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接口道：“是呀！我听说翼国公秦叔宝也卧病在榻，想来也是时日无多。”说着，长叹口气，“代国公李靖致仕，翼国公秦叔宝病重，吴国公尉迟敬德、卢国公程知节日渐老迈，而今侯爷一去，十年之后大唐还有谁人堪称名将？”
“兄台此话可有偏颇，所谓江山代有将才出，且不说开国功臣中尚有任城王李道宗、英国公李绩、潞国公侯君集正值春秋鼎盛，而年轻将领之中如靖边侯侯承远、左卫将军秦怀玉、右翊卫羽林将军独孤谋等也皆是豪杰之士，又岂会后继无人？”
默了会，听前一人谦和道：“这位兄台所言有理，适才在下是一时感怀，有些伤春悲秋了。”
有人惋叹一声，“侯爷英年早逝，也确实令人扼腕叹息，今日你我相约前去一拜，聊表寸心。”
红绡想是也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似是喃喃自语道：“还以为是什么喜事，原来是白事。”说完，兀自掀起车帘，探出头去问那几个正在闲谈之人，“几位兄台，你们适才口中所说的是哪位侯爷？”
其中一人道：“看姑娘的样子不是本地人？”
红绡点了点头，那人又道：“难怪了，我们说的是云中侯。”
“云中侯”三个字突兀而生冷地钻入耳中，我懵在当场，眼前闪过红绡震惊不敢相信的面孔，蓦地明白过来，脑中轰轰然如行雷，我猛地撩开车帘，极力抑着颤抖的声音问：“你们刚才说是谁？！”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想必苍白得没了人色，那几人怔然注视着我，几乎忘了回答。
半晌，终有一人颤声回道：“是……是云中侯李琰，代国公李靖的三公子。”
我的声音凄厉而尖锐，完全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骗我！他不可能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人不由得后退两步，神色略带惊惶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何故要骗你？”他伸手指着城门口的布告栏，“官府的讣文都已出了，五日前皇上驾幸天台山九成宫，云中侯抱病亲率一千天策随护，前夜子时猝逝于九成宫排云殿，灵柩也已于今日一早运回府中准备殓葬。我等素来仰慕云中侯为官清廉，治军严谨与民秋毫无犯，因听闻了他病逝的消息，才相约一起，打算前往吊唁。”
“咔咔咔咔……”，我仿佛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又仿佛是被人用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狠命切割着，鲜血淋漓。剧痛自心间蔓延，催逼得胸中的血气澎湃地直逼向喉头，一时竟来不及喘息。待一口气缓过来，我跳下马车，用力推开围观的人群，大步朝城门奔去。
甫至大门，从斜侧闪出一个军士挡在我身前，“城门管制，任何人不得妄进，去后面排队等候盘查。”
我的情绪出奇的平静，声音却如失了灵魂似的幽咽如缕，“让开！”
_______万恶的千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