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道人闻言眉头一皱,肃然道,“二十年前正逢隔神山魔主宁负天联合魔道率领麾下一众高手四处攻占之时,整个天下被他闹得狼烟四起,哀嚎遍地。等到那仙兰盛会之际,魔主宁负天更是亲临天荡山约我师父还有你祖师他们来战。也不知那宁负天如何修的魔功,一身修为惊天动地,当时只有我那师父和你的两个祖师慧能、慧悟大师三人联手才把他打伤遁走。而那夺到仙兰的弟子便是被魔主一把捏死,”说到此处道人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古怪,又道,“仙兰也在四人交手中被毁去。此后,正派中人乘势打散驱逐了隔神山等众人,我师父同慧悟大师也是追寻魔主而去,这一去到现在也没回来。”酒舒道人说到这里眺望远方,怔怔出神,只感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师父,那什么魔主竟有这般厉害,祖师三人还打不死他?”阿旷听得是目瞪口呆。
“不错,虽说那魔主残害生灵,但一身修为却不得不令人佩服。说起来,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比你也大不了几岁,本自信满满以为自己也算是一个少年高手。正值仙兰盛会,意气风发,还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同魔主交手,岂料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若非我师父他们出手及时,只怕我早已命丧黄泉。”酒舒道人说到这也是满嘴苦涩。
“师父你那时毕竟还年轻啊,魔主都多大年纪了。再说师父你现在不就很厉害,酒舒道人的名号天下谁人不知。”
“臭小子,少拍我马屁。”少年的话说得道人不由一乐,而后又道,“即便我再是厉害,修为一样超越不了我师父他们,更别提魔主了。”
“师父你今天怎竟涨他人威风,那魔主现在说不定早死在某个荒山野岭,还用得着我们惦记。”阿旷无所谓道。
“臭小子你说的在理。”道人闻言不由一怔,狠狠拍了拍少年肩膀,“冲你刚才那句话我们就该喝个痛快,可惜此地没有酒。算了,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找个睡觉的地方,明天再来不迟。”
翌日,春光明媚,蓝天下浮云朵朵,高高的孤松枝杈上,少年盘腿而坐一动不动,静静的瞭望着远方。而那昨天夜色降临未能全览真容的天荡山飞瀑,仿佛一张巨大的银白匹练垂天而下,一路奔腾。只见这水幕途中不时的撞在突兀嶙峋的怪石绝壁上,飞溅起千珠万雨,玛瑙翡翠一般透着晶亮,从半空中四下散落,在阳光下化成一道绚丽迷人的彩桥,水汽似烟如雾。
良久,那坐在枝上一动未动好似泥塑一般的少年张嘴长长吐了口气,站起身来扭了扭腰低声自语道,“也不知道那酒鬼老道不声不响又溜去哪里逍遥快活了,竟叫小爷我一个人在此傻等。小爷我都练得凝神收功了,这里怎么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话说师兄他们速度真慢,干脆我自己去找他们得了。”
说着少年正要动身,却见斜下方绝壁处飞纵上来几个不速之客。少年一看来人陌生忙屏息凝神,身形悄然紧贴树杆偷偷观察。来者一共六人,其中两人头戴纱帽,青衫罗裙,看那玲珑起伏的身形也知是两位女子。另外四名男子服饰各异,皆是二十来岁,看起来各个器宇不凡。
此时,为首的黑衣劲装男子俊面温和,正微笑着同并行的青衫女子轻声细语,向着少年所在的孤松之下行来。
“景儿你看,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这二十年前的朝兰幽暮仙草就长在这里。”六人来到孤松下,为首的黑衣男子正殷切的指着石块边的杂草从道。话说因为这六人是后来,加之少年紧藏身形,孤松顶上枝叶茂盛,所以六人根本没料到这树上还有一个人在。
“那有什么用,朝兰幽暮二十年一期,仙踪难定,谁也不知道这次它长成又会是在哪里。”纱帽下的女子开口道,声音灵动脆耳,躲在树上的少年只感在哪听过。
“景儿姑娘说的不错。”另一个作书生打扮的白衣男子开口笑道,“世雄,你要能指出这一回仙兰是在何处长成,那才是本事。”
“哈哈...”闻言几人皆是一笑,旁边一位露着粗壮胳膊半赤着胸口,有着古铜一样肤色的壮汉更是指指那被称为世雄的黑衣男子笑道,“罗兄,这叶兄是故意在景儿姑娘面前拆你的台,我替你揍他一顿。”
“哎,秦明,你这莽汉是手痒想和我动手吧。我叶子高才没那么笨,无缘无故的陪你打一场。”那白衣男子说着已跳到一边,“你真要打可以和世雄打,要不同彦平也可以,反正他俩都是教主的亲传弟子,在年轻一辈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行了叶子高,你就巴不得我难堪。这一等一高手的名头还是让给你好了,你这白衣书生的名头也不是吹出来的。”黑衣男子罗世雄开口道。
“那也没有你黑修罗的名头响。”白衣男子道。
“好了你们两个,一碰面就没玩没了,别忘了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青衫女子开口道,“秦明,把金鹏唤回来,看看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秦明闻言微一点头,仰首便朝着天际一声长鸣,只听他发出的声音如雄鹰猛隼一般短促而嘹亮,穿破天际传向远方。
少年正疑惑这壮汉的举动,只听高空传来“唳...”的一声长鸣,一只金色的大雕也不知从哪里出现,已从高空俯冲而下,朝着这边飞来。
“好一只神骏的大雕。”眼见这金雕似一道闪电般飞速向这边袭来,少年不由在心底暗赞一声。而这金雕好像是也听到了少年的称赞一般,飞临之际,不朝着那唤它的壮汉而去,反倒朝着躲在树上的少年而来。
“不好,这杂毛鸟怎么朝着小爷飞来,莫不是被发现了?”少年眼见金雕袭来暗自叫苦,“这下要遭。”
“咦?金鹏这是要去干什么?”秦明疑惑道。
“快看,是有人躲在树上!”白衣书生叶子高手指着树杈大喊一声。
而此刻逼不得已下的少年已是向后纵身一跃,躲开那金雕的猛扑,他自知听那六人方才言论应是隔神山弟子,自己若下去肯定不敌六人没有好下场,还是先逃再说。心念电转间,虽说少年打算如意,御空便要逃遁,奈何底下见他现身的六人各个不是等闲,早已纵身齐齐追来。
“秦明,让金雕缠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罗世雄见少年一露身形便想着要逃跑,身法伶俐。己方六人一时来不及阻拦,忙对秦明喊道。
“放心,若让这臭小子在我六人眼皮底下逃走,我们也都不用混了。”说着秦明对着金雕一声鸣叫,金雕回应般也长鸣一声,振翅一扇又扑向正夺路飞逃的少年。
要说阿旷这速度,游云身法一施展又是先动的身,只怕后面这六人想追上他还真是见难事。可现在偏偏多了一只灵性凶猛的大金雕在此,少年即便是再快,也快不过本就是天空的王者,何况是成了精的金雕。
只见这金雕振翅之间已是追上了少年,一对乌黑泛着冷光好似金铁一般的巨爪一伸间就扑向少年后背。阿旷但感后背劲风袭来,便知那凶禽已是追上自己,暗叹自己怎么碰上雕类总没好事的同时,一个回身真元一动,冒着金光的双掌一推就击向那金雕。
这金雕毕竟不是少年当年在幽竹谷中碰到的妖界凶禽,灵智也没有那么高。眼见少年一掌击来,凶性大发也是双爪击去。只听“嘭”的一声,那金色大雕哀鸣一声已被震飞而去,只有几根金翎缓缓飘落。
“哼!不过一只杂毛鸟,小爷当年连你祖宗妖鲲鹏都不怕,还会怕你。”阿旷边说边跑,要知道他这些年修行有成,加上刚才那一掌全力施为,这金雕再怎么凶猛,硬碰硬下如何挡得住。不过要说这凶禽到当真凶猛,受到伤害不退怯反而唳叫着挥动翅膀继续攻上来。眼见着这一纠缠后面那六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阿旷还哪有心思与金雕斗法,挥手间打出几道掌光,只顾想摆脱金雕纠缠闷头飞逃。
“臭小子,敢伤我金鹏,有种别跑!”后面来人眼见灵禽受伤,秦明不由怒吼,“等一下让我捉到你,非扒了你的皮!”
“好啊,小爷就在这,有本事你来追啊!”阿旷眼看六人越来越近,心中暗急,嘴上却是不停,一句话是气的后面之人哇哇乱叫。
如此一逃七追,七人一雕眨眼间已越过天荡山主峰。六人缩短差距已在几丈开外,那两个青衫女子更是宝剑出鞘,飞剑刺来。阿旷是连忙出掌,打飞两把长剑。但转眼间长剑又在两女的掌控下向自己击来。如此情势,外加金鹏突袭,只怕还没等别人发现来救助,自己便要被他们捉住了,少年心想这样下去局势要遭,小爷我还是往山下林中避避,还能阻碍他们视野。想到此处,阿旷便一招潜龙勿用,躲过长剑金雕攻击一头扎进树林之中朝着山下跑。
“好狡猾的小子,我们下去追。秦明,你指挥金雕在空中巡查,别让这小子冒头。”罗世雄当机立断,说话间五人便冲入了茂林。
“可别让那臭小子给跑了!”秦明在后面喊道。
“我从后面追,你们四人两两一组,从两侧包过去。”进入林中,看着少年逃遁的身影罗世雄又道。
“好。”四人应言分散开来。
阿旷在前面飞蹿,本以为左拐右绕的能把后面的几个家伙甩远一点,谁曾想反倒离那两个青衫女子越来越近,才知道他们是分散了包抄自己。一拍脑袋,少年不由暗骂自己是猪脑子,还不如直直朝山下冲,说不定还能逃远一点。现在可好,那两把飞剑眨眼间已是又攻向自己。虽说树林茂密,飞剑不如在空中好使,但那两名女子剑术高超,两柄宝剑是阴魂不散,打飞出去又是马上缠上来。转眼间,五人便齐齐围了上来,阿旷见状不由破口大骂,“妈的,你们五个对付小爷我一个算什么本事,亏得原先还听你们在树下吹嘘自己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呸!”
“我道你小子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菩提寺里的贼胚秃驴。”
“哼,姑娘既然知道我,还不让小爷我速速离开,别到时候我师兄师父他们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少年冷哼一声,心中自问这女的是谁?怎么就一眼认出我的来历,莫非在哪见过?
“天堂有路你不走,鬼门无路你硬来。”青衫女子娇喝一声道,“难道你这贼胚忘了几年前在幽竹谷被本小姐擒拿?若非那几个秃驴碍事,焉能让你活到今日!”
“是你!”阿旷闻言惊呼,现在他才明白先前为何会觉得这女子声音耳熟,原来是当年闯入山中差点要把自己捉去化炼成丹的那个臭娘们,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小爷怕是要栽了,阿旷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