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动的人都去防御了,近月千惠竭尽全力站起了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医药柜。因为陈雯雯专注于给林星的治疗没有注意到她。
“全部交给你了……”轻易的就找到了两根准备好了的肾上腺素。抽出一根,拉出自己雪白的手臂,甚至不用怎么去找血管就已经在通透的皮肤下显而易见。
一针下去的效果是显著地。但是近月千惠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她自己这样的透支。“唔!”一口黑血从嘴角冒了出来,但是她不会停下。可能肾上腺素给别人带来的是刺激,是疯狂。对于近月千惠来说,已经是真正慢慢谋害自己的毒药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着恢复的力量让她重新变得清醒,重新站了起来。
超装的光芒闪现,仅仅是全部装备在自己的身体上那种负荷就已经让她几乎招架不住。但是,她不能停下。不能一直被别人保护!她还有力量!她要去保护别人!
“千惠你!”陈雯雯震惊了。看到那肾上腺素更是流出了眼泪。她的身体状况陈雯雯怎么可能不知道?已经是极限还要再透支……“你傻啊!”带着哭腔,她飞扑了过去。“你不能走!这样你会死的!决不能!你已经承受不了那样的消耗了!”
看着面前的陈雯雯。明明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多少交集,可是这个女孩现在正在为自己哭泣……难道还不够吗?她已经从范尘,从他的队友,从陈雯雯,从远藤十威和上条龙马……从所有人那里得到了那么多的关爱。她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全部那些发生过的事情。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谢谢!还有……再见!”笑着哭……这样的幸福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比起曾经的痛苦和悲痛,足够了!她知足,她感恩。轻轻地推开陈雯雯这个漂亮的中国女孩,是时候该燃烧自己了!
“如果有来生,我想和大家一起,笑着活下去……”
毅然决然的带着自己的决意,她冲破楼顶一飞冲天!
“所有瞄准机能准备!”无数的光圈在自己的虹膜上面投影出来。所有的空间导弹等等被重重锁定在了临时支援点的周围一圈。完美的把火力覆盖在外围的同时还能够不伤及内圈之中的伙伴们。剧烈的痛苦不断地席卷着她。心脏已经处在爆裂的边缘。这一击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虽然现在她连再见都已经无力再说……
脑子里会想起了范尘,回想起了所有她经历过的那些,回想起了一张张熟悉却被无情剥夺的面孔……
“要是能和你一起笑着活下去……多好啊……”她心想。
“全弹发射!”
近乎无限的火力瞬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出。超装的输出在这一秒钟的瞬间达到了极限的输出。
“笨蛋!!!!!!”陈雯雯对着天空上放射出浓烈光芒的近月千惠大声叫到。只是,她已经听不到了。
一百二十颗导弹瞬间轰没了一大片正在围过来的虫子们,把周围一大圈都燃起了火焰。灰暗的天空顿时被齐射所发出的火焰照耀的跟白昼一般。莹莹的光芒也只是瞬间,燃烧殆尽的余辉并没能坚持到真正的太阳出现……
渐渐地,多有的余辉附着在超装上,独特的微粒子喷射燃烧效果让近月千惠变得如同天使下凡一般。这一击,全身上下的血液几乎达到了沸点,原本苍白的皮肤终于显露出了一丝人类应该有的粉红色。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带任何重量,也感受不到任何重力,她失去了所有对周围感觉。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和知难而退的大批虫子以外,终于放下了心来。她终于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守住了对于他们来说都一样重要的地方,终于不再是累赘……
血液从嘴里飙出,她笑着。
寒风从四周袭来,她哭着。
所有的人,就连往这边赶来的范尘他们也注意到了,那耀眼的光芒……
她的心脏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坚持着奋斗,知道身体冰冷……超装似乎不舍弃这第一任适应者,就算失去动力从高空坠下,失去了能量本应该消失的铠甲也依然整齐的穿在她的身上。一身的高科技结晶如今看来,就如同逝去新娘的嫁衣,就如同近月千惠家乡曾经的那颗古老的樱花树。带着淡淡的粉雪,在空中飘舞的樱花瓣,终将落地……
“大家……都要笑着活下去啊……”就算在生命消失的最后时刻,她也在向上天祈祷……
变异后的虫子都是极度怕光的。刚才近月千惠用生命点燃的小太阳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它们从来不加思考的脑子中也终究是闪过了层层恐惧。对外界的感官它们比世界上任何的精密仪器都要敏感,周围已经因为导弹的爆炸而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它们也不是不知死活,求生的本能终于让这群畜生渐渐退去。
“……”原本的一场胜利,任何人都没有心思庆祝。在刚才的拼杀之中,他们不仅失去了近月千惠。还有一四一,暴熊,电台,浪人……
“不不不不!”范尘知道那火焰是怎么回事。除了后来的那些援军,一路一起拼杀过来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近月千惠最后的光芒了。范尘就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攥紧的双拳,猩红的眸子,暴烈的青筋!
范天乐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曾经的那样的伤痛,他又怎么没有体会过?但是他绝对不会说什么宽慰人的话。尤其是对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经历是他们当兵的所必须要走过的路!况且,现在对他来说,任何的宽慰都是更加深刻的伤痕。这是范尘必须走过去的坎!
“让我下车!”范尘知道,这趟行进的路线是不会经过近月千惠坠落的地方的。但是他要去,要去把她的身体带回来!
“我……”范天乐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跟他坐在一块的哈莱维一个手肘戳了回去。
“现在这个时候让你儿子自己好好待会吧!”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哈莱维虽然说已经习惯了失去战友。但是那并不代表他的心不是肉长的。他也会疼,也会后悔,也会悲伤。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习惯了……从他踏上雇佣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习惯这些。对于他来说,除了对他人的记忆,剩下的,都不重要了。
“也是。范尘,你自己小心。”
“嗯。”
一号停下了车,范尘打开车门飞奔了出去。
“那是一个好小子啊。”一旁的玄武道。“你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儿子。这小子也没给你和青龙和雷依丢人。”
“和当初在雪忆轩的时候比起来……成长了。起码不再是那样不经风雨了。总会长大的。”朱雀道。
“只能说我们老了。”范天乐微笑道。从范尘的背影,他们都看到了曾经的青龙的样子。
……
“……”火速冲到了近月千惠摔在地上造成的大坑之中,范尘在她的身旁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不该触碰面前尚有温存的身躯。他把一切的原因归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能够放得下仇恨,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兴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全部!都是自己的原因!
其实,他跟一号二号去第三支援点多半也是因为要去找白虎的原因。终究,自己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那是杀害了自己生身父母的仇人!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说什么放下仇恨,怎么可能放得下!
他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和千雪一样,和月儿一样,和上官忆彤一样!虽然很自私,可这就是一个男人,这就是范尘!他很在乎队里的每一个人,对于每一个兄弟的性命都同等在乎。每一个人的牺牲都会让他心疼的难以呼吸!他把人生之中哪怕一次星星点点微不足道的相遇都看得十分重要。他想守护好每一个人!成为他们最坚实的盾!可是终究自己还是个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钢筋铁骨。
“没能保护好你……真是……对不起了……”范尘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替她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很想回到曾经的那个暧昧的夜晚,然后告诉她,她已经很努力,对得起自己这一身的伤痕,对得起任何人了。虽然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他还是想告诉她,他喜欢她。想让她能够活下去,活得更久……
但是这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以吃?
偶然间,他的眼神划过超装的护臂,看到了用日文写的一段简短的话语。估计是留给他所有人的。
“笑着,幸福的,活下去。”
看到这些,眼泪就像断了线。
“范尘?范尘收到了吗?”不远的地方,叶谦呼叫到。
“我在。”他努力地假装淡定。
“我们这边,一四一,暴熊,电台,浪人牺牲了。”叶谦的情绪也提不起来。从声音中可以知道,他带着哭腔。而叶谦,紧紧的攥着电台仅剩下的一只手,另一边替一四一合上了他尚未闭上的眼睛。旁边,被虫子咬掉了大腿一块肉的侯霆军正在帮还剩一半身躯的暴熊盖上了白布。
大难不死的李菲儿已经是在刚才的冲杀之中遍体鳞伤,体力也剧烈消耗。天龙飞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断抱着步枪阻击虫子让他再一次的失血过多的虚弱之中。两个人并肩躺在距离林星不远的一张担架上面。手拉着手。
萧鹤的怀中紧紧地抱着陈雯雯,刚才要不是自己激灵,就已经失去她了!万幸万幸!陈雯雯在他的怀中哭得失声,哪里算得上什么任务,这简直就是让他们这一群人活活被磨死在这里!
罗鸣和镭射以及远藤十威坐在一起,看着周围的一切发呆。他们都太累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很快回去。”范尘说着。“大家都还好么?”
“怎么可能好啊……这次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大家都累了。”
“……我们回去吧……”范尘道。这支部队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全军覆没。没有什么功绩算什么?完不成任务又算什么?上帝知道妈的为什么那个杵在地上的大管子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天知道在这片该死的地方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他们!他一个人怎么都好说。但是绝对不能了拉着大家一起死!那些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自己单独行动?范尘绝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归属再像以前一样土崩瓦解!
“也是啊。等菲儿教官醒了你们定吧。”叶谦道。但是,他还是很无奈。他知道,范尘不得不做这个决定。换作是他,他也会这样。
“但是,你好是考虑考虑吧。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如果不拿出点成果,也是对不起死去的兄弟姐妹们!”
“嗯……”说着,他挂断了通信。
嘭!双手狠狠地捶在地面,抱起近月千惠的尸体,他仰天长啸!
不甘,无奈,后悔,失望以及无尽的愤怒让他吐出了鲜血。在疯狂和理性的边缘,他做出了选择。
“估计得等几天再带你回去了……”
这里绝对不能是终点!他们绝对不能就这样回去!绝对不能!一个疯狂的想法萌生在他的脑海之中。
“你们不是都争夺那根棍子吗!老子让它从地球上消失你们就没意见了吧!混蛋!等着瞧吧!”范尘下了狠心。就像以前一样,轻轻地背着她,向着临时支援点走回去。一路上,很慢。
在火光之中,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