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胜了胜了!”阿尔瑞斯教的人欢呼起来,兴奋地把帽子扔出老高。
尼特泊莱身上的强光散去,如泄了气般从空中落了下来,刚好落到了原先科维奥所站过的位置。他半跪于地,脑袋低垂,急剧不停地喘着粗气。
阿尔瑞斯教的教众们急急往尼特泊莱冲去,准备迎接凯旋的英雄。
常明华除了震惊与失望,还有深深的恐惧,因为尼特泊莱此刻离他实在是太近了。他急忙往后退去,双腿却不自觉地连连打颤,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科维奥被击败了,也许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常明华绝望地望向科维奥被击飞的方向,心道:“科维奥呀科维奥,把宝押你身上可真是个天大的错误啊!咿……不,也许押对了!”
“呀……”随着一长串大叫,科维奥如猎鹰翔空,他的身影从一个小黑点到渐渐清晰,带着庞大无匹的气势,直扑了回来。
“呀……”科维奥从远处直扑了回来,周身上下再次泛起了层层的闪电。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对准了尼特泊莱,直击而来。
喘气如牛的尼特泊莱迅速掏出一柄半尺长的法杖,在空中一抖,法杖立时变为三尺来长,现出闪闪金光。常明华一见,立知此杖与众不同。因为他已经看过一次顶级法杖,所以知道这个杖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尼特泊莱手执法杖,喃喃地念起一长串咒语,随着他的咒语念动,法杖也现出了些氤氲的红雾,似是与他的咒语起了某种关联。
从远处飞来的科维奥身上泛起的闪电在空气中噼啪作响,如云中奔雷,闪耀大地,气势无可抵挡。照这速度,他必会在尼特泊莱完成咒语前攻至。
戈兰心呼不妙,急跃而起,挡在了科维奥与尼特泊莱之间,大声道:“住手!”
科维奥哪听得进戈兰的叫停,但他无意与戈兰发生意外的比斗,无奈在空中打了个旋,继续向尼特泊莱攻去。
只是这稍一耽搁,尼特泊莱已经完成了咒语,他大叫道:“魔力消散!”一挥手中法杖,淡红色的魔力直向科维奥扑去。
科维奥在空中的旋刚转完,便被这股魔法能量命中。顿时周身的闪电哑火,大头朝下从空中直直摔落下来。
因为科维奥的返回而重拾信心的常明华一见,也急跃而出,在空中一把拉住了科维奥的手臂。
科维奥借这一拉之力,重新调整了姿态,和常明华一起稳稳地落在了圈中。
科维奥举起右手,手中不断跳跃的闪电重现。正欲再次攻向尼特泊莱,戈兰连忙道:“科维奥,你已经输了。”
科维奥一愣,道:“戈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戈兰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已经输了!”
科维奥道:“笑话,我几时输了?”
戈兰手指圈中的石头,道:“你刚才说,以此石为中心向外二十步内为比试场,你既然已经出了比试场,还有何颜面再回来死缠烂打?你这不就是输了么!”
戈兰此语分明是狡辩,科维奥道:“若我这便是输了,血呢?”
尼特泊莱听到戈兰的话,顿时觉得面红过耳,他插言道:“科维奥,我觉得,你赢了。”
这次轮到戈兰愣神了,他回头望着尼特泊莱道:“总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尼特泊莱伸出手来,道:“科维奥被逐出教会其实起因于我,我始终是有愧于朋友的。今天他以二十年的流离失所为代价来换取阿尔瑞斯教的宽容,我更感到内心难安。正如常明华先生所说的,二十年的代价,什么错都应该可以抵消。所以,我决定输了。”说完,他收起法杖,右手往左手上一划,一道血痕立现,滴滴的鲜血流淌而出:“我已见血,便是输了。”
“总使……你这又是何苦?”戈兰骇然道。
尼特泊莱道:“此战我败在内心有愧,所以我必需坦然面对。所以我决定放下表面的冷酷,祈求科维奥师弟的原谅,这样我才能心安。”
阿尔瑞斯教的教众们见尼特泊莱如此说,都称赞道:“总使大人真是心胸宽广,令人敬佩啊!”
常明华内心不由得对尼特泊莱产生了鄙夷的想法。刚才若非戈兰的阻挠,尼特泊莱肯定已经血溅五步了,此时见打不过科维奥,偏又要给自己台阶下,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恶心。
尼特泊莱对戈兰,道“教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戈兰道:“总使但讲无妨。”
尼特泊莱道:“我想请教主饶恕科维奥当年的错误。这不仅是给我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也是体现阿尔瑞斯家族感情的机会。”
戈兰道:“总使所言合情合理,二十年的流放也没有令阿尔瑞斯家族的血脉沉沦,今天,科维奥击败了我们的总教,已经赢得了留下来的理由,你们认为呢?”
阿尔瑞斯教的教众们大多与科维奥没什么交集,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科维奥这一号人的存在,自然不会反对。
戈兰点头道:“是该让家族的血脉回归了。那我就代上任教主,赦免了你的罪责吧。科维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继续在教内任职,我们欢迎你。”
常明华看着尼特泊莱与戈兰唱的双簧,内心泛起了两种喜悦。这第一种,是看戏般的好笑,笑他二人刚才果断决绝,现在打不过了,只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自圆其说。这第二种嘛,才是自己的安危终于有了靠谱的保护。
科维奥道:“在教内继续任职?”
戈兰道:“是的,你的责罚已经期满了,所以你现在已经恢复了所有本就属于你的权力,其中也自然包括在教内任职。”
科维奥道:“此去已是二十年,除了回忆,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呢。”
戈兰微笑摇头道:“科维奥你错了,难道你不想在未来不多的日子里,留下来照顾你的母亲么?”
科维奥听得一惊,道:“我的母亲?”
“是的,你的母亲。”戈兰道。
“她……她还活着?”科维奥再止不住激动了起来:“她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她!”
戈兰道:“这是自然,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科维奥一听,双眼立时红润,激动地道:“你是说,你们没有迫害她,她还在世?”
戈兰尴尬地道:“你这是说哪的话,我们怎么会迫害她老人家呢,她老人家一直住在阿尔瑞斯的后院,大家一直对她礼敬有加啊!”
科维奥勉强忍住眼泪,道:“好好,快,你们快带我去见她。”
忽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科维奥!”
科维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语,身形一震,缓缓回过头来,朝发声那人望去。
所有人也都被这一声吸引了眼光,只见一位老到皱纹里能藏一百根针的妇人由后院行了出来。她的头发全白了,一只干枯的瘦手拄着拐杖,身形有些佝偻,昏花的老眼早已布满泪水。她虽然被丫鬟搀扶着,却仍是晃晃悠悠的,似是随时都可能摔倒。
科维奥凝视老妇良久,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滚了出来。
“娘……”科维奥急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老妇干瘦的手,单膝跪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妇也是激动地老泪纵横,晃悠悠的手伸出去欲扶科维奥起来,道:“科维奥,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科维奥道:“娘,一别已是二十年,你老了这么多……娘,此后我一定要在你身边照顾你,再不和你分开了。”
老妇点头道:“儿,你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你受了多少苦难啊,天可见怜,让我终于盼回了我的儿子!”
“娘……”科维奥搂住老妇,放声哭了起来,道:“娘,儿子我一去二十年,让你老人家受苦了,娘……”
母子相聚的画面是感人的,常明华想起自己远在地球,几乎已经没有可能再见的家人,眼中也泛起了泪花。他小声道:“科维奥,你小子真是太幸福了!”
阿尔瑞斯教的众人们也都被这一戏剧性的结果给感动了。戈兰与尼特泊莱不约而同地想到,幸亏这一幕发生在比武之后,自己的宽宏大量也就必会被传为佳话,若是正在比武时被这老妇赶来,情况就尴尬了。
科维奥找回了自己的母亲,必然会留下来,常明华也就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保护伞。现在,他再不怕时空九号会不经他同意,随意把他带走了。
可惜常明华的想法还是太一厢情愿了。因为徐旷注射在他身体里的药剂中,早已混杂了一些示踪药剂和声音传感药剂。有了这两种药剂,徐旷对他的行踪和周边的信息掌握得一清二楚,他在哪里,说过些什么,听到些什么,徐旷无有不知。
此时,徐旷安坐房中,静静地听着仪器中发出的声音,道:“看来常明华投靠阿尔瑞斯教已经毫无疑问,这个狡猾的家伙这次不会再走运了。今晚我们有两个任务:第一,是把琳璇找出来;第二,顺便把常明华也抓回来!”
徐旷的胸有成竹不是毫无来由的。他来到胡佩里奥城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营救琳璇。而今夜,他已经计划很久了。救出或是找到琳璇对他们来说,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因为时空九号就是一个大家庭,这个大家庭绝不会坐视其中的任何一员身陷险境。
但是徐旷的想法也是一厢情愿。因为还有一伙人也决定了夜访阿尔瑞斯教。他们也像徐旷那样胸有成竹,因为他们同样计划了很久,安排周密,部署妥当。
今夜,两拨人的计划竟然无巧不巧地碰到了一起,这是任何计划也计划不到的地方。而这一夜,常明华是注定无法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