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已经走了有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
“少爷不在，还真是不习惯得很。”
“是啊，真挺想念他的。”
“少爷留下的丹药快用完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希望他能快些，我感觉最近自己的灵力修练已经达到圆满，似乎隐有冲击第二层开明境的感觉，要是少爷不在，还不知道如何办呢？”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李密和郭桥两人正坐在林子里细声小谈，萧寒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人一直轮换呆在血息石上，除了上厕所，其他时间他们都呆在亭子里，亭子可以遮风避雨，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都在亭子里解决。
不想这时一声轻语自外传来。
“你们家少爷呢？”
细碎声音随着落叶飘下来，惊得二人匆忙将目光抬起来。
掠过藤网交织的亭壁，视线从网隙中穿透出去，落在外围有如落叶般无声出现的白裙女子。
正是莫青素老师。
一袭白衣赛雪飘摇，几片群叶叠衣，每一片沿自脚底，叠衣上生出几条青翠绿藤，清傲间添了一抹亲切感，缚束柳腰，娉婷娇柔，卸下教师的那一份高贵和肃穆，她其实挺有一种让人欣赏的平易美。
见是莫青素老师，两人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少爷说是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李密回答。
郭桥续说：“我们也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
莫青素只是应了一声，倒也没现多问，就转身离开。
“你也不知道少爷去哪里了吗？”李密问。
郭桥说：“少爷也没告诉你吗？”
李密接了话又说：“你要去找少爷？”
郭桥接了说：“你找得到少爷吗？”
“少爷已经离开快有一个月时间了。”李密说。
莫青素回头看上他们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话搭得还挺默契。
两人见她回望，这才住嘴。
她唇叶含一撇淡笑，说道：“既然你们家少爷连你们都未曾告诉，他又岂会是会告诉我了。不过他既然都不告诉你们，显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至于我去与不去找你们家少爷，答案自然是不去的，你们想知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只把他当我的学生，他也仅会把我当作他的老师罢了，这是很永恒的关系定律，就好像是X和Y，是属于两个不同事物。”
莫青素没留下，缓步从林间离开去。
走的不快，走的也不慢。
不过她心想也在，自己身上的丹药也快用完了，那小家伙走了一个月还不回来，估计还得自己花钱去买丹药了。
她还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了李密和郭桥两人的声音。
“莫老师……”
一个月！
时间过得很快。
萧寒睁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球，弹指尖的时间流逝，他当真不知头顶天坑外的时间已经飞速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只是注意到那边角旮旯里，一颗倔强的小草不知在什么时候支出了一片绿绿的草头。
应该是已经入春时节气了。
端木古衣按时送来饭菜。
早上她送过来的饭菜没有动，算上萧寒最开始时没有吃饭的时间，大约也有五天了，她把今天晚上新做的饭菜放在一旁，收走早上的饭菜。
然后，她看了一眼前头。
一片一片的纸张有如贴纸板，占满了天坑下大部分空地。
每一张纸片上都密密麻麻的记寻着无数数字，各种算法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昏得很，根本看不懂这些算法到底依的是什么根据。
萧寒时而坐在古棺面前埋头沉思，时面站起来运着灵力祭起脚上的‘乘风履’，围着古棺转上好几圈，时而停下来记笔。
这样的忙碌状态，已持续了大半个月左右时间。
端木古衣见他沉迷认真，但实在不忍看他数天滴食不进，左右横心，还是走到了萧寒面前。
“要不，你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端木古衣的话很轻柔，声音也很轻柔，样子更是轻柔。
不过萧寒就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继续挥动着手里的笔，不断在纸张上落写着奇奇怪怪的数字。
“停下吧。”
端木古衣伸手，夺了萧寒的笔。
萧寒一顿，睁开一双包裹着血丝网的眼球呆呆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不老，其实非常年轻，虽是和‘圣女’字词粘在一起，听上去应该是年龄不小的女子，但实则只有19岁的年龄，和萧寒也差不多大小，只是因为穿得华贵束约，所以形象上总是要成熟几岁。
“你应该吃饭了。”
端木古衣掩下脸上的薄怒，迅速又变得平静下来。但她的平静仅仅只是维持了一秒钟，然后，她就看见萧寒埋头抓脑，口中喃喃碎语，似乎在默念着算法。
端木古衣无奈叹了口气。
过了会。
萧寒突然停了下来，就呆呆站着。
“不对，好像错了……”
然后，他拿手拍着头，动作有些失常。
“怎么了？如果算不出来，就一会再算吧。”
端木古衣很担心萧寒因为太投入，反而把自己逼疯。
萧寒停下来，恢复平静，深深吸上了一口气，然后再没别的动作。
端木古衣看着萧寒不正常的动作，心中极是担心：“要不你还是停上两天吧？我不着急。”
萧寒听她说话，回头看了一眼端木古衣，挤上一眉笑意，口中念上“谢谢”两字，然后他祭起‘乘风履’，再围着古棺转了起来。
端木古衣见萧寒又忙于研究，虽是多有担心，但知道自己劝不了已经限入疯狂的萧寒。
注意到萧寒一个月未洗的脸上已经脏得能看得见黑污，虽是有些邋遢，甚至身上隐隐发着淡淡的恶臭，但她倒并没有觉得恶心。
不过她也打消了再劝的念头，萧寒是不会听她话停下来吃饭的。
她收拾着碗筷，默默出去。
萧寒这才停了下来看上她的背景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好熟悉……
不是背景，是那份感觉。
不过他只是略微迟顿一下，然后就继续埋头眼前的古棺之中。
第二天，端木古衣带来了一件新衣服。
不过萧寒没穿。
继续研究着古棺……
一天……
两天……
“还是不对。”
萧寒不禁皱起眉头，整个天坑底下的洞面被纸张帖了满满的一层，最后一张纸用完，已经换了不少两百种算数，但是每一次算法都出现了错误。
“你需要休息，过犹不及。”
端木古衣从洞外走进来，手里提着饭菜，今天中午的饭菜萧寒还是没有碰过，到现在又有几天时间他没进过食。
也许真的该静一静了。
萧寒深深吸上一口气，掐断脑子里的一切想法，尽量保持平静，然后走到端木古衣的身边，接过她递来的用灵谷制成的饭。
寨子里有灵田，所以她们能够种得出灵谷。
不过灵田不多，也就几亩罢了，种出来的灵谷也不是太多，当然，足够供应得上萧寒的吃食，只不过萧寒一连几天都没吃，多少是有些浪费了。
“你要不要慢点吃，我不会与你抢。”
端木古衣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不禁细声轻语，闻似关心。
萧寒把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来，看上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外，然后也没接话，只是又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端木古衣也不再多劝，只是安静的站在在他旁边看着他吃。
吃完饭后，萧寒将碗放下。
端木古衣很安静的把碗收拾好，放入她提来的篮子里。
萧寒复又站起来，默然走向有如列车车厢般的古棺前。
端木古衣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安静提着碗筷走了。
萧寒这次没有回头再看她。
虽是很像。
但既然已经选择了遗忘，又何必再提及。
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再相像也不再是同一个人。
属于她的那段记忆，终究只是属于她的，不会也不可以延续在别人身上。
萧寒摇摇头，默然沉静下来。
把目光笼罩在眼前巨大在无比的古棺上。
他已经运用了几百种算法，但都没有一种算法是对的。
‘离’之变的变化太过离奇，脱离了所有秩序变化，其中变化几乎不可控。
虽然筑棺的人用了最短的制法，但是变化依然极其复杂。
照此算下去，就是再算上一个月，甚至是几个月，只怕也不会有结果。
如果这本就是一道错误的题，即使再如何算，也不可能会有正确的答案。
那么再去追求一个自我满意的答案，本身就是一件不智可为的事。
但是。
即使是是错题，现在也必须寻找到一个解决的这道错题的方法。
否则这一个月的时间也就白白浪费了。
萧寒站在古棺前，没有再动笔运算，也没有再左右走动围着古棺转圈。
他就安静的站在古棺面前。
甚至脑子里的所有算法都被摒弃，只余下了一个问题。
一天、两天……五天。
端木古衣看着站在古棺前发呆的萧寒，比起早前一段时间萧寒还能左右走动，不断提笔计算着，现在萧寒已经站在这尊古棺面前五天没有走动过身子，就像是一块石雕似的，除了眼皮眨动，隐有呼吸，他身子保持同一个负手沉思姿态，再没有任何运作。
姿势看上去极像是老神在在的老人思考人生。
不像是一位稚嫩的19岁少青年应该有的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