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在装大山,他这一副神叨叨神色,不知为何,还是挨到了族长的再次、掷地有声地开言:“高澧少年们——“
“你们是我高澧部族新时代的希望,你们打小就听着高澧老人们的故事,穿着高澧大人们做的衣裳,吃着高澧父母、族人获得的粮。”
“此刻,局势变化,需要你们少年一辈去争我高澧的荣耀、人族的尊严,血战世代仇敌,你们怎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手畏脚?且回忆刚才祖祠广场的那二虎,如今我已得知,它们乃是双头虎少年一辈的俊才,它们都临死不惧,你们又有何惧?”
族长依旧身处半空之上,须发飘飘,慷慨陈词。众少年临着水边,抬头仰望,不知不觉中,已是个个目光变化,竟渐渐有凌厉寒光闪烁。
“难道你们就自认为比之不及吗?”
族长沉声喝问,少年中竟已有人小声回应:“不及个屁!”
“你们看那瞭望塔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族长说到此处,瞭望塔上的耄耋老人竟突然暗喝一声,敌袭钟立即愈加响亮起来。
“你们都知道,方才敌袭钟声是他催动的,可是,他一个血气枯竭的老人,为何会因为区区两小儿的临死战歌发怒,甚至不惜要全族皆战?”
众少年皆疑惑看着族长,族长此际却正看着瞭望塔老人,只见老人依旧一丝不苟的挺着身子催动那口法钟,他瞧着老人的身形,停顿了片刻,竟变得有些感伤,道:”你们都晓他是我们部族现在最老资历的战兵,可是你们知道他具体是哪一年的吗?”
不及众人思量一番,他又道:“正是八十年前,跟随黎戮英雄一起走出部族的老战兵,二十年前,他回归部族,带回来一句话,那话不是别的,正是’你压我一筹,我砍你一头’。“
哗!
众少年间、包括身后站立的那些大人、老人们,听闻此言皆是大哗,他们何其没听说过这句话?他们是太太熟悉这句话了。
在神刀英雄黎戮的传说中,那句话正是他的口头语。
但所有人都不曾听说,这句话是每次月典时主持典礼的这位老人带回来的,众人心念电转,瞬息之间,已是想到了许多族长这一番话的潜在意思。
相传,神刀英雄是一位血性莽夫,正如那句口头语所表现出来的一样,他是一个对异族永不服输的人。
既然这老人曾经是他的跟随者,那么他受之感染,也具有这种个性,便并不奇怪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每次在月典上出现的老人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经历,竟然离着自己的偶像,或是部族中那谣传中的人物如此之近。
众人不禁感觉心头热血激荡,远瞧着瞭望塔上的那道苍老又豪气云天的身影,不禁觉得那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神刀英雄。
那道身影,于此刻的众人眼中,也仿佛是从仙画中走出来!而老人方才那看似莽撞的行为,于此刻,似乎也变得理所应当。
对于堂堂高澧之人来说,似乎这才是正举。
“好!你压我一筹,我砍你一头!”
族长脚下,瞭望塔旁,不管是大人还是少年,所有人都在愣思片刻过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他们都明白了族长的意思,便是要照着此言之意,对付南岸的众兽。
恰此时,南岸众兽亦开始发出震动大地的嘶吼,那是兽文中的喝语,正如此际高澧众少年们发出嗜战的齐喝声一样。
族长当即再喝一句:“高澧的俊才们,南岸士气高昂,我高澧少年士气何在?”
众少年面对南岸,齐齐呼道:“战!战!战!”
口中呼喝时,少年们的手亦是呈现出拳头之状举起、放下、举起、放下……
南岸三兽族族领见之,亦沉声喝了几句。
片刻后,众少年荒兽便面朝北方,脚下踏、嘴上喝:“战!战!战!”
两方首领见士气已盛,便领着早已准备好了的各族强者,施展起冰冻之术,茫茫寒气顿时如同白光一般射到了澧水水面之上。
片刻之间,那淀澧色的水,便发出咔咔的冰冻之声,南北两方的水面,皆顿时被冻成冰面。
两岸众少年见澧水水面被突然冰冻住,在高昂的战意下,也不消族长或者族领再多说什么,各自已是提步而去:
南岸的当即嘶吼连天、直奔北方;北岸的当即吼声如雷、直奔南面。
两方所有少年,都在眨眼之间踏上了冰面。
又在两方只距离了三丈之远时,蓦然停步。
终究还是少年,面对着一生中的第一次血战,哪里又不一时忌惮?由是,他们胸口中那满腔的战意,此刻竟是出奇地再也喷不出现。
“嘭!”
突然,一声鼓声惊起,如同平地惊雷,顿时将所有高澧少年的逼闷胸腔轰开了一道“口子”,滔滔战意终于能得到释放,身体也随之再次冲了起来。
“吼……”
与此同时,南岸有极其整齐划一的兽吼声惊起,激昂卓越,顿时间,也让众兽族少年轰隆隆再次奔行起来。
原来是高澧战鼓起,兽族号兵嘶!
且皆是越来越激昂,似乎誓要胜负已分时,方肯停止。
“呜呜……”
另外,南北两岸,还顿起或婉转悲凉、或气冲云霄的歌谣,正是一个人族战歌,一个兽族战歌,未参战的人们,便是以此壮己方少年声威。
由是,在此背景下,在最后的三丈距离之中,双方少年胸中战意再一喷薄起来,便如洪水大泄、天雷滚滚,再无任何可以阻拦之力。
“砰砰砰!”
再过一眨眼时间,两方已然交手。
顿时间,元力四溅,或有人施展狂风之术,或有火狼口吐红芒,或有人执剑劈出弯月,或有大虎啸穿天乾,或有刚猛火狼轰狼拳,或有大鸟空中放电。
澧水冰面,初一交战,竟是乱作一团:
人钻进了兽群,兽冲进了人团,兽追着人赶,人翻身上了兽背直抓兽眼!
巫仙瀑既无宝甲护体,又无攻击利剑,本以为凭着身体强健,可上击大鸟,下撞火狼。怎奈何,一虎来,竟如小人撞大山。它有三丈身躯,宝甲护体,你个光溜溜身体,再强硬也不能及得精金宝剑。
所幸拳头、胳臂肘子够硬,一拳过去,虽不能直接打死一虎,却也可以轰得它小心肝儿颤两颤。
不过,乱战在兽群中,很是危险,你偷袭老虎屁股,指不定另一边,另一虎带起灵元,朝你直接坐下,一屁股便将你座穿。
你偷袭人家,人家也有同伴,向着你偷偷看!
没奈何,大家只能边战边摸索,渐渐地,竟都有了各自发现,那便是相互之间,越战越散,越拉越远。
但,这样的战法,只能是便宜了闪电鸟放电。
它们可飞在空中,跟你东来一电,西来一电,反而是放开了尖尖嘴巴,竭力展现,不再担心会电着己方兽族同伴。
巫仙瀑等高澧少年自然不干,你奶奶的偷袭老子,看老子不把你掀翻!?二狗子、山猫,我们来成为一团,你防着上边闪电,你防着左右两边,老子呢,就冲在前面进拳。
我们是个小战队,名字就叫打狗三人团!
三人团,嘻哇哇、笑哈哈、叫喳喳,突见着血,如柱般的血啦,喷了屁股和脸,视线都一片红啦。
我眨了眨眼,呀呀呀!啊啊啊!妈!妈!妈!
老子杀人啦!
哦不,是荒兽啦!
天啦,老子竟然杀荒兽啦。
哈哈哈,真高兴呀!二狗子你高兴吗?你也高兴呀!好啊好啊,我们多杀多杀!山猫高兴吗?你娘的怎么愣神了啊!你不高兴吗?
二狗子道:山猫小心啊,发狂的闪电鸟,劈你啦。糟了,你的手臂流血了。
呀呀呀,山猫也发狂啦。
打狗三人团发狂了!
所有少年都发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