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白云,蓝天,微风。
天气好得不得了啊,之前的天气一直是晴天,不过温度有点高,让人吃不消,连碧还因为天气中暑了,留在后头的驿站里,没能跟上来,让她这个“娇生惯养”的主子好一阵惭愧。
馨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整天不见个人影,只见得她在赫晟面前晃了那么几天,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亏得安琬之前还因为刺客的事狠狠夸了她几天啊!真是不把自己的主子放在眼里!
屁颠屁颠就被赫晟给套走了!狼!白眼狼!
安琬闲闲地靠在马车边上,晃荡着,磨牙。
因为刺客的事,赫晟十分谨慎的专挑小路走,好好颠簸了几天,在安琬一把嫩骨头就要散架的时候,终于也是听进了安琬不懈的进言,走上了平缓的大路。
安琬骑不得马,只好坐马车,因为嫁来的时候坐了那么些天,也算是有经验了,硬是撑住没掉队。
唐默唐小姐,骑着马悠悠地走在马车旁,看见我耐不住性子掀开车帘儿往外探头,展开了笑脸:“夫人还好吧?听说你们竺国的女子以柔柳迎风闻名天下,长途跋涉,夫人可得注意身子啊。”
我干笑两声,应了几个是字,随手就要将帘子放下来。
唐小姐偏不如我愿,用她长长的佩剑挑着帘子,不许我放下,笑容依旧:“将军有何话说?最近真是动静也无,夫人可是真的好好问了将军吗?还是尽早给个答复吧。”
“哦?你说这事啊。”我又干笑几声,笑到再也笑不下去。
这怪我吗?我明明真的跟赫晟提过了,不过赫晟没理我而已,甚至最近连见我都少了,我做错了什么啊?
可惜啊,这里离赫晟那里也有一段距离了,他根本不知道他夫人现在正处于什么尴尬的境地。
真让人恼火啊。
唐小姐怕是也笑不下去了,脸上的笑意连着我脸上的一起消了下去,声音里含了冰碴子:“夫人可不要再敷衍我了,行或者不行,总要给我一个答复,这么吊着我可不好啊?!”
唐小姐那把长长的佩剑上的宝石微微闪着光,鬼魅般的色彩冷冰冰的刺进我的眼里,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把剑是如何的削铁如泥。
……唐小姐曾在我的帐篷前,趁着没人,用那把剑,将剩下的羊骨头砍个稀碎,我不太敢看,只听得那声音,咔嚓咔嚓……简直让人闻之色变!我连着梦魇了几天。
她也许是真的等不及了吧,将一颗真心放在一边晾着,在烈日下晒成干儿,那是一种滚烫滚烫的血腥味,着实不好受。
安琬往里头挪了一点,善意的提醒道:“你不如自己去问将军好了,他总比我靠谱多了是吧?”也比我禁吓多了是吧?
是我低估了爱情的力量……
唐小姐在听到将军两个字的时候,俏脸一红,本来她也不太白,这么一红让她的姿色生生上去些些。
“我……我不去!本来就是求得你,你不去还让我去?”
这番话实在是太有理了,让我回味了好一会儿,唐小姐再也看不下去,佩剑一撤,马蹄声哒哒几下就听不见了。
她临走前哼的一声用马鼻子喷了我一脸。
想来是真心喜欢吧?……
真心喜欢?……
喜欢……赫晟?
不能够吧,他不是有……我了吗?有妇之夫啊。
而我早已过了脸红的年纪……过了吗?哦,还没来呢。
安琬摇头,不知道自己在乱想着什么。
唐小姐走了?哦,这一次又拖延了时间,我又胜了。
胜了然后,继续磨牙。
…………
莫闻站在柱子后面的阴影里,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容玖的轮椅已经停了几个时辰了,丝毫未动,人也未动。
时间冻结一般谁也不打扰谁。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个银袍的翩翩公子,浑身散发的喜悦气息与这里格格不入,像是没有察觉,看见容玖满心欢喜地先行一礼:“殿下千岁!”
容玖像一个沉睡的巨人一样抬起头,连一个细小的皱纹都那么沉重,皱着眉呵一声:“你是在嘲讽我?”
容玖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半截身子被黄土埋着,面黄肌瘦的样子任谁也不会认为他能够千岁。
不是嘲讽又会是什么?
莫闻知道主子被人冒犯了,走出来,无力却精准地将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微微一动,已有细细的血线沿着如玉般的脖子往下流。
那人似乎毫无察觉,面上喜悦不变,否认道:“怎么会!殿下误会!在下不敢!”
莫闻持剑,道:“你当然不敢。”
他的嗓子就像变声阶段的少年那样难听,沙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