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李大伴,皇上那边无人照料,可否请李大伴前往”,朱常洛对李浚说道,明朝历代皇帝对太监宠信极深,常称伴伴,因李浚年长又是他父皇的总管太监,因此就称其为李大伴,李浚身兼司礼监太监,上达天听下闻百官,何等精明之人,一听皇长子要和三人私聊,今日皇上立储之意已很明显,十有八九是这位皇长子,对于将来的皇帝可要警醒万分,立刻便带着众位宫女太医和太监们到东暖客中侍候皇帝去了。
皇长子见众人离去,才起身走到元儿面前,突然跪下,元儿大惊,连忙起身扶起皇长子,可他哪里肯,元毒客和南塘木在当地不知如何劝言,元儿见扶不起他便迎头相跪在他面前,“兄长,你和同胞兄妹,何必如此”
“皇妹,为兄不才,知你这些年流落民间受千万苦,为兄这一跪一为父皇,二为母妃,三为自己”
“皇兄,还请起来说话吧,叫妹妹如何敢当”
“也好”,朱常洛起身后便坐在元儿下首的位子上,“为父皇跪你是为尽人子孝道,你救父皇一命我跪你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皇兄何出此言,你的父皇也是我的父皇,何须如此”
“这就是我要跪你的第二个原因,父皇龙体康愈,我才在这万千风险时刻守了一条性命”。
“皇兄,说句不孝的话,如果父皇驾崩,这万里江山多还是落到皇兄身上,皇兄如何有了万千风险”,元儿说道。
“皇妹你有所不知,这宫中危机万分啊,太后祖母虽然支持我,但是父皇多年宠幸郑贵妃,她在宫中的势力远大于朝堂,然而父皇、皇祖母皆在这宫中,实际日夜处于敌人刀口之下,短短一月,我便遇了五次刺杀,侥幸逃得性命多亏皇天护佑”,皇长子讪讪说道。
南塘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郑贵妃竟然有这么大能量,连太后都压制不住。
“如此说来,这宫墙之下便有敌人了”
“皇妹说言不假,你前日在外遇险也是万贵妃之人所为,我已把你们押来的人审训完毕,但是父皇尚在病中,暂不能处置,她不禁势力遍布宫中,而且联通江湖,那日围攻你和戚将军之人便有许多江湖上的好手”,皇长子满脸怒气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前日我和元儿所遇杀手中,各门各派皆有”,南塘说道。
“不错,我这半月来,按祖母懿旨起居于文华殿,实际上是万般无奈之举,一来文华殿是内阁办事之处,离内宫较远能避开郑贵妃的势力中心,祖母又派了锦衣卫指挥使日夜守护,二来是作了坏的打算,如果我在文华殿遇害,或者是敌人在文华殿有所害动,内阁四位阁老便有所闻迅,即能获得他们的支持,又能让郑贵妃和她的人有所忌惮不敢下手”
南塘和元毒客面面相觑,原来这皇长子不是在替父皇分忧,还是躲避追杀去了。
朱常洛接着说道,“因此母妃才请了太后旨意,急急往江湖上追查父皇密诏,实是宫中凶险万分,耽搁不得,如果有了父皇密诏,危机时刻,祖母便召集内阁和文武众臣,拼得落下登基之后被人诟病,也先稳住江山保住性命才说”
“敌人在明,殿下在暗,实是凶险,可太后收到密诏,为何封而不发”,南塘问道。
“这是祖母小心之处,一是因我这半月居于文华殿还算太平,二是皇祖母手中已有这道密诏,便有了一争的底气,所以今日才赶冒险救治父皇”,皇长子说道。
“殿下,我有一事不明”,元毒客说道,“据我所知,当年武德皇帝驾崩后无子,便由当时的太后和众臣商议,另立另祖嘉靖皇帝为帝,也就是说,即使当前皇上龙驭宾天,太后作主召集群臣,也是可以立为太子的,况且大明祖制立长,为何偏偏等这道密旨”。
“元先生有所不知,当年我祖父嘉靖皇帝之事,实是武德皇帝无子,而我父皇有多位皇子,支持郑贵妃的儿子常洵的人不乏少数,就连内阁也不是铁桶一块,且我是多年来一直是父皇最不重视的皇子,在朝中无功无势力,光凭皇祖母,若没有百官支持实是难说,因此立长也未必是铁定的,即使定下了我,两方势力对立,于国于民皆是不好,我朝靖难之役众位还记得吧,内耗之深,皇祖母正是担心此事”,皇长子说完便叹了口气。
他所说的靖难之役是朱元璋四子燕王朱棣叔叔夺了侄子皇位之事,当年南北两支军队对立,实是死伤无数,元儿听南塘细说过这段历史,也跟着南塘等人点着呢。
“皇兄,你所说的一为父皇、二为自己我都明白了,但你这一跪为母妃是作何解”,元儿问道。
“妹妹,你我一母同胞,我的母妃也是你的母妃,但是今日覃花带了这么多倭人刺杀到乾清宫了你也是看到的,覃花是母妃表妹,是你我的姨母,如今此事父皇命我来处置,这是要难为我啊”,朱常洛说道。
元儿心中也纷乱如雪如絮,她知这后面有不少事,然而又说不清,便望向南塘,南塘见状说道,“依我所见,这是皇上在历练殿下,才让殿下处置此事,此事关乎殿下亲人,殿下当谨慎处置”。
元毒客听他这说了和没说一样,便笑道,“南塘,此事你心中已有计较,不妨全说出来吧”,他早知王恭妃之事涉及甚广,也知南塘之前就和申时行讨论过此事的复杂之处。
南塘叹了口气道,“实不瞒殿下,覃花便是在下义母,养我数年”,他未直说,一来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二来他心中并不喜欢这皇长子,见他满脸倦容精神萎靡,他也懂些医术,知道此脸色还有纵欲的原因,他父皇在病中他还有这些心思,心中便有所厌恶,南塘接着说道,“我方才所说的皇上历练殿下只是其一,然而最重要的是皇上是在考验殿下,看殿下是否与倭人也有勾结”
朱常洛闻言大惊,脸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下,颤颤地说道,“我实不知此事”。
“殿下不知此事,我等也知道,但是皇上要殿下处置此事,就是要看殿下是否知道此事,甚至是否与倭人有所勾结以达到一些目的,比如借倭人之力登上皇位”
“那我该如何是好”,朱常洛已经瘫在椅子上。
南塘看了甚是不喜,将来继承大统之人如此没有骨气,心中想到,也许另立皇子才是正途,然而事到如今却是不由得他另想了,“殿下这次可以下个狠心了,王恭妃好好地养在宫中就是,至于覃花,废了她武功,夺了他自由便可”,他到底还是念着覃花的一丝养育之恩,也顾及了恭妃和元儿的感受。
“你是说圈禁母妃”。
要知后事,请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