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的黄叶承载不住时间的灼烧，终是在一场深秋雨过后，成为角落里的残渣，被不久后的一块大雪倾盖，化作来年的春肥，滋润着大地。
萧寒正站在楼顶偶有闲心欣赏雪景，修练了整整一天时间，现在临近黄昏，没有夕阳垂青的傍晚自然也没有多少绚丽的景色，不过地上被盖了一层白濛濛的雪衣，看着还是与平常时候有所不同。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打从小雾园里出来，这半年时间萧寒一直沉浸在修练当中，时间如流水般从指尖划过，仿佛过得很快，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你说隔壁的小姑娘啊，她没回来呢，估计今后也不会回这里了。怎么你不知道吗？夏天她北上去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把房子卖了。现在隔壁住着另一家人，小姑娘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看了我，给我买了东西。她没有告诉你吗？奇怪了，看你们关系似乎挺好的，她似乎也应该把卖房子的事告诉你的。”
老人喃喃喃而语，本是邀请萧寒进屋坐坐，但萧寒听到他回答后，笑着拒绝了老人的好意，从楼上走下来，天空中飞雪大了许多，一片片如羽毛般的雪花飞洒在空气当中，看上去很美，但萧寒却没多少心思欣赏。
他本是以为现在临近过年，小女生应该回来了。
但这也只是他以为罢了。
小女生卖了房子，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自然过年也就不会再回来了。
虽说萧寒有手段可以找得到她。
但他觉得，小女生似乎并不愿意见他。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决定和选择是你期望的。
那么——
我尊重你的决定。
萧寒默默低下看雪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步走在雪地里，留下一条孤独却很难有飘逸来形容的脚印带子。
今年的年，似乎更孤独了。
萧寒看着街道上已经挂起了红火的广告牌，还有一些家户在门口提前挂起的红灯笼，他对过年虽是没多少感觉，但看着他人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多少还是有些期望的吧，但现在看来失望更大了。
他的脚印压在雪地里，不知不觉好似沉重了不少。
刚刚压过几步的脚印旁，积雪慢慢下陷，看上去雪面下仿佛有个小坑，积雪无力自沉，倒也是有些奇怪了。
一片火红的光色映着雪地里广告牌的红光染了过来。
沉压下的积雪突然一顿，然后是飞快几个脚印凭空落在雪地间。
却是向后延去。
就在刚才那接萧寒的脚印落处。
一片雪花凭地炸起，雪花仿佛受到地面的某种力量裹带，又像是某种外力汹涌猛压来，卷起了千片雪花。
但雪花仅仅卷起来，便受到一股炽热气浪侵过，迅速化成了一滴水球，然后重重砸在地面上。
“出来吧。”
萧寒脚下步子一顿，右手间法袂早起，一片蒲扇大小的红色火焰刀环在身体四周，滴溜溜的旋转时。
雪地里一只精巧的小鞋闪现，小鞋向上迅速长出一双小腿。
看上去就像是凭地里长出一个人来。
萧寒安静看着从雪花里透出来的一张完整的脸，若不是早知这她有这样一件法宝，他能迅速把她当作敌人杀了。
百灵儿右嘴角嘴微笑里乜着，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这笑容和记忆里的蛾皇笑容一模一样。
但即使知道是她，即使看她的笑容和蛾皇一模一样，萧寒眉头微微皱着，并没有多显高兴：“你跟踪我做什么？
百灵儿轻轻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说道：“好在刚才反应快，要不然你那火焰刀便有可能杀了我，到时候我师傅铁定是要杀上你家去了。”
萧寒沉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也不算得上是跟踪，只是看你出现在这里，恰巧碰上罢了。”百灵儿说道：“我才刚刚跟踪你几步，你就发现了。”
萧寒皱起眉头。
虽是觉得她身上的一切看上去和蛾皇都很像，但他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一份像让他有些糟心得很，总是没办法用平常心和她一起相处。
“如果是这样，那就别再跟着我，我没什么值得你好奇的，如果你真好奇，可以去跟踪小和尚。”萧寒冷声说完，就转身走了。
“等等。”百灵儿叫住他。
萧寒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孩。
百灵儿看他不喜，心头也多有不愉，她虽是不讨厌萧寒，但也不喜欢萧寒，只是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靠近萧寒，她没办法反抗这种奇怪的感觉。
“还有什么事？”萧寒看她沉默，出声问道。
百灵儿略微迟愣片刻才说：“我想买100颗丹药。”
萧寒没犹豫，从纳虚戒指里掏出了一百颗丹药给了她。最近一段时间他除了修练，也常有练丹，不过练的不多，欠下沈凤篓的丹药债他早就已经还清，所以练的丹药才会存余在身上。
“钱我会打你。”百灵儿接过丹药说道。
萧寒自然不会好意相送，一百颗丹药钱也不少，付出了时间和药材当然需要一定的回报才能算得上练这些丹药是有意义的事。
不过萧寒极是不愿与她相处太久。
总感觉她身上气息特别，会乱了自己定性。
“尽快。”
萧寒说完一句，就漠然转身离开。
“等等。”百灵儿再出声喊道。
萧寒皱起眉头转身看她：“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百灵儿肃穆着脸：“你不认为是你走得太快？“
萧寒沉默着。
百灵儿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萧寒脸上怒意收了些，坦白说道：“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你似乎……这种感觉说不清楚，说不上是讨厌你，只是害怕与你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总觉得别扭。”
“你也有这种感觉？”百灵儿不觉奇怪，暗想她还以为只是自己有。
“唔？”萧寒疑惑不解，难道她也有？
百灵儿苦惑说道：“罢了罢了，也许这就是天生相克吧，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欢有些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叫你停下来，只是想好意告诉你一声，我爸爸在青帮有探子，他说叶未深似乎想趁过年，要对你们有所动作，你自己当心些吧。”
说完，百灵儿自己主动转身走了。
免得再让萧寒觉得她厌烦，她很不喜欢让人觉得她是刻意粘着别人。
盯着百灵儿转身离开的背影，萧寒眼中微微刺疼着。
他不讨厌百灵儿。
但是百灵儿与蛾皇真的太像了，即使是转身离开的背影也都那么相似。
看一眼，他便不觉心中会刺疼一分。
很快百灵儿上了前头那辆车，然后迅速消失在马路上。
萧寒抬起头看看头顶上，白雪纷飞的茫茫天际，看不到尽头的浑浊苍穹深处。
难道这个时候她也会在云端下望着？
她还活着？
不知道。
如果蛾皇还活着……
萧寒正想着，突然被身前的一声车迪吵醒，原是他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间。
他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回到马路边边上。
当他再回昧时，感觉已经散了。
萧寒摇摇头，深吸了一口冬天里的寒气，暗叹蛾皇现在就算还活着，只怕也不会认出他来，而且蛾皇是属于上一个‘天’时代的人物，修士的生命再长，也不可能长达万年不灭，又不是‘天’。
即使是‘天’，同样也有被人终结的时候。
“但希望，她真的还活着。”
萧寒觉得自己这样的期望是美好的，虽然有些麻痹自己，掩耳盗铃。
不过他现在也没太多心思再去思忆蛾皇。
百灵儿刚才的话说得已经足够清淅清楚——青帮要在过年前对付土龙帮。
萧寒虽是对帮派的事不怎么上心，杀了徐风先后他把帮里的所有事都让给韩盖管理，虽是在韩盖的要求下挂了个帮主的虚衔，但除了让李密和郭桥两人出手帮助韩盖外，萧寒很少过问帮里的事。
既然现在知道了，他自然也不能不管不顾。
除了他自己身为土龙帮的太爷子，帮里的收入也足能够支撑他日常修练所需要的药材之需，可以帮他解决掉钱的这个最大难题。
不需要消耗时间在金钱上，萧寒就有更多时间花在修练上。
这半年来他有帮里赚的钱养着，确实不再担心钱的问题，不被旁事打扰，修练也自然更入心，更有时间。
萧寒去学校找到了李密和郭桥。
这段时间虽然已经放了假，不过萧寒没让他们回家，让他们安心在学校里修练。
他修练了整整一学期，需要用一定时间来培固修为，炼化四个月来积增的灵力。
灵力就如同知识，学会掌握储存后，需要用来练化法诀，提升法诀的层次，才能够使灵力转化成为化诀，亦而转化为手段，提升实力的成长强大。
如果只是埋头修练灵力，却是不懂得炼化。
就如同一个人吃成大胖子，即使空有力气，也只是一身迟钝肥肉。
法诀就如同打驾的手脚，法诀修为层次高了，手脚快了，打架自然也就相对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