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坐长途车回深圳,我被安排在最靠近厕所和正对着后车门的那个位置。一对情侣跟在我后面上了车,他们的位置是在我隔壁的那两个座位。那女孩臭着脸,说:“可以换位置吧?这个位置叫我怎么睡!臭死了。”那男孩立刻对乘务员说:“给我们换个位置吧,这地方怎么睡人。”
乘务员看了看,最后给他们调了位置,就在我前排的两个上铺。一路上,我都用面巾纸挡在鼻孔,从厕所里飘出来的一阵阵酸臭味,令我难受得很。不断有人去上厕所,每次厕所门被打开的时候,我闻到那个臭味,便难受得直想吐。车子开到陆丰的时候,那女孩要上厕所,她从上铺下来的时候,那男孩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女孩上完洗手间躺回到上铺,那男孩也从上铺跳下来。他撑开双手伸伸懒腰,站在女孩的床边,捏捏女孩的鼻子逗女孩开心,女孩咯咯直笑。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去上厕所,睡回上铺床位的时候,女孩正握着一部游戏机在专心致志地玩游戏,他又捏捏她的鼻子,不知道跟她说了句什么,那女孩直笑。他坐回床位,递给女孩一根已经剥了皮的香蕉,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机屏幕,她嗲声嗲气地说:“我不吃。”男孩将香蕉再往她面前推近,几乎就要凑到她鼻子了。女孩撒娇说:“不吃。”男孩歪着身子,隔着狭窄的走道,他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我躺着的位置正好能清晰地看到女孩那张光滑雪白的脸。男孩哄女孩:“吃吧,吃完再打游戏。”
女孩转过脸,张开嘴巴,男孩将香蕉塞到她嘴里喂她吃。我看不下去了,这一幕令我想起和严词相处的情景,而此时,我独自一个人。如果严词在,他一定会强烈要求乘务员给我换一个床位。想到这里,我更加思念严词。
我记得我从深圳回老家那天,一路上,严词给我发了几十条信息。那天他陪父亲去探望一个亲戚,他一直发信息问我到哪里了,说看到天气预报当天有雨,他很不放心我一个人坐车。这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疼爱,令我倍感幸福。而从老家回深圳,同样的一条路,同样的下着雨,只在我上车时严词才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一直到车子快到深圳的时候,他还没发过第二条信息给我。尽管我很想告诉他在车上发生的这件事情,但短信编了又被我删掉,删掉又再编,最后还是没发送出去。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也许严词对我的心动摇了。
回到深圳家里,我将整个屋子的灯都打开,站在卧室窗前,望着路灯下的车水马龙,我内心万分悲怅。不争气的我,主动给他发了条信息,我说:“我到深圳了,你今天是否很忙?怎么今天不担心我了。”
他回我信息说今天一整天都在他妹妹家,问我坐了一天车是否很累,让我早点休息。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半睡半醒之间,老是觉得心很痛,做了很多梦,早晨醒来已记不得梦的内容,只知道梦里我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