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推算日子,此时离六月初六大会之期尚且还有一月时间,路途较远的则通过飞鸽传递到当地主持的大门派中,再有十大门派邀请当地帮会帮主掌门才好,然而只有一派必须由在会中的高手前往相邀,那就是武当派,武当派为当今武林泰山北斗,不像阳明、玉斗各门均与朝廷有诸多关联,只有极少数俗家弟子在朝为官,前任六扇门总捕头就是见素道长的同门师弟,然而可惜抱朴子些年在沧州办案时被人飞刀摘了首级,至今凶手未曾伏法,各大门派均知定是石人派的石人老怪所为,然而玉斗门出面阻止,见素道长只好暂且搁下前往石人山追究之事。
于是武当派实际上与各大门派交往并不深,见素道长道门高人,脱身世外,各大门派多多少少都要看在朝廷的面子上,即使是少林派,因为与戚继光齐名的另一位南拳武术名家俞大猷曾亲传诸多拳法给少林,少林也是要给些面子的,叶向此议一提出,众人也皆称是,只有一人哈哈大笑道,“不妨事,我倒与那老道有些交往,待我亲去相请,武当必不推脱”。
众人一看,说话的正是怪僧李贽,他此时仍然扎了个道家发髻,不僧不道,叶向高知道他是洪普首徒,行径怪诞了些,但定不会扯慌,于是就定下了由李贽亲自到湖北武当山相请,于是其他各路皆由此时参会的诸般人等着手安排,阳明派自然负责两湖、浙闽高手,元毒客带着唐门的唐安宰负责川贵云南的帮会,南桦门则负责两广,东林门负责南直隶和山东,清帮负责北直隶和晋陕的各路豪侠帮会,井槐自请前往陕甘,主要是华山派也是十大门派之一,如此分派完毕,各人奉命拿了武林贴或是前往或是飞鸽到本门,由本门安排通知。
只有南塘心中有事,他本想随李贽前往武当,但又心念元儿和宫中诸事,在阳明派一学五年,经世之学至今未曾派上什么用场,心中实有不甘。
只见一人过来道,“戚公子,在下虚长你几岁,想与戚公子多多叙谈叙谈”,南塘见是俞虚江,笑道,“俞兄前些日子几句指教,另小弟茅塞顿开,小弟也是想与俞兄多亲近些才好”。
“今日诸事已毕,戚公子和元儿姑娘可否愿意移步”,俞虚江说道,戚南塘哪有不允的,元儿谢他前日解救之恩,也是点头答应,众人此时已散去,元毒客命唐安宰联络四川,自己仍留下照看皇帝病疾,元儿便向他说明了缘由,元毒客见这汉子光明磊落,并不加阻拦,由着三人去了。
俞虚江带二人寻了马来,沿着大街一直走,过了城门又行了数十里,才到了一个小小村子,却又不进村,转出又沿着几座山行了一里多路,只见一个个窝棚搭在一个山谷之中,窝棚住着的全是乞丐模样之人,此时天已近晚,路上不少乞丐回谷,见了三人便避在路旁,南塘和元儿也不奇怪,乞丐向来是避他们这些所谓马上贵人轿中达官的,俞虚江到了谷口时却下了马,南塘和元儿心中奇怪,这俞虚江难道是带他们来看乞丐疾苦的,然而俞虚江不说,戚南塘生性不愿探人隐私,也就不相问。
刚一下门,那边乞丐看见早已奔了过来,为首站着四个老丐的捧胸拜倒,想是他们的礼仪,后面的近百个乞丐也随之一拜,那为首的四个乞丐看起来皆足有六十来岁,散着头发只用布条扎起,手上穿的都是补丁撂补丁的破衣破裤,面容憔悴,只是布条颜色不同而已,俞虚江大声说道,“众为兄弟请起,这两位是戚继光的幼孙戚南塘公子和元儿姑娘”,那为首的四个乞丐听完便向南塘元儿二人抱了抱拳,俞虚江道,“这四位是我丐帮的四位长老”。
那头一个老丐客气道,“老丐丐帮房无顶”,依次指着另外三个老丐说道,“这位是衣无遮、范无果、车无辙”,老丐每介绍完一人,南塘便还了一礼,待介绍完心中一惊,他不知这些姓名真假,但名字意思总归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行而无车、宿而无顶,南塘问俞虚江道,“俞兄也是丐帮中人?”
“哈哈,正是,蒙众位兄弟不弃,推举在下领这帮主一职”,说完让四个老丐领着众丐各自散去,找了一块大青石,邀了南塘元儿二人坐下才说道,“元儿姑娘是大明公主,在下身在江湖,直呼姑娘芳名,不知可否?”
“俞大哥客气了,元儿这个公主本就不是想当的”,元儿说道。
“姑娘真乃我辈中人”,俞虚江抱了一拳,元儿也福了一福,二人便不再客套,俞虚江说道,“兄弟,不瞒你说,你可知你我二人祖上便是相识的。”
南塘一听心中一惊,略一沉吟道,“俞兄难道是俞将军之后?”
“正是,先祖父俞大猷,当年和另祖父戚将军并称俞龙戚虎,你我皆以祖父号为名,先祖父号虚江,另祖父号南塘”,俞虚江说道,南塘这才明白,原来这俞虚江的祖父便是另一位抗倭名将俞大猷,戚继光初带兵时,乃是俞大猷的部下,官职也较俞大猷低,但是官场复杂,后来戚继光得张居正重用,南抗倭寇,北拒蒙古,俞大猷却是官场不顺,也是因为他性情过于秉直,晚年便专心武学,后人所传就颇不如戚继光名声之盛。
“先祖父曾著一部剑经,兄弟可知”,俞虚江说道。
“剑江讲述各家兵器剑法,并传于少林,在南方各省广为流传,南塘岂有不知”,戚南塘说道,这部剑经实是武学集大成的一部大作。
“愚兄邀你此来,就是瞧你这剑法颇为奇特,实是难道的一套高明剑法,但兄弟似是无师自通,并未得其中真谛”
“俞大哥不愧为大家之后,却如仁兄所言,南塘是偶得了这部剑法,名唤一苇剑法”,戚南塘便将如何得之剑法的经过说给了俞虚江听了,俞虚江也是感到惊奇,二人都是习武的上好材料,说罢戚南塘便将这一路剑法演习开来,俞虚江边看边琢磨,有时眉头紧锁,有时嘴角上扬欢喜不已,南塘一路使完,远远听见一阵掌声,却是房食衣车四个丐帮长老。
俞虚江大喜道,“如今正好赶上,为兄不才,得四位长老推举代理丐帮帮主一职,四位长老皆是各怀绝艺,不妨与兄弟试招,为兄依着祖上所传剑经,与兄弟琢磨一下这剑法如何”。
南塘大喜。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