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们回门的那一日,杨陌与紫夜睿影在书房里谈了一个下午,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从杨陌神色凝重的表情看来,似乎,某些事情就要发生了。
因为第二日就要出征,所以他们当日就回了睿王府,紫夜睿影做一些备战的工作,杨若兮则是收拾细软,打点装扮,她能料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却因为没有实战经验而不知从何准备起,好在在现代的时候看过许多行兵打仗的书籍,多少知道战士行军在外的辛苦,草草准备了些东西,又细细的对着幸儿吩咐了一番,便趁着夜色去了军营。
花木兰是替父从军,而她却是为了她的丈夫。
来到军营里,只见将士们都是懒懒散散的,就连守营的士兵也是如此,她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是什么精兵良将,打仗最主要的便是精兵良将,可是,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厨子而已,当然她也并不想管太多,她知道以紫夜睿影的能力肯定能让他们改头换面。
好在她的装扮与那厨子没多大差别,而那厨子也没几个真正的朋友,所以也没人认出她来。
去到厨房的时候,厨房里还有其他几个人,她略微点了点头,便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心下微微叹气,对那充满未知数的明天以后的日子,她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就这样,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周边偶尔还有几人窃窃私语不知说着什么。
紫夜睿影却是昼夜未睡,通宵达旦与卓晗商议着各种作战计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甩了甩头,便不再去想,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对卓晗说道:“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小纨子回来之后有些变了?”
“有吗?我看是你变了吧。”卓晗调侃着,面上却是奸诈的笑。
“别贫了,我是说真的。”
“是变漂亮了?还是变得像某个人了?”卓晗故意含糊不清的问道。
“对,是变得越来越像某个人了……”紫夜睿影长长地嘘了口气,不再说话,眸子却异常深沉了起来,撇开不想,随后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战略计划,只因为,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眼,忽然又想起某件事来:“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替我好好查查妙玉。”
“早干嘛去了。”
次日,军队整装待发,杨若兮作为厨子站在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尤其她个子又矮小,一时间也没人当她一回事,她远远地就看到紫夜睿影走了过来,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那样意气风发、那样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似乎每一次,她这样望着他都会傻了呢,也许也唯有在远远的时候,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看着她的锐!
随后是紫夜睿影一番激励的言辞,一席话,让原本懒散的将士们都安静了许多,他们也开始对这传闻中的纨绔子弟改变了那么一点点看法,其实许多士兵原本一听说是紫夜睿影要带兵出征,都是觉得这一去必死无疑的,既然如此,还受什么军纪军规呢。
军队终是出发了,紫夜睿影本打算跨到那高头大马之上,却是听得有个人似乎在喊他?
“师兄,等等我,师兄。”原来是那李家的李尚书的孙女儿李纨呢。
紫夜睿影觉得有些头疼,转眼之间,李纨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还胆大的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赶紧下来,这是在军队里,影响仪容。”紫夜睿影咬牙切齿的在李纨耳边说着,只是这一切看在若兮的眼里却是一副郎才女貌亲密的景象,她胸口微微一痛,竟是有些缓不过气来。
“师兄,只要你答应我带着我一起去,我就下来。”李纨美滋滋的说着。
“胡闹,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怎么能由得你这么胡闹,看来是我把你惯坏了,今日,在这里非好好的教育教育你不可。”
李纨见师兄脸色都变了,忙道:“你敢,师兄,还记得……”李纨轻声的说着,只是一字一句都落在了紫夜睿影耳里,他面色一惊,好半会才恢复过来,于是开口道:“随我去可以,但是不准胡闹,还有,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知道啦,师兄,我这一辈子都听你的。”说着,便在紫夜睿影的颊上印上一个香吻,然后才从紫夜睿影的身上下来了。
若兮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那个女孩很大胆,看得出来,那个女孩也是喜欢他的吧,她的锐真的好优秀啊,呵……她苦涩一笑,她该高兴才是啊,可是看着那张与自己前世极为相似的面孔,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经李纨这么一闹,士兵们原本对紫夜睿影建立起的一点点信心彻底的消失得无影踪了,许多近前的士兵更是看闪了眼。
紫夜睿影不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又看了看李纨,轻轻揉了揉额际,心想,早知道就叫卓晗来好了,这样也好替他支开这缠人的小妖精啊。
如此一番闹腾,唯有那陆庭却是一直在一旁偷笑着的,紫夜睿影一瞧,心想,何不利用这小子帮他解了这难题呢?
虽是如此想着,军队已然开始出发了,浩浩荡荡的人马便在极少数人的祝福以及大多数人的质疑声中渐渐远去了,混在队伍里的杨若兮却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或许,她随他出了这次征之后便可以退出了吧,毕竟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快正午了吧,此时正行至一片竹林,王爷下令,原地扎营,厨子将准备的干粮发放给每一个士兵,若兮也在其中,随着其他的厨子们进了放置粮食的地方,她有些傻眼了,那些厨子们边在那里发着粮食边开口骂着:“叫你们老是打我们,叫你们老是打我们……”念叨完还不忘往那干粮上喷些唾沫星子,有的甚至还拿着干粮往自己的腋下放着,杨若兮看的有些反胃,一时也没有了动作,一旁一个应该是厨师长之类职位的士兵说道:“你,干嘛的,怎么还不动手?”
“哦,哦。”若兮这才反应过来,只好慢吞吞的动起手来。
“老大,派谁去给王爷送干粮?要不派他去吧,我刚才问了好几个兄弟都不愿意去了。”这时候有个小厨子凑了上来,说着。
“他就他吧。”厨师长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大声道:“你们大家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要是敢偷懒就分配去给王爷送干粮,整死了谁都别来找我。”
厨师长似乎把给王爷做饭这项差事当成了惩罚,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去,她怕被他认出来。
“还不赶紧去?”若兮的一丝迟疑,那狗腿子便凶过来了,无奈,若兮只好领了包上好的干粮去了。
一路上,若兮都在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现在一定有那个李纨陪着吧,一想到这,心里就闷闷的,总有股莫名的忧郁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到了他的帐篷外,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进去,他还在生她的气呢,她要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态进去呀,想想都忐忑不安,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忽然听得里面隐隐有娇笑之声,想是那李纨吧,如此,也没了进去的必要,看到了也只会心痛,最后也只好把干粮交给守门的侍卫,然后悻悻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没多久,便又起程了,因为中午被说成是偷懒,因此到了下午她便成了推着装粮食的车子的主力,与她一同的还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皮肤有些黝黑,有点像现代的那种得了肺痨的病人,这是若兮对他的第一印象,好在这个家伙对她还算不错,虽是二人合力推着车子,但大部分的力气还是靠着这位高个子的男孩完成的,他说他叫启东,来当兵是因为家里穷没有银子,若兮心想,这一路上没个照应的人也不行,一定要与他搞好关系才行啊。
一连走了几天,整个军中的士兵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王爷下令,后备的厨子们必须做一顿好吃的给士兵们吃,让大家能打起精神来,然后又吩咐了几个壮丁去打了些猎物送到了厨房,大多的人都去给士兵们做菜去了,唯有若兮被分配给王爷做菜,若兮有些不明白,给王爷做事该是抢着来做的呀,为什么他们就那么怕呢,难道传闻中的锐真有那么差劲吗?
还好有启东给她升火,她只要做就行,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好的调料,再好的鹿肉,也只能煮着汤然后放点盐巴,若兮找到自己的包袱打开来,找了找,看到一个极小的瓶子,心想,幸儿还真是细心了一回呢,竟然真的给她装了瓶晨露,若是放点在汤里,铁定会是美味,如此想着,便动手做了起来。
待汤煮好,香味四溢,犹自尝了点儿,再抬头,四周聚了好些人,若兮见状忙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今日我做的有点少,只有给王爷做的这一份,下次一定做最好吃的给大家。”
士兵们一听,便纷纷让了路,让她去那王爷的营帐,此时,营帐里只有紫夜睿影一个人,若兮将头埋得低低的,然后恭恭敬敬的说着:“王爷,请您早些用膳吧。”
紫夜睿影只微微点了点头,却依旧俯首在案几上。
若兮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这样认真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心怦怦然跳个不停,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他这样别回头把身子拖垮了,于是悄悄地将那乘汤的盆的盖悄悄的掀开了点,然后打算悄无声息的退下去,转过身去时却看到他微皱的眉头,本想开口问他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也就闭了口。
这时,陆庭走了进来。
“怎么样?想到万全之策了吗?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啊,好香啊。”陆庭边说着循着香味走去,若兮见状,忙冲过去一把将那盛食物的器皿抱在怀里,也不管烫不烫,一抬起头来却发现陆庭与紫夜睿影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只好吞吐着说道:“将军,这汤是专门熬给王爷的,有补脑的作用。”
“本将军也需要补脑啊。”陆庭当时不生气,只觉得眼前的小厨子挺好玩的,便生了戏弄之心。
“好了好了,本王叫你来可不是玩的,对于来凤城城主有可能造反一事你有何看法?”紫夜睿影此时是一筹莫展,西北的蛮匪他也没有摸清状况,如果他真的已经叛变了,他如今带着这五万半吊子士兵肯定是必死无疑,所以在到达来凤城之前,他一定要想一个稳妥的办法。
“那个,王爷,将军,属下就不打扰您们谈事情了。”杨若兮没想到紫夜睿影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谈军国大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闪了为妙,于是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哪能有什么办法啊?不过我出门之前,我爹跟我说,他当年随皇上出征的时候,曾经对那里的地形详细勘察过,来凤城那里地势与别的城市不一样,三面环山,另一面地势也不低,在西南方向那一面是群山环绕,而且山上有一处天然的大水池,你想啊,像来凤城那种用黄土和着糯米建起来的城池,如果,用水那么一冲?”陆庭说的绘声绘色,紫夜睿影却知道这绝对不是他能够想出来的,不过这方法倒是不错。
快要走出去的杨若兮却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惊声问道:“那附近的百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