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
黑暗之中,床铺上方传来声音,沈禄睁开双眼,悉索中起身点亮了油灯。
“明天还要干活啊。”沈禄话语中带着抱怨。
人影却走到水缸旁,舀起一勺水。
“已经三个月了,依他们最近的动作来看,恐怕快了。”上铺那人声音依旧低沉,没管沈禄的抱怨,像是自言自语。
看着水面上晃动的月影,沈禄将瓢内的水一饮而尽。
“是吗?”擦拭腮旁的水渍,将水瓢放回原处,“之前我可没听你说过...”
“对了,你要喝吗?”说着又要拿回刚放下的水瓢。
“不用了。今晚我想了,按之前的计划恐怕来不及了。”
“不口渴吗?深更半夜的。”用木瓢轻轻滑动水面,阵阵涟漪下,映照在其上的月亮也不断晃动。
“不了。”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上方跃下。
“十点了吧。”刘着看向被数根钢筋所拦住的墙头上方的窗外夜色。
“有了吧。”说着沈禄拿起木瓢,又勺起一满瓢水,看向一旁,“木夕要喝吗?”
啊~啊~~
充满困意的哈切声从那里的床铺上传来,“你们还真够吵啊。”黑暗中一名少年伸着懒腰站起身来,“要。”说着木夕走向沈禄接过木瓢。
“刘着。”听到沈禄的唤声,木夕顺着沈腾的视线望去。刘着已经打开了房门。
“嘘~不要吵醒他们俩了。”转过身来回应两人的视线。“我知道你们两想说什么,但是,计划不是早已定好了吗?这次时机也算刚好,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结果,到时候再决定具体方案。”说着,刘着脚步迈出,方走两步突然顿下。“还有,我或许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可靠...也就是,更强。”
老旧的房门带着吱嘎声缓缓地自己合上,声音低沉刺耳。
“这两人睡得真熟。”说着木夕伸手推去,闭上了仅剩的一丝缝隙。
......
伴随着锁链滑落,铁锁哐锵落地。将手中的钥匙随手甩出,刘着一脚将大门踢开。月光照射进来,映清了其后瘫倒的身影。
吵耳的警报声从刚才就一直响着,警戒的红色灯光旋转着打到刘着脸上。
哐嘡,果不其然,一经出门就被团团包围,突然的强光刺眼,刘着条件反应地伸手遮住眼前的灯光。
“有什么事吗?”为了躲避光线直射,刘着低下头来。
“装糊涂,看来需要让你弄清楚你都干了些什么。”光亮之中,一戎装男人上前而来,嘴角上扬,讪笑地看着刘着。“其他人呢?”
“......没事吗?对了,快去帮帮里面睡着的那些人吧。或多或少受了点伤。”抬起头来,刘着直视着眼前的光线,瞳孔缩小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转眼望向来人。“我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把门锁上了,还不给我钥匙。”随着光线瞳孔的大小急速变换,速度快到不像肉眼自身的反应。
“哦,原来如此。”面对刘着的答非所问,男人并没有生气。“他们的是不用你操心了,那是他们的任务。”取下头上的军帽,轻轻地掸了掸,“而现在,你也有任务了能干的小子!你的任务就是...”来人举起右手一声响指,“死。”满脸阴霾。
无数的微量火药爆炸声和金属撞击声响起,如雨一般的火光形成的弹幕向刘着袭来。
血肉横飞。受到子弹强大作用力,身形被打得不住踉跄后退。最后。
扑通倒地,此时已几近为肉泥,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衫几乎不复存在。
毫无...反抗之力。
“停。”那人举起右掌,停止了后方那夸张的弹幕倾泻,缓步走到刘着跟前,看到眼前残缺地几近肉泥的尸体,左手都不知道飞哪去了。“......高看你了。”一口唾沫吐出,男人转身回走,“来人,收拾收拾。”
“怎么!快点来冲洗干净了!愣着干嘛?”看到下令后无一人回应,而尽都愣在原地,男人皱起眉头。
“啊......好痛,还有,好累...”
呆住,男人跨出的脚滞在空中,面色变化,瞳孔急剧缩小,露出惊容。惊愕地转过头来,赤身裸体的刘着正在歪着头,揉搓着脖子。想必他的士兵目睹了方才他身后的整个过程吧。
“这...怎么可能。”男人迅速向后挥手,面色恐慌,“是释子,快,快去找那群纨戎宿!”他知道,这局面已经不是他控制得了的了,“里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汇报...”眼角余光晃到前方不远处门内横七竖八的人影,冷汗从额旁渗出一直滑落到脸颊,“也是,谁会想到呢?”
“谁会想到,这群作为苦力的小屁孩里面居然有释子啊!”担任传信任务的人跑去后,他能明显感受到其身后手下的骚动。“藏得够深啊。你有什么意图,小子!”
“啊?我没什么意图。”刘着放下揉搓眼角的双手,望向男人,“非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分部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本来可以过上奢侈的生活,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刘着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其指向的方向。
“哦,你是说的这个啊?并没有什么意图啊?”刘着扣了扣头发,“再说了,这也不是我选择的。”
“你从东部来的?”说着男人双手摊开作友善的姿势向前走了两步。
“嗯...算是吧。那个,能给我件衣服吗?”刘着向着自己身上看了看。
“当然可以。”男人立即答应,说着便是立刻向身后示意。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真不可能马上便找到一套闲余的衣服。
“穿过的也行,就他身上的吧。”打断了他们想要回去拿的动作,说着刘着指向其中一人,“谢谢。”
那人满脸错愕,不过在其顶头上司的男人的注视下,也只能乖乖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幸好里面还有衣裤。
“挺冷的吧。”男人接过衣服,却站在原地。
“是挺冷的,怎么了?”刘着疑惑。
“我过去,你不会出手吧?”男人夷犹。
“不会,你放心。”说着刘着搓了搓双臂,“好冷,要不你把它丢过来吧。”
男人看了刘着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好。”随即将衣裤揉成团向刘着丢了过去。
接过抛过来的衣裤,刘着也不迟疑,立刻穿着上身,“谢谢。不过...”
“怎么了吗?”将军帽戴上,男人回应到。
“玩够了吗?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啊。能带我去分部长那吗?”刘着向前扯了扯衣领,看着身上这身衣着,心里想着就是和当苦力的衣服不一样,“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
男人满脸错愕,和那身衣服的主人在被刘着指着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既然出来了,会没有把握吗?”说着刘着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收回了打量这身衣服的土冒似的表情,缓缓抬起头来,脚尖轻点地面。顿时一阵劲风在男人眼前刮起,带起了地上的些许尘土,还未消散,刘着的身形却出现在了男人跟前,脸庞近在咫尺,气息扑在男人脸上,刘着的声音在其耳旁冰冷地响起,“会怕那纨戎宿吗?”
此刻刘着冷静的表情,在其眼中是那般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