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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清算

第二天,龙北兆带着他的满腔幽怨离开了绮云峰。

告别了王掌门,告别了王如令,告别了名剑门的每一个人,只有韩红叶一路相送。龙北兆徒步走了半天,不辨方向,也不敢抬头看天,当他路经一片乡间麦田的时候,他忽而回过头,对韩红叶说:“别送了,回去吧。”

之后,龙北兆就孤身一人上路了,前方是阡陌交通,涉足江湖还不到一年,可就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揭晓了自己的身世,见识了江湖险恶的手段,经历了缠绵悱恻的爱情,最后还饱尝了生离死别的苦楚……

想想,他还是回龙居山庄吧,那里有一个名叫小娟的小女孩等着他,等他带许多许多好吃的回去呢。

当他走出这片麦田,再转身向后看,绮云峰已经藏在远远天际,不见踪影。看完后面再看前面,前面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牵着两匹马在等他,是韩红叶。

“我不是叫你回去了吗?”

韩红叶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带刺,她回答:“我又不是你养的狗,你叫我回去就回去啊。”

“好,那你别回去了,这两匹马,哪匹是给我准备的?”

“都是给你准备的,你随便挑一匹吧。”

韩红叶告诉他:“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名剑门的人了,这是王掌门亲自同意的。”

龙北兆说:“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呢?”

“我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不好意思,那就让我替你惋惜一阵子,请问无家可归的红叶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红叶直白地说:“当然是追随我的姑爷了,姑爷你没看到我身上的这两把剑吗?”

龙北兆真看到了她身上带着的两把剑,其中一把是龙翔剑,另外的一把,是几个月前他师父夜雾送给他的“断刃”,他还想起了当时他师父说的话:师父知道你生性耿直,看事情又很偏执,执着就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你执着的事情是对的,那就是锲而不舍;如果你执着的事情是错误的,那就是执迷不悟。而事情的对与错,往往只有用时间找出答案。

现在的他,利用这一段时间,找出他要的答案了吗?

龙北兆苦笑着对韩红叶说:“在下身份低微,可养不起阁下这样的护剑使,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韩红叶说:“堂堂男儿,天涯海角,总有立足的地方,姑爷你说呢?”

龙北兆忽而想起了他的师弟,肖溅,如今他已经是名满楼浅雨阁的阁主,是呼风唤雨的江湖人物了,真是飞黄腾达。他笑了笑,似乎是认同了红叶的说法……

后面的故事就要说到肖溅这个人了。

他自从当上浅雨阁的阁主之后,一天也没消停过,不是整顿“教务”就是忙着练功。像他这样年轻当上了阁主,浅雨阁当中自然有些人不服,特别是有一个叫做狼牙的庭主,更是多次与他争锋相对,这个狼牙庭主的下场可想而知。在某一次浅雨阁高层会议当中,这个叫狼牙的人遭到了肖溅空前的训斥,狼牙庭主天生是个不服软的货,当着另外几个庭主的面和肖溅争执起来,结果被肖溅所杀,死后还给他冠上了好几道稀奇古怪的罪名。

这一天,龙北兆和韩红叶在返回龙居山庄的路上,正好路过无岩镇,还是在那家招牌倾斜的客栈里歇脚,刚坐下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师兄,别来无恙啊……”

龙北兆转头就看见一脸邪气的肖溅从外面走进来。

韩红叶向来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不愿意向他多看一眼,龙北兆却挤出一丝笑意,说:“是肖阁主,来来来,请坐,请坐。”

这一声阁主让肖溅听在耳中,甜在心里,他却口是心非地说:“别叫阁主,还是叫我师弟吧,这样听着亲切。”

肖溅坐下便向店家要了一坛酒,于是这两个师兄弟开始聊起了家常,所谓“家常”也就是龙北兆听肖溅说起他当上阁主之后如何如何风光,龙北兆也只是出于礼貌装出一副听得有滋有味的样子,心里却生出了各种厌恶。

说到后面,肖溅问起他怎么到了无岩镇,龙北兆告诉他,说这是回龙居山庄的路上。

肖溅忽然变色,说:“师兄,我实在不明白你。”

龙北兆奇道:“有什么不明白的?”

肖溅说:“你心爱的女人被曹无双杀了,你不去给她报仇,却要躲回龙居山庄做你的庄主,这算怎么一回事?”

韩红叶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本来有道理的一句话却被一个厌恶的人说出口,她也要觉得这个人是在多管闲事了。龙北兆却暗想,名满楼的阁主果然消息灵通。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肖溅拍着桌子,大声说:“去疾云峰,找曹无双,跟他决一死战!”

龙北兆苦笑着说:“人家曹无双剑法冠绝江湖,又贵为少主,他手底下的高手数不胜数,我一个区区草民,凭什么和他叫阵?”

肖溅又说:“师兄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曹无双在江湖上名声是很响亮,说不定是有一些真才实学,可你别忘了你是谁,你是大侠龙嚣的传人,身负绝学,曹无双怎么能是你的对手?如果你害怕名剑曹宗人多势众,别忘了,师弟我手底下也有一大帮兄弟,我们师兄弟联手,这个江湖还不早晚是我们说了算,这个天下,还不早晚是我们的天下。”

韩红叶在一旁摇头示意不要和肖溅这一类人同流合污,龙北兆何尝不怀疑肖溅热情的言辞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他只是说:“我没想过要去和别人争天下。”

“那就不去争什么天下,天下可以不去争,大仇却不能不报。王如令已经命赴黄泉,而曹无双却活得好好的,这你也能忍?”

对于肖溅藏有阴谋这件事龙北兆已经确认无疑了,只是背后藏着怎样的阴谋他还不得而知,要弄清楚这背后的故事,其实也挺简单,唯一让他犹豫的是,他有没有必要去弄清楚这些。

肖溅见他神情恍惚,又坚决地说:“师兄,别犹豫了,战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龙北兆居然真的不再犹豫,他对肖溅说:“那好吧,我也正想看看疾云峰上究竟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听到龙北兆下这个决心,肖溅这才痛快地笑出来。

肖溅和他的手下们不愧是没读过书的,把战书写得像情书了,其后果简直相当于把情书写成了战书。于是我们不得不追问,肖溅给龙北兆准备的这一封战书,那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内容?

其内容大致如下:“曹无双,你知道吗?我忍你很久了!自从我第一次听说‘冠绝江湖’这个典故,我就深深地恨上了你,你的名字就像是半夜里的阴魂,又像是驱之不散的蝇虻,你是个什么魔鬼,这样煎熬着我……好像是跑题了,我和你的私人恩怨说一整天也说不完,如果你是个女人,我恨不得把你欺负十次来泄愤,如果你是个男人,那就接受我的挑战吧——九月十五,疾云峰下,带上你的宝剑,我们不见不散。”

这封“战书”通过孟贤的手,最后交到了曹无双的手中,曹无双读了一遍,实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在一旁的孟贤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他说:“我还记得当天在龙居山庄,龙庄主说的那啥‘膨胀生辉’都没有这么好笑。”

曹无双皱着眉头,问一句:“它这是什么东西?”

“少主你还没看明白呢,他这是给你下的战书。”

“这样的战书……啊,真是奇葩。”

“谁说不是呢。”

等孟贤终于笑够了,闵杰问道:“少主,你要不要应战?”

“别人找上门来了,难道我还把自己藏起来不成?”

这三个师兄弟都见过龙北兆,说起龙北兆的武功,他们心里都没底,但要说起龙北兆数绿豆的本事,他们又都佩服不已。

于是,转眼就到了九月十五这一天。

曹无双和闵杰还有孟贤这三个人走下山,他们果然就看见了龙北兆,龙北兆身后也跟了不少人,其中他们只认识韩红叶,除了韩红叶,其他都是名满楼浅雨阁的高手,其中除了阁主肖溅,陆鸩、乌鹫、叶隼、赤炼和藜芦这几位庭主也都到齐了。

真是众多高手齐聚于此。

彼此打过招呼,曹无双立刻进入状态,问道:“就在这里吗?”

龙北兆说:“这件事是你我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解决吧,具体选什么地方,曹兄你是主,我是客,地点由你来选。”

“那好,龙居山上有一处瀑布,十分秀美,疾云峰上也有一处瀑布,地势却十分险峻。同是瀑布,景致却大为不同,龙庄主要是乐意,我们就移步去那瀑布下面吧。”

龙北兆说:“我很乐意。”

这两人一前一后,奔上山去,曹无双身法何其迅速,龙北兆如今深得名满楼里轻功的精髓,也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两人就到了瀑布前。

龙北兆举头望过去,哇哦!这瀑布,龙北兆努力搜索着脑海里储存的词汇来形容这瀑布的气势,只可惜他脑海的词汇量远远达不到海量,最后只找出一个字来形容——**!那瀑布分成好几段,落势惊人,无怪古有“银河落九天”之说,要是龙北兆多读几年圣贤书,说不定能写一篇五千字的游记。

龙北兆仔细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终于觉得这一趟疾云峰没有白来,他居然还喝水不忘挖井恩,向曹无双道谢:“见识了这样的美景才能算是不枉此生,多谢曹兄了。”

曹无双冷笑道:“你不是要欺负我十次来泄愤吗,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谁说要欺负你十次了?”

曹无双把战书抛给他,说:“自己看吧。”

龙北兆看过,恍然大悟状,凝神想了想,又向他说:“这战书是我师弟给我准备的,我可写不出这么带感的文章。啊,曹宗主,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请说。”

“如果你是龙北兆,而我是曹无双,再把柳念奴换成了王如令,你会不会像我今天这样,站在这里,找曹无双来报仇?”

曹无双听得有点头晕,想了半天,得出的答案是:“我就是我,要是做什么事都先要换位思考,那活着该多累。”

“好,咱不换位思考了,我最后问你,如果我失手杀掉柳念奴,你要不要来找我报仇?”

曹无双回答他:“如果你一定要这么问,那我大可告诉你,我是一定会报仇的。”

龙北兆想起了东方南阁说过的话,他说当今江湖人有三大禁忌:寻吴救命,遇王赌钱,与曹比剑。到今天,他终于把这三件事一件不落下地犯齐全了。

“好,我们闲话也不说了,动手吧。”

曹无双告诫道:“龙庄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找我决斗,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龙北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说:“既然我都站到这里了,我就是有胜过你的把握,对于你剑法当中的破绽,我已经一清二楚了。”

“哼,是吗?”

就在山上这两个展开决斗的时候,山下的另一个人已经遭遇了厄运。

肖溅费尽心机把龙北兆推到风头浪尖当然有着他的目的,龙北兆绝想不到他的师弟肖溅有着他意想不到的险恶用心。他除了要报复龙北兆,还要报复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红叶。现在又是借刀杀人,又是一箭双雕,肖溅忍不住要自鸣得意了。

那么,韩红叶又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肖溅呢?这件事要追溯到好几个月前,当时王如令和韩红叶都在无岩镇上,当时龙北兆奉师命找回肖溅和被肖溅偷走的两本棋谱,后来与肖溅发生了激烈交战,当时龙北兆不敌惨遭欺负,正是王如令让韩红叶出手打跑了肖溅。

这件事对于韩红叶来说那当然是小事一桩,她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了,可对肖溅来说可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件事让他觉得很屈辱……要知道,所有的小人都是很记仇的。要知道,所有的小人得志都是很可怕的。

肖溅,他表面上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有为青年,骨子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顺理成章的做成了这么一件阴险的事:等龙北兆和曹无双上山去了,他立刻就让他的手下绑住了韩红叶。

肖溅早早就准备了一个房间,现在他把韩红叶抱进来放在床上,他关上门,点上了她身上好几处穴道,然后才给她松了绑。

他端起韩红叶的脸,自己则露出了罪恶的嘴脸,并轻蔑地对她说:“别这副眼神看着我,我很快就要让你欲死欲仙,你要是把我伺候满意,我就留着你往后再来慢慢享用。如果我不满意,我也留着你,往后再慢慢地折磨你。”

韩红叶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她说:“肖溅,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家姑爷绝不会轻饶了你!”

“哈,哈哈……”肖溅不断地发出嘲笑,“你家姑爷?你是说龙北兆吗?你觉得他能在曹无双的手里活下来?啊,就算曹无双没杀掉他,我也不会放过他。你把他搬出来,完完全全吓不倒我啊……”

肖溅用他这双罪恶的手缓缓解开了韩红叶的衣带,然后钻进她的内衣,先是游遍了她的前胸,又转向她的腰间,最后再向下……

韩红叶的眼里噙着泪,从前她是王如令的护剑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多么希望有人能救救她,可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去救她呢?

她宁可立刻去死也不愿意被肖溅的手再触碰下去……

可现在对她来说,就连立刻去死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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