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这样啊。
好厉害!
以上,就是贾儒在他们谈话间的心路历程。当然,嘴巴上还是沉默着的,瞧他们感慨万分,自个儿却在一边敞开了肚子,风卷残云,大吃大喝。
男人有男人的把酒言欢,女人也有女人的交头接耳。
当然,秦拜月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一个女人,她杏仁一样的眸眼微微眯着,嘴角上翘,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不时与贾云附耳说上两句,逗得贾云不自禁叉腰昂首,咯咯直笑。
偷偷瞄的贾儒,收回视线,恶狠狠给自己灌了一杯清酒。
哎,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
然而,这酒的味道却很淡,里面有股子米香味,酸酸的,还有点甜,比较爽口。这在如今,一定是属于高端行列的酒水了。肯定不便宜,贾儒从唇齿间留下的余香,就可以感觉出来。
“还不错。”贾儒点点头,自斟自饮,不自觉就喝了一小壶。
也不知道是否乃这副身体没有近过酒色的原因,贾儒很快就晕晕然了,一时有种似醉如痴的感觉。
他连忙放下酒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揉太阳穴。
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他突忽向相谈欢快的几人问道:“诸位,不知道,第二题是什么?”
的确,一上来就是吃吃喝喝,贾儒还真有些摸不清头脑。
“哦?”
谢掌柜正与青松居士说着,闻言转过头来,脸上的肥肉颤颤,挤出了笑意道:“看来,贾公子对我们望江楼,也是一知半解啊。”
听见这对话,贾云蓦然轻呼,暗骂自己粗枝大叶,忘了跟她这位初出茅庐的老哥,说清楚赛诗台的情况。要知道在洛阳,望江楼的一些规矩,那可是人尽皆知!所以谢掌柜也就没有絮聒。
“贾兄深居庐山,对望江楼个中详情,倒是不知。”秦云流看了看身侧的贾儒,见他眼睛惺忪,似是有了醉意。
说着,秦云流抬起头,对秦拜月那桌道:“拜月,你曾在赛诗台连解二题。不妨为贾兄解惑一二,如何?”
“好啊。”秦拜月莞尔而笑,很给她这个老哥面子,颔首道:“往时圣上曾言,三人行,若能让满堂宾客以诗下酒,当扶摇直上。赛诗台上赛诗才,才高八斗者,当与前人笔墨共束一阁。
谢掌柜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没错,这便是第一题和第二题的由来了。不过能上赛诗台的才子儒生,到了这个程度,俗话说文无第一,也不好分轩轾。因此独占八斗,不亚于难上加难。
说着,谢掌柜朝秦拜月作了作揖道:“而女公子学究天人,巾帼不让须眉,昔时风采,让同行二人甘拜下风。现在想来,谢某依旧敬佩万分!”
“区区不才,何足挂齿,谢掌柜倒是见笑了。”秦拜月抿嘴一笑,风轻云淡,语不掀唇,风度翩翩。
一旁的贾儒,脑海中下起了滂沱大雨,轰隆隆,电闪雷鸣。
你大爷的!他受精了。
这谢胖子说得……
若要过二题,便得独占八斗才华,意思是不管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让同行两人不敢做声就行了。这尼玛,开的哪个宇宙玩笑,让秦云流和青松居士甘拜下风?贾儒表示,若只是单纯比比诗词,以他出神入化的剽窃功底,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就怕人家突然要比文章、策论,四书五经。
何止难上加难,简直难如登天啊!
最重要的是,在贾儒眼中已然成魔头的秦拜月,于他们几个争着装逼争着飞的时候,人家已经是在天上肆意翱翔了?
贾儒霎时间压力山大,越想脑袋越昏沉。
青松居士轻摇折扇,悠然自得道:“秦女公子一幅天人舞剑图,却是不知绘有何等光景,让声名赫赫的李沧,与许门义这个目空四海之辈都甘拜下风。”
“其上所题诗句,昔时传得沸沸扬扬。鄙人,早已经有所耳闻了。”青松居士一收折扇,击节拍案道:“烟柳杏儿村,青梅酒一尊。剑走翻花式,谁人不抛魂?”
青松居士念着诗,脑袋摇来摇去,仿佛已经是神游天外了。
不过,贾儒早已拿出了十二分注意力,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盖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对于这么一个终极大boss,贾儒决定从细节上慢慢了解她,洞悉其弱点。
不过,秦拜月这是夸的她自己?
说的好厉害似得,还剑走翻花式,想要谁死谁就死。但是,细细思虑起来,其中还是有多重含义的。天人舞剑,如果理解为女天人呢,谁人不抛魂?身为阅尽岛国沧桑的纯爷们,贾儒表示——嘿嘿,大家都懂得。
可秦拜月本是男儿郎,又不是那女娇娥!否则,总是拽着贾儒他老妹的手,小云小云嚷着如此欢快干嘛?
又偷瞄一眼,贾儒妥妥的怒了。
嗯,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再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晚风徐徐,高处无杂声,突兀间,贾儒却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迷迷糊糊间,闻声而望,贾儒的眼睛,蓦地就直了。应该说,是他这双没有被电子设备荼毒过的眼睛,看得很远也很清楚的眼睛。
离望江楼摸约两百步远,在景秀河边上——瞧那雕栏玉砌、丹楹刻桷的建筑,三楼来高,二楼还有一个采光十足的露台。
似曾相识。
贾儒想了想,应当是松竹馆。
当然,重点并不是松竹馆建造得有多么精美。
引人注目,一下子夺人眼球,让人望穿秋水的是:在松竹馆的飞檐翘角之上,明月当空,正伫立着一道黑色的婀娜剪影,长发飘飘,翩若惊鸿!
是一位女子,尖尖翘角承托了她所有的体重,分毫不差,贾儒毫不怀疑的是,哪怕往前后稍稍移动半寸,其人便会跌落下去。
正讶异间,忽然,她微微一动,比风还要轻盈!
虽踩在不规整的瓦片上,脚步却不停歇半刻。齐腰长发如同流云般浮在身后,凌乱飞舞,腰肢柔若无骨。
时而抬腕拈指,时而轻舒云手。如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如溪水潺潺时急时缓,如蜻蜓跃过湖面点出了一圈圈涟漪。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酒不醉人人自醉,贾儒这下子真的是醉了。
“那是林景秀?”秦云流惊呼。
“月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