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了。
杨天啸的成绩在年级里只能算中下等,由于杨天啸的“怪病”越来越重,已经严重影响到杨天啸的学习。
晚上。
窗外一片漆黒。
杨天啸不敢看窗外,窗外漆黒的一片,让他在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日光灯已经打开,杨天啸傻傻的坐在桌子前。
杨天啸很想拿起书本,好好学习,认真做作业。
可是当他这样想这样做时,心里却有一种异常空虚的感觉,空虚的好像没有了心。
——没有心的人又如何能安心的学习?
奇怪的是,只要杨天啸不想好好学习,懒洋洋的啥也不想,啥也不管,心里就会变地好受多了,心里也不再那么空虚,那么难受!
为什么?
杨天啸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有人能解释吗?
为什么杨天啸只要“自甘堕落”,抛弃一切,忘记一切,他的心里就不会再像现在那样痛苦难受?
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杨天啸甚至没有去学校上课。
杨天龙为此还专门跑来和杨天啸谈话:“你怎么不去上学?”
杨天啸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杨天龙又道:“你有什么事吗?”
杨天龙的眼睛红红的,脸色有点愤怒,谁都看地出来杨天龙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恨。
杨天啸的心情很低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杨天龙盯了杨天啸很久,最后无奈的叹口长气走了。
高考前的最后两个月,杨天啸几乎一天都没有学,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着。
邓欢把学校发的练习试卷给杨天啸送了过来,杨天啸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直到高考前杨天啸始终都没有再看一眼练习卷,更别提做了!
他不是不想上学校,只是再也忍受不了同学们的目光,同学们瞅他的目光就像看着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杨天啸真的是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发疯!
所以他只有逃避,只好呆在家里“闭门造车”,“闭关修炼”。
老师和同学们当然不知道杨天啸的真实想法和感受,他们以为杨天啸自信心很强,或者有什么“妙计”。
结果他们都看走眼了,最后成绩出来了,杨天啸只考了三百多分,这样的成绩是无法进入任何一所大学的。
记得上学校拿成绩单的时候,王艳琳从走廊对面向杨天啸走来,王艳琳似乎早已知道了杨天啸的成绩,看杨天啸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冷漠,杨天啸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不敢看王艳琳的目光。
高考落榜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家里人尽管很失望,很伤心,可是为了杨天啸有个好出路,一家人都行动起来,帮杨天啸找间可以接收的大学。
杨天龙和杨天林去教育局找熟人帮忙,看能不能把分数改一下。
结果:失败。
杨孝银问杨天啸想不想再重念一次,来年再考。
杨天啸揺揺头,否决了。
填高考志愿时,杨天龙让杨天啸填“大连陆军学院”,杨天啸却不自量力的填了“清华学校”,第二个志愿填的才是“大连陆军学院”。
在最冷的时候,杨孝银和杨天啸两人骑着自行车去陆军学院。
杨孝银的车头挂着两个很沉的黒色手提包,里面装的是盐厂发的两大坨冻虾,虾是大连最出名的龙虾,两大坨被冰围起来的龙虾,每坨大约有三十斤重!
本来这么好的虾是留着全家过年吃的,或者过年时有客人来再拿出来吃,可是现在为了杨天啸的前途,只好忍痛把它送出去!
在杨孝银心里,其实并不在意这两大坨虾,只要能把杨天啸的前途安排好,即使再拿几坨虾也愿意。
只是杨天啸能理解父亲的一番心意吗?
不能!
虽然若干年后杨天啸终于理解父亲当时的一片苦心,可是在当时杨天啸一点儿也没有理解父亲对他的一番苦心。
杨天啸甚至没有注意到父亲在寒风中冻地流了鼻涕,两坨虾虽然很沉,但比起杨孝银的心情,却又轻地不值一提!
杨孝银当时的心情是无比沉重和沉痛的,尤其是杨孝银没有办成事回来后,心情更加的沉重与沉痛!
在东大院门口,杨孝银让杨天啸在门口等着,自己拿着盐厂发的冻地一大块龙虾,用黒包装着,杨孝银拿着去找学院的老首长。
天气很冷,杨天啸冻地直跺脚,时而有人从他的面前走过,杨天啸忽然觉得有点窘迫,怕以前的同学看到,一有人来,他就立刻转过身子,不让任何人看到。
过了很久,杨孝银才回来,手里的包还是鼓鼓的,看样子东西没送出去,东西没送出去,杨孝银想办的事肯定没办成。
天气冷的让人几乎顶不住了,杨孝银看杨天啸的眼神却更冷,冷到杨天啸的心里,杨天啸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冻成了冰块,沉了下去!
杨孝银深深的叹了口长气,拿着自行车把上的另一个黒包又走了进去。
同样过了很久,这次杨孝银回来时手里是空着的,而且眼神也没有刚才那么冷。
难道事情办成了?
最后才知道,事情还是没有办成,原因是杨天啸的成绩太低了。
杨孝银当时找的是学院的院长和副院长,可惜杨天啸的成绩低地让两个院长都直揺头,都不敢收下杨天啸这个“笨学生”。
杨孝银很失望的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杨孝银陷入了沉思,到底该如何为杨天啸找一个好的出路呢?
杨孝银脸上充满了痛苦与烦燥。
杨天啸呢?
可能是太年轻,一点儿着急的样子都没有,心里压根就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下午两点多了,杨天啸还有心情在家里逗双双玩。
双双很可爱,已经学会羊叫和猫叫了。
杨天啸把双双放在地上,教双双走路。
杨天啸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忽然目光被报纸上的一则消息吸引住了。
报纸上说,广州市工商管理学校招生,可以自费去念,学费不是很多,才两千元不到。
杨天啸心里一亮,我要是去广州念多好啊,一来可以上大学,二来可以离家远远的,多好啊!
杨天啸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基本上同意。
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杨孝银和杨天啸来到了大连市区的一个小屋里,这间小屋是那所学校在大连设立的临时招生处。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向杨孝银简单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学期是一年,结业后学校负责安排工作。
女老师简单介绍完,望着杨孝银,杨孝银则望着杨天啸。
杨天啸只略为思考一下,就点点头同意了。
杨孝银看见儿子点头同意,心里叹息了一声也同意了!
要出远门了,杨天啸还从未出过远门。
卢元香来到了杨天家,帮杨天啸缝被子和褥子,奇怪的是,卢元香就在柳善花的屋里缝被子,柳善花却没有骂她,也没有拿着东西扔她。
卢元香就坐在柳善花对面的沙发上,正在给杨天啸缝东西。
柳善花看卢元香的表情很奇怪,也很复杂!
若是从前,柳善花只要一看见卢元香,立刻就火冒三丈,会立刻拿起身边的枕头扔向卢元香,没有枕头,就拿挠痒痒的木棍子扔向卢元香!
卢元香长地个子不高,脸型有点怪异,上鄂突出,就像古时的猿猴!
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挺白,说起话来贼眉鼠眼的, 一看就是一副奸相!
卢元香在杨天啸的一条新内衣上缝了一个小包,把1500元钱缝进了内衣上的小包里,并且嘱咐杨天啸不到学校不要打开它。
杨天啸看着卢元香给自己一针一线的缝东西,心里忽然想到以前上幺叔家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杨天啸还很小,在幺叔家,幺叔不知何故和卢元香吵了起来。
卢元香拿着鸡毛掸子用力往幺叔身上抽打。
幺叔却“发扬”男子汉精神,没有还手,只是尽量闪躲,闪躲中难免被打中了几下,幺叔痛的直抖手。
当时奶奶也在场,奶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个不停。
家里的亲戚都知道幺叔是出了名怕老婆!
杨天啸上学的学费是这样安排的,原则上杨孝银和杨天林各出一半,最后到底是谁出的,杨天啸都弄不清了,因为后来杨孝银和杨天林及杨天啸闹矛盾时,两人都 说是自己全包的,杨天啸也不知该信谁的。
晚上,杨天啸躺在被窝里,心情很复杂,既兴奋,又有点莫名的担心和恐惧,毕竟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离家几千里,甚至上万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天啸忽然间竟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跑那么远,可是一想到家里所发生的种种不幸和磨难,杨天啸又铁了心要走,并且要离家远远的,越远越好!
只要有可能,杨天啸甚至愿意跑到月球上去!
就在亦忧亦喜,幻得幻失的日子里,杨天啸终于迎来了上广州的日子。
可是,在离开家之前,他决定要做一件事情。
他决定做什么事情?
他为什么要做那件事情?
做了那件事情对他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