乎有点紧张,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开口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她的音量变少了,还是别的同学们声音大了,在我的耳边全是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作为生活委员的哔哥看不下去了,他立马在座位上站起来,拍了几下响亮的手掌说:“大家可以静心等候吗?再说别的班在上课,我们这样会妨碍到他们。”哔哥在班上还是一位比较受欢迎的班干部,特别是这一次校运会上的表现,使得同学们更加对他尊敬,讲话声音稀稀疏疏地降了下来。唯独就是震哥,哔哥走了过去,拍了他肩膀正要说什么。
这时候,负责巡查上课纪律的王主任又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孙梅梅说:“怎么了?你们的课任老师呢?”当孙梅梅告诉了他,他又留意到哔哥和震哥想要争吵什么,接着又是睁大眼睛并伸出手指指着他俩说:“那两个干嘛?校运会拿到名次就牛哄哄啦?准备要考试了,你们复习了吗?别影响别班的同学!”说完,扭过头来黑着脸说:“文老师开会,自习吧!”走出教室门前还故意说了句:“班干部不作为!”
声音不大,可是孙梅梅还是听到了,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几步跑回座位上,把头埋在课桌上,同桌的刘佳敏连忙安慰了几句,扭过头来对哔哥和震哥说:“你们可以不闹吗?”
震哥听到后,突然间站了起来,他用手指向刘佳敏说:“幸亏你是女生,我,不和你计较!而你?”转而望向哔哥,“你们班干部都是一个样,肥萍最能代表你们!可以为了自己,背叛我们!打球去!”还故意咪一只眼瞪一只眼瞟了一下哔哥,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拿出一个篮球就从教室门离开。
我们众人都望向了哔哥,看到他走到昔日肥萍的座位旁注视了几秒,就安静坐回自己座位上。那个胖子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来上课了,除了他,傻假和彬哥更是自校运会那天起便在自己家里养伤;而像这节课一样闹得不愉快,也成了我们班最近的日常。
班上的一系列变故,我们还是要从傻假跑完110米男子跨栏后说起:
“肥萍,你装什么?把我害成这样,你什么都不敢说?”傻假把肥萍一手推开,肥萍一下子失去重心,撞上残废焕,也把那面红旗撞落在地上,拖着走了几步,留下数个孔。
残废焕扶稳了肥萍,自己却不清楚状况为肥萍发话了:“嘿,傻假,同班同学,别这样,有话好好说!”还扶着肥萍慢慢走了回来。
震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傻假身旁,傻假对着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震哥咪着他豆豉大小的眼睛,笑嘻嘻地掏出一台录音笔并按上播放键,让我们知道了“真相”:震哥啊,麻烦你帮我弄松点那个跨栏,足球票给你送上!这把是我们熟识的肥萍的声音。
那名队长这个时候又说风凉话:“真相原来是这样,教人难受啊!”说着他还有意看么么一眼,才得意地离开。
听到那名队长这样说,傻假还随手拿起自己擦汗的毛巾,快手地揉成一团,使劲地往肥萍扔过去,残废焕伸出手要为肥萍挡下去,可是毛巾擦到他的手反而碰上肥萍的眼镜,“嘭”的一声,镜片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啊,不好意思,肥萍!我不是故意的。”说完,残废焕连忙用手在他面前扬了几下,因为残废焕看见肥萍被推开后就一直在憋着气,没有说话。
“喂,康少!”残废焕喊着我,把我从那天的回忆带了出来,“你在傻愣愣地想着什么入神了?哦,原来是在看女生!”下课了,残废焕与我靠在教室外面平台的栏杆聊天,我们的教室在二楼的位置。
说来也巧,残废焕刚说话的时候,也就是有一位女同学在我的眼皮下经过:披着一把长到肩膀的闪亮黑色头发,眼睛大大的配搭清秀的眉毛,脸上有点婴儿胖的感觉伴有点微微粉红的脸蛋,皮肤白嫩白嫩的,手里正捧着一叠作业本。她似乎感觉到我在望着她,她眼神与我接触时,淡淡地一笑算是打个招呼,两边的脸颊明显地凹了进出,露出好好看的酒窝。
“罗依桦,等我一下!”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女同学在另一边跑过来,前面的女同学回头应了一下,接着她们并排而走。
“叫罗依桦,好听!”我当时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然后见到荣哥拿着刚装了水的水瓶,一手抛着接着,抛着接着,耍杂技似地往我们走来,。
“喂,你们猜我刚才听到什么?”荣哥刚过来就一副神秘的嘴脸说道,“看你们想不出来了(不喜欢荣哥这样,别人准备组织思考,下一秒他就给答案。),我刚才听到我们班好像要拆伙了!”
“不可能,荣哥,分班怎么也要在高二啦!”残废焕说了一句,然后他举手和经过的孙梅梅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撇下荣哥和我。校运会过后,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些共同的话题,说着说着孙梅梅还给哄笑了。
荣哥看着似乎觉得没趣,转了一下话题:“康少,你觉得肥萍的事是真的吗?那天他们还这样来对肥萍!”
说到这里,荣哥顺手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是啊,水,那天我没有在教室,牛哥后来是这样说,肥萍当时的座位是一片狼藉:书桌里的书差不多全部给水弄得湿透了,书桌的台面上还用黑色油性笔写叛逃,内奸等侮辱性大大的字,凳子连坐板也给卸了,有好些书也给掀开落在地面上。
“你们这样对我,到底有完没完?”肥萍翻开一本一本的书来查看,里面有不少页数还给用油性笔乱涂乱画了。
“呵,自己身为内奸,还有脸说别人啊?”说话的正是震哥,他还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把手交叉于胸前,蛮认真地看着肥萍在收拾。说来也巧,肥萍的座位就在震哥的左上方一排,看着肥萍还半蹲着来收拾,震哥带着嘲讽性口气说:“肥萍啊,认错用不着像跪下似的,我嘛是好说话,你可有给傻假道歉了?”
牛哥似乎看不过眼了,他走到肥萍身边,对着震哥勇敢地说:“大佬,够,够了吧,肥萍,做的事,我们有,有看到吗?”牛哥说话激动时,往往就是带点口吃,他也跟着低下头帮肥萍一块收拾。
“阿牛,别怪大佬和你几年初中同学,不提醒你,你和他走近了,小心你和傻假一样!”震哥说完,还在空中用两只手来比划,做出傻假跨栏受伤的模样,自己还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肥萍听到震哥的这句话,满脸都变得红红的,耳朵也跟着一块涨得通红,他没有继续收拾,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震哥,还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就走出了教室。
有消息灵敏的同学说:“震哥,你麻烦了,肥萍肯定是去找老师了!真的,他进教职员办公室了!”
“他还真敢?”说完,震哥走到肥萍的座位上,一手拿起肥萍的书包想要做什么,地上的牛哥,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很快地也抓住书包的背带。这一下,震哥发怒了:“阿牛,和你没有关系,放手!”说完,还试图用另外的手扯开牛哥。
可是,震哥的想法没有成功,残废焕悄然无声地按下了震哥的手,接着他说:“够了吧,震哥,你……!”接着,残废焕却是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肚子喊痛,刚才震哥居然趁着残废焕放松警惕,往他的肚皮上送上了一拳。
突然间,肥萍的书包在震哥眼前一晃就消失了,震哥定眼一看,是肥萍抢了回去,肥萍飞快地用一个塑料袋收拾书本,给残废焕他俩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不过,荣哥,我听说你当时在教职员办公室,你有听到肥萍说什么吗?”正当我和荣哥说起肥萍那天在课室发生的事,牛哥也走了过来要和我们一块说,看样子我们几个都是挺在乎自己班上的事,难怪啊,因为我们几个在军训还是同一间宿舍。
牛哥与我们两人击了一下手掌,算是打上个招呼,我们本想接下说些什么,无奈上课铃的钟声响起了,按照课程表是一堂数学课。上数学的张老师,是一个矮小的外形带点邋遢的东北老师,平常说着地方音较重的国语,残废焕就喜欢经常在课间闲时模仿他取乐子。
今天他上课的第一句话就说:“同学们,眼下你们就要其中考试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复习,不要给最近发生的事闹了情绪!”说了后,他打量了班上空出来的几个座位,叹了口气,转过身就在黑板上板书。
我们三人刚才聊得正起劲,现在哪有心情上课呢,反正都是复习课了,牛哥就和残废焕掉了个座位,与荣哥一起坐在我身后,拿起练习本在上面留言传话。关于肥萍在教职员办公室的对话和震哥的过去,逐渐在我的脑海里呈现出来。
像荣哥所描写,肥萍那天在办公室很平静,不知道他是否看到荣哥在现场,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是他自己不知道该对老潘说些什么,就是在里面安静了有几十秒,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在里面站着。老潘也许有点不耐烦或者要准备上课什么的,就说:“班长,你有事就直接说出来吧,没有就回课室吧!”
肥萍到底开口说话:“高老师,我想请假休学一段时间!”老潘当时听见了,还耐心地让肥萍坐下,和他谈了几句话,然而肥萍始终没有交代给震哥欺负的事情。
“可是,班长,你要知道休学是一件大的事情,没有特殊的情况,学校不允许!”老潘对着肥萍严肃地说,可是下一秒肥萍给他递上一张纸条,老潘就没有再说什么,也帮他办理了相关的手续,最后还拍了肥萍的肩膀几下,说:“老师也知道最近你压力很大,也许你的做法是对的!”
看到荣哥这样写,我心里就焦急了,连忙在本子上写道:“你为什么不和老潘说一下,让他解决班上的问题?”写了后我马上放到桌子底下传到给牛哥的手上,想不到耳边传来张老师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和老潘说一下,让他解决班上的问题。嘿,我说同学啊,你上课不可以认真点吗?练习本先收下!”还用教科书在我的头顶敲了一下,别的同学们看到了还呵呵地笑着,我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只好把视线投到窗外去。
“好了,别开小差,翻开后面的习题,从第五题……”张老师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另一行的边上,我的座椅下“咚”地给牛哥用脚顶了一下,我往后面探手接过来他们递上来的纸条。
原来,荣哥那天也真的忍耐不住,当着肥萍的面前,把校运会发生的和肥萍遇到的,都完完整整地给老潘说了吹来。老潘没有表态当时,只是轻松地抽出一根烟,划着火柴点燃起来,说:“你们知道我下一步是要作什么呢?”荣哥马上做出一个抽烟的动作。
老潘却摇了摇头,转了一下话题:“许嘉荣,看你动作挺娴熟的,别抽这么多!”然后,探下身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个碟子,把烟架了上去。接着又说:“蚊子较多,你俩不觉得痒吗?”老潘咪着眼仿佛是给了答案给他们,就请了他们出教职员办公室。
荣哥在纸条上还圈了个大大的问号,意思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这里也马上把纸条揉成一个纸球放到兜里,因为我注意到张老师又把脸转向我了,刚好与我四目相接,他还伸出了手对我指了几下,算是警告了我。我也下意识转过去看了一下肥萍的座位,平日的他总会摆出要记名字的手势我看,想不到,肥萍离开了,别人是否缺少监管,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学习和上课的确松散了态度。
不过,说真的,我总觉得班主任老潘他有点不管事的感觉,听大伙说,震哥的家庭条件不一般,妈妈是某国有银行的行长。难道真的这样,老潘不想有得罪他的地方吗?哎,关键的时候,还是不理自己班的学生,霎那间,我心中对老潘的尊敬荡然无存。说到底,他应该为傻假也好,肥萍也好,说句话缓解矛盾也应该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猛然升起一堆怒火,往身后的书包拿出水瓶,刚好牛哥也给我递了另外一张纸条,我正要顺势拿出来,可是没有想到张老师早早在旁边守候了,当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张老师,要惩罚我就好了,是我给他们传纸条!”
“好啊,主动承担错误!老师,我欣赏你,可还是要该罚的!去教职员办公室罚站!”
我站起来往后看了一眼,那俩个家伙居然用书本盖住自己的手,给我摆出一个大拇指的动作,意思是:康少,你够朋友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这样做很够意思啦,毕竟当时班上叛逃的味道那么重!)
也许,老天待我还不薄,因为我来到办公室门外的时候,竟然巧合地碰上了她,刚才课间遇见的那个女同学,罗依桦。她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往外走,看到我“守卫”在办公室门口,嘻嘻地笑了起来,如果说有那么个笑容笑起来是那么甜美与纯真的话,那一刻我真的是感受到了。
我开始以为她是在取笑我给罚站岗了,嘴里说了不开心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圣人都会犯错啦!可况,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人!”
“同学,我不是笑你啦,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她与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她已经探知我心里的回答,知道我不会拒绝她。末了,为了使我放心,她还补充了一句话,“放心吧,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优等生,说一句话,老师们就会相信的,你是给教数学的张老师惩罚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