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谢安一一同婶婶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赵灵儿问好后,大堂里就剩下了谢安和赵子渊,
谢安他爸貌似并不怎么喜欢热闹,所以谢安其实也没有见到和他爸生死之交的子渊叔,这么多年没见真的是有些生分了,想到这里赵子渊不免叹了一口气。
九卿府的大堂枣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香,下人们点起一台台烛火,夜色随着喧闹的古城的安静开始扩散。
赵子渊放下手中有点儿凉了的红茶,手里还半掩着杯盖,烛火烧的正旺,瓷器泛出青色和火光,到底还是赵子渊先开口了。
玩世不恭的脸上少见的冒出比较温和慈祥的神色
“安石,快五年没见了,你赵叔真的是没有时间去看你,你看,过的真的快呀,个子也长高了。”
谢安也盖上了茶盖,望了一眼在茶汤里漂浮的茶叶,露出笑容,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
茶,是好茶,
赵子渊并不关心这是什么茶,继续道
“你知道你赵叔不太会说话,唉,那个时候你谢安还不过我腰高,人嘛,总爱恋旧,不说了不说了”
赵子渊有些急促的喝了口茶,看来是要说正事儿了,谢安只是看着子渊。
“你爸的意思是说让你在北海拜一所师门,老谢一直都不怎么关心天下琐事了,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了,北海的青年才俊皆在此云集,比试。”
谢安捧着茶杯依然淡定的看着赵子渊,“额,大比的名字是?”
“青云台”赵子渊又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
谢安对此也是有所耳闻,为天下宗门筛选天下才俊,只有十三以下的青年可以在这参加
谢安吹了吹已经不怎么烫了的茶汤,“子渊叔,赵灵儿是在那处学院?”
“赵灵儿。啊,你懂得,毕竟现在乱流,那叫做高渐离的守卫也和你聊了这么多,城里的风雨欲来,你也该懂了大半,我这小女也得被当做筹码,九卿这位子,唉。”赵子渊的眼里满是落寞。
谢安有点愣了,这他真的有些没有想到,九卿的女儿去哪所学院自然就隐隐代表了九卿的站队问题,不得不揉了揉太阳穴,缓和神思。
官场的浊流第一次让谢安有了些厌恶,也可以说是惧怕,当然这也和谢如的作风有关。
赵子渊让仆人赶紧再点上几根蜡烛,烛烟袅袅起来,夜都有些深了。又点起了紫檀的微香,和着枣木的淡味安人神思,门外却是有些乌云开始起来了。
才答道“你小子怎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要知道当年你父亲和你叔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吃惊了不小”
谢安笑了笑,他对着事儿一无所知怎么也吃惊不起来呀。虽说里头有机缘,可机缘那东西摸不着看不透,
赵子渊接着答道“这大比的日子就在十三日后,说实话你赵叔一点都不担心你会不会不被选中,主要就是你选哪所学校,北海都郡坐拥百里,学院还是有许多的,到时候可不要选花了眼,”赵子渊非常郑重的对着谢安说道。
谢安差点儿没呛到,“子渊叔你真不跟我讲讲当年,你和我爸”
让谢安奇怪的是赵子渊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抑或者得意,还有些黑。
赵子渊摆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咳咳,”
停顿了一会儿,赵子渊的玩味的表情转换成一种苦涩还有自豪,以及哀愁。
“你爸比赵叔我厉害多了,不过你赵叔也是很厉害的,老谢他和红尘中的我们不一样,他很厉害的,我和老谢生死之交,感情没的说,但是我并不能帮他什么,谢安你以后会知道你爸到底背负着什么,”眼里少见的露出的沧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抑或其他的什么。
“其实你爸不希望你变得太强,他只希望你平静的过完这一生,谢安谢安呀,你早该知道了,但是你和那些凡俗的幼童到底是不同的,你和你爸真的是很像呀,生来便不同”
赵叔不经意的指了指谢安的胸口,“不过你还小,快快乐乐就够了,努力修行,啊,是吧!别想太多了”
一道惊雷忽的炸开,谢安还是仔细听着这个放浪形骸的赵叔对他这个中正平和无比的老爸的评价。
赵子渊看向堂外,月光照亮了大半月空,赵子渊挥了挥手,让这些仆人都退了下去。
亲自动手煮了一壶新茶,雷光划破天际,显得很是吓人。
北海都郡,风雨不动安如山,也不能形容这座城此时显现出的,毫不在意。
新茶的茶香不一会儿就弥漫开来,隐隐约约可以嗅得到雨露的清新,不时放些枣子莲子进去,
果茶的甜味十分暖和,雷雨的天下十分萧瑟。
赵子渊开口了“青云台,状若九天碧落,上青云台难于上青天,三千云梯近乎通天吧,很厉害吧,”
谢安端端正正的坐着,这个时候听着就够了
“怎么说呢,你谢安和天下这么多如过江之鲫的人在一条云梯上游走,青云压身,立天道越近就能领会到越多天道,但离天道越近青云的威压就越发浑厚,不是没有人硬撑强被碾作渣子,”
赵子渊又往茶炉里倒了包灵药的花梗,白露秋日的时光一下子有了春光明媚。
“你叔我亲眼看见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一下子就这么死了”语气很是平静。
“越往上走,路就越窄,激斗是难免的,威压又这么重,本来我是觉得你年龄还是有些小了,不过你爸的主意我还是照着执行吧,哈哈哈,谁让你爸的眼光向来比你赵叔要好呢,他是觉得你没有问题的”
谢安还是问了,对于可以探查的未知的好奇性子他还是有的,何况天生愿意万事周全的谢安之所以总是这么淡定,是因为要做的事都做好了准备,
顺应节气的起居很是苛刻,每日的辛苦练剑很是劳累,
练剑是一为了有一技之长,
也是为了精炼神魂,心神一致,又怎会慌乱。
顺应节气的更替,用谢如的话说自然而然,养就了一副自在清闲的骨子。
“额,天梯有着尽头么,”
赵子渊有些玩味的说出这个答案“算是有,也算是没有,三千大道,大道之名不是乱叫的,无穷无尽,也算是有穷尽吧,到时候你会知道的,你爸就猜到了你会问这个问题”
“小子,茶好了,”茶炉的把子上凝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赵子渊伸出双手,很是修长,很有几分纨绔之像,没有动用灵气,凭借对天地规则的理解,细微地掌控环境的确对于赵子渊来说简单若眨眼,反掌。
炉把子上的水珠在赵子渊触碰到之前就消逝在空气中,虽然完全可以用灵气御物,但是怕乱了茶香,还是用凡俗的手段好,执一黄棉布纱,提起茶炉,茶水交汇的通透之音让赵子渊的面色再度是那番纨绔十足,玩世不恭的嘴脸。
果茶的恬淡,水汽腾腾,谢安不大爱喝果茶有些杂乱,清茶一盏也不错,今日喝到的这杯果茶入口倒没有气味中的芳香,苦涩和微酸蔓延至口腔,茶水的灌入才稍稍缓解,抱石莲的莲子赫然在茶杯中倒立悬浮着。
到了口里融化成流光内敛,入口这才满是清香。
雷声开始小了,雨就开始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