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羽微微一笑,蹲下身,将小玉人扶起,伸出食指敲了敲小玉人的脑袋,心中很是喜欢。
小玉人的小脑袋在王羽的手指肚上蹭了蹭,也很是享受。
“我叫小鱼,那你呢?”小玉人问。
“我叫王羽,嘶……”少年话刚说完,便是一声痛呼。
小玉人忽然张开小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头,牙齿锋利,直透指骨。
咯吱咯吱,小玉人磨牙,王羽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那小家伙身形一闪,从他的手头处,钻进了他的身体。
“小妖精,快出来。”王羽捏着被咬的手指,气恼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有何目的?”
“嘻嘻。”
小家伙钻进王羽胳膊,王羽的肱二头肌鼓起一个小包,哪小包游来游去,像个迷了路的老鼠一般。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我现在身体很虚弱,想借你身体住两天。”
王羽拧着脖子,注视着肩膀上缓缓消失的小包。
“喂,你说话啊,出来啊,别给我不说话,我知道你在里面呢。”
“呃,我先睡了,回聊。”小家伙懒洋洋的,再也不吱声。
无论王羽怎样大呼大叫,或是狠拍肩膀,却都是没有丝毫动静。
“听老人们说,精怪能附体,我难道是被附体了。”王羽郁闷。
群山之中,百兽争鸣,王羽此时的修为只有气武境一重,行走其间很是不安。
他一时兴奋,差点就忘了,他以前修为武道六重,四五阶的妖兽都敢猎杀,而现在他只有气武境一阶,已不比从前了。
“虽然我现在能感应天材地宝,那也得有本事拿啊,要是碰到个二阶三阶的妖兽,我恐怕小命都不保。看来,我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家族。”
他躲躲藏藏,凭借被强化的六识,绕开那些凶兽的地盘,向山下走去。
王羽是个支族弟子,他所在的家族是武陵城的大家族。
※※※
黄昏,武陵城,王氏宗族。
演武场上,众多弟子正在切磋武技。
王羽路过家族演武场上,立刻被一位老头迎了上来。
“王羽,三天时间不见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老头笑嘻嘻,一抚长髯,拍了拍王羽肩膀,道:“这几天你一定是去南蛮山历练了吧,修为应该也涨了不少,来来,跟我到石碑下测验一下你的修为。”
老头是支族长老,平日对王羽很器重,也算照顾有加,打算将王羽推荐到内族去。
王羽被老头热情的拉拽着,走到演武场中央的一尊石碑之下,石碑由灵石铸造而成,可测验武者修为。
王羽颤抖着手,将其按在石碑上,暗自运转体内元力,石碑中央的一块白玉屏上,立刻亮起一道淡黄色光晕,那光晕很短小。
围观的其他支族弟子连同老头都是哑然了片刻。
终于有幸灾乐祸的人,嘿嘿窃笑道:“气武境,一重,我弟弟是九岁娃娃,如今也有这个修为。”
“不可能,”老头一阵错愕,“王羽,你再多试几遍,一定是石碑出了故障。”
王羽黯然的摇摇头,“不用了,长老,我的修为目前就是这样。”
“什么!!”老头很不相信的揉了揉耳朵,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在南蛮山遇到一点意外,我的修为就下降了。”
王羽撒了个谎,转身独自离去,老头目瞪口呆,长叹一口气,有些惋惜,道:
“他资质平平,辛苦五年,十四岁才修行到气武六重,此时忽然打回原地。若再来五年,便是二十岁了,我本来看他倒也勤奋,觉得他勤能补拙,这下可好,等他二十岁再到达气武境六重,那估计就没有半分前途可言了。”
※※※
急匆匆的赶回自己所住的小院里,王羽却发现他的老爹不在家。
他松了一口气,以他目前的处境,他还没有做好面对父亲的准备。
他的父亲从小教育他,宁做那桀骜的雄鹰,碎尸于云雷之中,也不偏安一隅,如蝼蚁般苟活一世。
他的父亲随他一起来到王氏宗族,在小镇他的父亲是农夫出身,但来到宗族,不知因何缘故竟然能给一位丹药师做助手,他对此敬佩不已。
几年来,他习武所需的各种丹药,皆是由他父亲提供的,在修炼资源上,他从来没有紧缺过。
他的父亲筋脉尽碎,不能修武,但为人潇洒大方,在家族里混的有模有样。
他的父亲四十来岁,头花发白,但他认为,他的父亲很英俊。
他有这样的父亲,令他感到自豪。他的父亲是他的榜样,是他动力的源泉。
他,绝不能让他父亲失望!
院落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肮脏,浑身臭汗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佝偻的后背上方方正正一大片白灰,显然是个麻袋印子,这位中年方才应该干过重活,甚至扛过麻布包,而这,正是王羽的父亲,王传雄。
院墙角落处有个草垛,王传雄急匆匆的跑到草垛前刨出一个布包裹,打开包裹,里面郝然是一身锦缎长袍,干净而又体面。
他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这才飞快的脱下脏衣服,换上锦袍。
“爹,你回来了。”王羽从家中走出,随即看到怪异的一幕,便问:“爹,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王传雄老脸一红,神情尴尬至极。
却在此时,门外恶声恶气的谩骂传来,一个衣着华贵,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破门而入。
“王传雄,你个穷鬼,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中年人踢了王传雄一脚,戏谑道:“哟呵,没想到你还有一身值钱的衣服,怎么?扮富啊?”
“你,你住嘴。”王传雄面色难堪的求着中年人,又扭头看着愣在原地的王羽。
“呦呵,这不是王羽吗,你爸从我那儿赊欠的丹药,恐怕都是给你吃了吧?”
“赊欠丹药……”王羽身躯一震,如遭晴天霹雳,“爹,你骗我……”
中年商人轻蔑瞪着王羽,“小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爹一天干九份工,全是体力活,在我那商号里号称‘铁人’。他赚的钱,都兑换成了丹药给你吃了。他人穷,银子不够,还非得求我赊欠,到现在还欠我五百两银子没还呢。听你爹说你怎样怎样的天才,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内族,成为家族重点培养的精英,我特么差点就信了。”
中年人锤了王羽一拳,王羽被震的一个趔趄,惹得中年人哈哈大笑。
“连我一拳都挡不住,就这怂样,会是天才?我看你爹是痴心妄想!”
“你!”王羽气结,拳头攥的格吧格吧响。
中年商人翻个白眼,威胁道:“别忘了,我的商号是家族的产业,你们欠我钱,就是欠家族的钱,你要是欠钱不还,那我有理由状告你们!让家族废了你们!”
“给个期限,我把钱凑齐。”王羽面色森冷,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
“好。”中年商人竖起大拇指,“算你小子爽快,我给你三天时间。”
中年人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王传雄站在王羽身旁,长吁短叹,“儿啊,三天时间我们上哪儿凑那么多银子啊。”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想办法。”王羽看着地上的一堆锦袍,心中百味陈杂,不由暗骂,“我真是个笨蛋啊,老爹,你欺骗了我几年,这几年,你都是这么辛苦,还要每天在我面前佯装潇洒,我真的,愧对你……”
“儿啊,都是老爹无能,要是当年我的经脉没有被废,如今早已踏入天域,也不至于让你和你娘分离。”
正当父子二人心事重重之时,院子里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来的人,是个女子,名叫王嫣然,同是十四岁的年纪,长的亭亭玉立,和王羽算是青梅竹马。同时从故乡小镇上提拔而来,虽然修为一直压着王羽一头,但因为两人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也曾许诺,只要王羽进入内门,就和王羽确立男女关系。
“嫣然,你怎么来了?”
自己失踪三天,刚回家不久,少女就急匆匆的赶来,王羽觉得少女很关心他,心中充满了温馨。
“羽哥,听说你修为打回原地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嫣然试探性的问。
王羽挠挠头,“没什么啦,就是出了点意外,只要重新修炼,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的。”
“多久?”少女幽幽的问。
“呃。”王羽尴尬,怕少女瞧不起他,只得口是心非,“也许一年。”
少女撇撇嘴,一脸的不信,“以你的资质,也许要五个一年。”
王羽满脸涨红,哑口无言,二人之间的场面,凝滞了片刻。
“羽哥,五年时间,恐怕我等不了你了,因为,因为……”
少女犹犹豫豫,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哈哈哈哈,我来告诉你答案。”
院门外传来朗然一声大笑,一位风度翩翩的华服少年走了进来。
“王羽,如今嫣然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明白了吧。”
王羽闻此,心中虽有酸楚,但也瞬间释然,毕竟他与嫣然之间,兄妹之情多过男女之情,而看上嫣然的少年,正是王氏家族的嫡系子弟,王凌霄。
“那就恭喜嫣然妹妹了。”王羽强颜欢笑道。
王凌霄是宗族嫡系血亲,人称七公子,王羽和他父亲此时心中虽有怨气,但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却不想,王凌霄面色一沉,轻蔑道:“我来这里其实另有事情,听闻你修为打回气武境一重,已然是没有任何前途了。家族不养废人,按照家族规矩,现在你们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王语嫣又出言宽慰道:“羽哥,你们欠商铺五百两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们放心回小镇便是,那五百两银子,我帮你们付。”
霎时间,父子二人心头皆是一沉,离开武陵城,回到小镇,从此他们就是井底之蛙,一个武者,若失去了家族培养,终将落伍于竞争之林。
“来人!帮他们收拾东西。”
王凌霄挥挥手,一个披肩散发的黑袍青年,径直走了进来。
“王羽,你真是命大啊。”黑袍青年,鹰目一眯。
“王重楼!”王羽悲愤交加,仇恨滔天。
毁他丹田,将他打下悬崖,全是眼前之人所为。
“王羽,请吧,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黑袍青年阴恻恻一笑,又踢了王羽父亲一脚,“老东西,还不赶紧收拾家当去!若让我动手,那就是一把火烧光。”
“哈哈,”王羽向黑袍青年嘲弄一笑,“我今天的下场,全拜你一人所赐,王重楼,你干的漂亮啊。”
“呵呵,这就是一念之仁的代价,”黑袍青年目光怨毒,“你若不放走那东西,今日何会遭此灾难。”
王羽此时不敢放下狠话,他知道以黑袍青年的能力,随时都能杀了他。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果断转身,打算进屋去收拾行装,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七少爷,求您高抬贵手,我儿子很努力,只要家族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会成为可造之材的。”
王传雄跪在了王凌霄脚下,深埋着头,面色坚定。
一直隐忍不发的王羽,心中陷入疯狂。
他最引以为豪的父亲,他最尊敬的父亲,被无情的现实压垮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