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穿过术士苑。因为走得急,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路过用膳的厢房时候,进去问做菜师傅拿了几个包子,想到金陵子平时就爱赖床,早上上课还老迟到。肯定也来不及吃东西,于是又多拿了几条鸡腿、几个馒头。用白纱布裹住了揣在了怀里。
到了术士苑大门口,果然金陵子还没来。几位长老也还没过来,我看了看天色,估计离辰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我又有些后悔没有陪着秋媛媛多待一会儿。
好在没多久,便见到一个人影朝我这边飞奔过来。果然是金陵子。他奔跑到我面前倏地顿住,睡眼惺忪地瞧着我,说道:“还没到辰时吧。”
我啃了一口包子,说道:“没呢”,一边把一条鸡腿递给他。
他大嚼了起来,吃得飞快。吃完了又朝我伸出了手。示意还要。
我不耐烦地都扔给了他。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我不是正在和金陵子闹矛盾吗?我甩了甩头,算了,不想了。
我们吃完之后没多久,远远瞧见三个并行的人影飞速朝我们这边奔了过来,速度远在我和金陵子之上:正是方长老、刘长老和吴长老过来了。
“东方云陇,金陵子”。人未至声已到,声音尖利,正是方长老。他站在吴长劳和刘长老中间,穿了一身火红的袍子,格外的抢眼。脸上神情,既似得意,又似倨傲。我见了心里便觉得不乐。刘长老却是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袍子,温柔可亲,见了我们便笑咪咪地问道:“你俩吃过饭了没?昨天睡得怎样?”虽然是极为普通的问话,却叫人心里舒服。吴长劳还是和往日一样,他声如洪钟地说道:“咱们啰嗦这些干嘛?这就走吧!”
于是我们出发了。我和金陵子跟在三位长老的后面。可是长老们毕竟比我们俩快。他们都已经十一段,而我十段,金陵子九段。风驰电掣地奔跑了一会儿,长老们倒像是有意考量我们的功夫,可我们不济,眼看着和长老们越来越远,却是有心无力。
这时候我遥遥看见刘长老终于起了恻隐之心,转过身来,拉住了另外两个长老,说了句什么。另外两位长老终于转过身来,立定等着我们。
我们俩抓住机会,赶紧跑了过去。
吴长老不满地说道:“云陇...不是我说你,你这点本事什么时候才能到了十一段啊?你得赶紧啊!还有金陵子!你们俩遁术都学到哪儿去了?”
我们俩满脸羞惭,低头挨训。其实我和金陵子都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长得也都人高马大的,比三位长老还高一些。但不知为什么,一走到长老们面前,立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还跟小孩子一样低头挨训。
吴长劳唾沫横飞地唠叨了一番,这才拉着我的手。刘长老又拉住了金陵子的手。他们带着我们跑了起来。
令狐家族在大陆之西,离东方家族颇有一段距离。就算是遁身术士,紧追慢赶,也得走上七天七夜。我们一行五人,经过纵横集市时候买了些干粮,稍作停留。纵横集市虽然名义上是三大家族共同来往的集市,但其实却处在东方家族的境内。过了集市,我们五人奔驰了一天,接近傍晚时候,已经出了东方家族的核心城区,来到了东方家族境内的一片村庄外。
我们五个人慢了下来,步行到村口儿。这时候一个老头儿正挑着一担杨桃走进村来。刘长老迎上前去,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村儿?村里可有旅店吗?”
那老头儿放下了扁担,大声说道:“有呐!这是绿萝村!俺家就是旅店!”
刘长老哭笑不得,问道:“您不是在卖杨桃吗?”
老头儿说道:“你买不?一斤杨桃就四个铜法币!你进村里转转,没有比俺这杨桃更水灵更便宜了!”
金陵子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老头儿啰啰嗦嗦地纠缠不清,叫人厌憎。”
吴长老吼了一声:“你这老头说话夹杂不清,谁说要跟你买桃子哩!”
方长老摆摆手说道:“行啦,这老头儿怕是年级大脑子糊涂,咱们走吧。”
刘长老也不耐烦起来,招呼了我们一声,抬脚便走。老头儿忙扯住他衣袖,说道:“几位客官不是要住店吗?”
刘长老停下来。方长老和吴长老只好也停了下来。
老头儿连忙说道:“实话跟您说,俺村里没店,但是俺家除了老婆孩子,还有三间空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如就在俺家住下。好酒好肉招待您。”
刘长老点点头,说道:“带我们去瞧瞧。”
老头儿喜得搓搓手,又挑起了他那但杨桃,给我们在前面带路。
金陵子又低声说道:“咱们竟然要跟这傻老头儿住!他要是没有个美丽女儿给我来点眼福可叫我情何以堪。”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方长老回头瞪了我一眼。
这绿萝村明显是个平民村,走了半天没见着一个术士。我们几个人都刻意放慢了速度,以免叫这老头儿瞧出我们遁身术士的身份。
绿萝村里山清水秀,倒是一片好地方。一个个错落的茅屋瓦房盖在平坦的田野外围。夕阳西下,暮色笼罩着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静谧非常。几个农人还在田里农作着。我们经过一片田地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怀揣着一包荷叶包起来的米饭,“咚咚”的跑到了田地里去,嘴里喊着:“爹地!我给你送饭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