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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定国王府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几位夫人都已经迁入了皇宫,只剩下吕莲衣和碧萝,还有几个做杂役的家人负责王府的日常清理。另外还有白惜月,她说自己是随吕莲衣进府的,理所当然的留下来陪着吕莲衣。

想来应该是得了公孙步衍的命令,荀笛并没有再来催促吕莲衣入宫,只是带了一些侍卫留在王府内保护。

吕莲衣开始学着下厨打发时间,她和白惜月两个人一起研究讨论食谱,做好的新菜品也时不时的让荀笛和一班侍卫试尝。在荀笛眼中这样的生活,倒有几分乐趣,吕莲衣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很难过,反而似乎对现在的生活乐在其中,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没过几日,公孙子湛抵达了都城。公孙步衍并没有立刻召见他,而按礼公孙子湛未面圣述职也不能回镇南侯府,只好住在了招待来宾的朋来馆驿。

吕莲衣从荀笛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毫不犹豫的赶到了公孙子湛下榻的地方。

她赶到的时候,公孙子湛正坐在馆驿中自斟自饮,青儿侍立在一旁给他打着扇,他边饮边歌:“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肴,式食庶几,”,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见到吕莲衣,公孙子湛一点也不惊讶,笑容仍是带着一贯的轻佻味道:“莲衣来了,子湛正想着呢。”

吕莲衣见他经此大变也没有半点颓废的样子,突然对这个锦衣玉食,不知愁苦的绔纨有了些新的认识,呆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莲衣发的什么呆?莫非几月不见,子湛的脸上突然长了花了么?”公孙子湛抬起手来摸了摸脸,“或者,莲衣你终于发现子湛的确有几分秀色可餐的姿容了?”他嘴里调笑着,又对她招了招手,“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几杯。”

吕莲衣犹自没回过神来,只是如梦游一般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公孙子湛拿了个杯子摆在她面前,又长身起来给她添酒。吕莲衣傻呆呆的问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

公孙子湛哑然一笑,把她的酒杯斟满后,坐回身去,就着酒瓶喝了一口,放下酒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为什么?”

随即他又自问自答:“人情似纸,子湛落魄至此,莲衣肯主动来看望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公孙子湛嘴角带着莫测的笑容,深深的看着吕莲衣:“更不用说,我一心也只盼着你肯来看我一眼。”

吕莲衣恼他说话口无遮拦,皱了皱眉:“我看你心情好的很,根本不需要我来看你。”

公孙子湛呵呵一笑,举起酒杯:“你别生气,就看在子湛现在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养的面上,陪一陪我。”

吕莲衣突然想到,他此次回来定然还没有见过母亲文姬,不禁一阵黯然,都说帝王无情,并不是一句假话,只是随意一个举动,便决定了另一个人的生死荣辱,骨肉分离。

“莲衣也不必为了这个埋怨步衍。”公孙子湛看着她猛灌了一杯酒下去,笑了笑,“若换了我,步衍有没有命在,也未可知。”

吕莲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禁愣了一愣。

“若是因为我败了,便同情我,这样于我,不过是种羞辱。尤其是,我不想莲衣你来同情我。”公孙子湛说话间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傲气轻狂的样子,“世事如棋,胜败常事,没有什么可纠结难解的。所以,不管是子湛因为步衍轻慢了莲衣还是莲衣因为步衍小视了子湛,都是一样,并不应该存在你我之间。莲衣是莲衣,子湛是子湛,既然喝酒的是我们两个,就把其他人都扔在脑后才是正理。”

“虽然有一点象歪理,不过说的也没错,喝酒自然要尽兴,把讨厌的人扔在一边才喝得开心。”吕莲衣恍然有所悟的样子,举起杯子:“来,干杯。”仰头一干而尽。

公孙子湛苦笑了一下,一边喝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正很豪放的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的吕莲衣,她完全没有听懂自己的话……或者,她根本不想听懂。

“你准备在这里住多久?”吕莲衣边倒酒边随口问了一句。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公孙子湛答得也很爽快。

一句话又扯到了公孙步衍,原本笑嘻嘻的两个人都微怔了一下,吕莲衣低头掩饰的喝了一口酒。

“子湛,你没想过要逃走吗?”吕莲衣垂着眼帘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逃走?”公孙子湛愣了一下,又“嗤”的笑了一声,“若是步衍听到这句话,一定很难过吧?”

吕莲衣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逃到哪里去呢?就象你说的,象我这样的绔纨子弟,一直来独自生活的能力都很差的人,该如何过那种辛苦的不见天日的生活呢?若是到哪里都逃不开痛苦,不如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好了,而且”公孙子湛举杯对她敬了一下,笑容明朗,“我的母亲还在这里,子湛又怎么能背上不孝的骂名忍辱偷生的活下去呢?”

几月不见,眼前的公孙子湛似乎改变了很多,吕莲衣看着他毫无杂质的笑容,突然明白自己从来没真正看懂过这个人,或者说以前可能看懂过,而现在他变得更加深沉练达,忍辱负重,他说的是真是假,有几分诚意,她不敢推测……

其实也无需明白无需推测,因为这个人是公孙子湛,所以不必知道,只需要面对他明朗阳光的一面就好了,只需要知道,他待自己也还有几分真诚就够了,因为这几分真诚足够维持两个人之间的情谊。

可是对于另一个人呢?她自知永远不能这样坦然。

因为想要全部,付出了全部,或者说想要付出全部,所以才揪心的难过。因为以为得到了全部,却发现一切如同镜花水月,不堪一击,随时幻灭,所以听到他登上九五之尊的龙座时,才会那样痛苦。

因为太接近,所以才伤得更重。

“原来这么久,我根本没有真正的了解他……”

原以为彼此可以两心相照,生死托付……却原来,那只是因为自己从未真正接近过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这样的想法既是自嘲也是最深的伤痛。

“莲衣,有时候我会想,无论发生的是什么都并不是一件全坏的事,就如刚才,我突然发现不再是皇后的文姬娘娘,现在才真真正正是我的母亲。”公孙子湛醉意微熏,手搭在吕莲衣的肩头,特别摆出很认真的架势对吕莲衣说。

吕莲衣已经有七分醉,听得一知半解,频频点头:“没错没错,总要发生点什么,你才知道点什么。”

公孙子湛眸光闪动,带着些惊奇,突然又纵声长笑:“莲衣你总是让我意外,说的不错,若是事情不发生,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即使谋定而后动,事情的成败终究也要看天意而已。”

“黄金白玉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吕莲衣玩着手中的酒杯,笑着没心没肺,“若是真的可以醉倒不醒,也好,睡个百年再来看你们几个结局如何。”

“呵,一捧黄土,还能如何?”

“原来你们今日争的是一坯土而已,哪里的不一样,早迟不一样么?真是无趣。”吕莲衣皱眉叹息,用筷子敲着酒杯大声说:“散了散了,笛子呢,笛子,我要回去了。”

荀笛走进门来,对公孙子湛行了个礼,看着他和吕莲衣两个勾肩搭背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上前来扶起了吕莲衣。

望着荀笛扶着吕莲衣走出门,公孙子湛自嘲的一笑:“一坯土么?虽然说是早迟的事,可是谁又不想活得更久些呢?”

“公孙子湛,过两****再来找你喝酒,而且我要去镇南府上找你喝,你可要准备好哦。”吕莲衣回过头笑嘻嘻的指着公孙子湛,“记住了,不见,不散。”

“好,子湛一定恭候。”公孙子湛的眼波流敛,若有所欲,却又从从容容。

“笛子,我不想坐轿,我不舒服,想下来走走,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吕莲衣掀开窗帘对荀笛说。

“可是娘娘,你已经醉了。”站都站不直,还走什么走?荀笛那个头疼,自从认识了这位娘娘,他就发现自己添了个动不动头疼的毛病。

“可是我很不舒服,这轿子太晃了,晃得我,我想……吐”。

“吐”字刚一出口,吕莲衣“哇”的一声喷出来一口,幸亏荀笛身手不错闪得及时,不然全浇身上了。

荀笛用自己直线型的思维,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还是叫停了轿子,把吕莲衣扶下了轿。可是吕莲衣这情形哪里算是走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笛子你背我吧,我走不动。”吕莲衣赖得想往地上坐,死命拽荀笛的手。

荀笛一时有点慌神,心里只想,惨了,快来人救命……想完觉得不对,这也不是要命的事,救什么命啊?

大哥,汲乐,王爷……他在心里把所有有希望摆平眼前这个场面的人的名字喊了个遍,随便来一个谁都好啊……

“笛子,你背我吧?是不是我很臭你才不肯啊?”吕莲衣吐了一场,人清醒了一点,自己扇了扇口气,是有那么一点臭,“大不了我捂着嘴好了。”

荀笛万般无奈,蹲下身子:“娘娘,荀笛背你。”

“笛子你真好。”吕莲衣伏在荀笛的背上,颠三倒四,唠唠叨叨,叽叽歪歪,“因为笛子永远不会骗我,也不会扔下我不管,对不对?”

荀笛脚步一滞,半晌闷声回了一声:“嗯。”

“真好。”吕莲衣低低的说,之后便不再说一句。

此时,天已渐明,夏日清晨的风宛转如笛声的那一抹清越空灵,不沾世俗的澄澈,在略带湿气的空气中掠过,行云流水,洒脱悠远,悄然在柳梢枝头留下某种伤感的韵律。

公孙步衍站在定国王府门前,看着两个人由远及近,神情依旧,浮华浅淡。

荀笛走到很近,才想到要把吕莲衣放下来行礼,公孙步衍对他摆了摆手,笑容轻的稍纵即逝:“把人送进去罢。”说罢,他走向了拴在一旁的白炎,扶着马鞍准备上马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看着局促的站在门口的荀笛:“等她醒了就接她进宫。”嘲弄般的一抹浅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他的目光落在一直把脸伏在荀笛背上似是还沉睡未醒的吕莲衣身上,“朋来馆驿这么多年疏于修缮,老旧粗陋,今日你就命人拆了它。”

公孙步衍踩蹬上马,打马而去。荀笛呆望了半晌:“王爷……这么晚,啊不,这么早一个人出宫来的?……也太大意了。”

“皇上等了快两个时辰了……”等公孙步衍走远,一直忐忑不安站在门后的碧萝走了出来,声音听上去忧心忡忡。

吕莲衣伏在荀笛的肩头,仍似没有任何反应。

快到定国王府门前她就已经醒来了,却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听到两个人这一番话,只是轻轻咬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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