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弯腰抱起睿儿，举手轻轻拭去他两腮的泪水，温和道：“又做噩梦了么？”
睿儿满目噙泪，点了点头，紧紧偎依在李琰怀中。
我随手扯过一件衣裳披在肩上，他怀抱睿儿行来，侧身坐于榻边，端详我道：“为睿儿之事，这些日子都让你寐不安寝，辛苦你了。”
我摇一摇头道：“大人辛苦一些倒也没什么，只是睿儿每夜都为噩梦所惊，长此以往，恐于精气神不利。”
李琰问：“上次花姑姑来瞧过可说了什么？”
我道：“花姑姑说睿儿是受惊过度，以致气阴耗伤，心神虚怯，需要内调外养，方子倒是开下了，可也只能调理机体。这心病只怕还须心药医。”
李琰无奈叹息一声，“世间最难求者，即是这‘心药’。”
我抿嘴轻笑，目光定在他脸上，轻声道：“我看倒也未必难求，眼前不就有一味吗？”说罢，看一眼他怀中两眼惺忪，又将昏昏欲睡的睿儿，“就算不是一味心药，也定是一剂安神止怯的良药。”
李琰笑而不语，哄了睿儿一会，待他阖目睡去，帮他掖好被子，轻轻对我说：“你也早些歇着吧。”说完，转身而去。前脚跨出还未踏实，身形又猛地滞住，我垂眸一看，却见睿儿虽已睡着，手中却仍紧紧拽着李琰的袍裾不放。
他回身去抽，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将睿儿惊醒，一时抽脱不得。他无奈一笑，似不知如何是好。
我踌躇良久，咬唇低首道：“你……你今夜就歇在这里吧。”声音细若蚊蝇，一句话说完，只觉面热耳烫。
李琰怔了怔，道：“不了，待睿儿睡得沉些，我便回西厢去。”
我轻柔抚过睿儿的脸颊，抬眸看李琰，“睿儿近来睡眠极浅，倘若醒来时看不到你，只怕又要哭闹。”说完，让出半边床榻给他。
李琰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便要和衣躺下。
我拉住他道：“宽了衣再睡吧。”
李琰指了指睿儿紧攥袍裾的手，我了然，只为他脱了靴，服侍他躺下后，轻轻给他盖上被衾。
这几日，因睿儿时常夜惊，我一直不曾安稳睡过，想着李琰就守在自己身边，心中顿觉安然甜蜜，乏意渐起，阖上双目，不久即沉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耳边似有极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我立即清醒过来，翻身朝外瞅去。屋外清辉如水，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映在房门上，是傅文。
李琰也已醒了，半撑着身子坐起，见睿儿手中扔紧攥他的袍裾，只得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袍，拉门而出。
两人在门口轻言细语说了会话，李琰复又进屋来，俯身至榻边，悄声与我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见他眉间多了一抹凛冽之色，不禁悄声问他：“出什么事了？”
李琰并不作答，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多问，只道：“我去去就回，你先睡吧。”说完，取过发带随意绑在发尾，掩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