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宴之后,即墨沧海送微醺的鱼幼薇回到罄苏宫,把她搀下软轿之后转眼看向小鱼儿说道,“小鱼儿,日后好生伺候着你家小姐。”
“小鱼儿会尽心照顾小姐的,王爷放心吧。”小鱼儿点点头说道。
即墨沧海伸手拢了拢鱼幼薇胸前的狐裘,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快进去吧,小心着凉。”
鱼幼薇晕晕乎乎地扯住即墨沧海的衣袖,“沧海,你要走了吗?”
即墨沧海又把那只小手重新塞回到狐裘里,“我明日再走。”
“那今天你睡哪里?”鱼幼薇问道。
“我先去看看父皇,晚上就宿在母后宫里了。”即墨沧海说道。
鱼幼薇这才想起宫里还有病入膏肓的老皇帝和一心礼佛的皇后这两号人物,便点点头哦了一声。
“快扶小姐进去吧,饮了酒不宜吹风。”即墨沧海转眼看向小鱼儿说道,见鱼幼薇看着自己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便又笑了笑,“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鱼幼薇被小鱼儿搀着往宫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即墨沧海仍负手站在宫门口,伟岸得像一座青山,忍不住停住脚步转身说道,“回去的路上一路顺风啊,还有,替我向昔云问好!”
即墨沧海淡淡笑了笑,“知道了。”
也许是喝了点小酒的原因吧,鱼幼薇困得愣是撑不开眼皮了,在小鱼儿的服侍下做了简单的熟梳洗就滚进床里,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河道曲折的峡谷里漂流,偶尔困在旋流中转得晕眩,偶尔又遇见小瀑布,失控翻船落水。
那落入水中的感觉,带着她回到了顼延江边,红痣杀手步步紧逼,她后退着,终是失足掉了下去。
冰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她的体内,致命的窒息,四周时而白光刺眼,时而黑暗无垠,在江中暗涌里浮浮沉沉了好一阵子,终于像在迷宫中找到出口一样浮出江面,伸出双臂便死死抓住了眼前的一个身影,而那个男人随即也紧紧抱住了她。
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从眼眶滚落,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以及那片胸膛之下熟悉的心跳下一秒便将她完全包容住,再也舍不得放手的颤抖随着男人的体温流进鱼幼薇心里。
鱼幼薇仰起脸,想要在黑暗中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轮廓,却是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在月光下清明闪烁的眼眸,她眨眨眼,伸出纤瘦的手指触上男人的脸庞。
宁心的气息随之压面而来,感觉到贴在唇上的温热之后,鱼幼薇浑身一颤,天地间所有冰寒顷刻化作不断线的泪珠都淌在了她脸上。
她微启小嘴回应那片薄唇,迎接着一个温润缱绻的吻,男人的舌尖柔柔勾勒着她的舌尖,再轻轻含住,温柔吸吮。
鱼幼薇闭上眼睛紧紧勾着男人的颈脖,脊背上不断袭来阵阵电流,麻得她的身体不住颤栗。
渐渐地,温润的吻变得灼热,随即又落在了鼻尖、眉间、额头、耳垂,最后又回到了唇上。鱼幼薇终于耐不住挑、逗反身压在男人身上,两人齐齐滚入了床褥中,她捧着男人的脸,开始了细细缠绵。
等到两人终于分开时,双唇早已酥麻微肿,男人翻身轻轻压住了她,拢住身边的被角将两人裹住,再垂眼凝视那张惹人心疼的削瘦的小脸,眼窝浅浅陷下,便又温柔吻下,想要把压抑了好久的爱统统爆发出来一样。
鱼幼薇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了男人,看着那双眼中让她眷恋的温柔,又是盈出泪来,“疏离……”
“是我。”
“疏离……”
“小薇,是我,我在这里。”
“我没死吗?”
即墨疏离知道这是迷梦罂粟的药力发作了,按照小鱼儿告诉他的时间开始算起,被他抑制了足足两个时辰的药力终于又开始侵蚀她的身体了,便低下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说道,“没有,你很好,我们都很好。”
不过这一刻他有了一丝小小的欣慰,她能在幻象中回应他,便说明她对他,并不全然只有恨,那份爱,依然很深。
“可是爹爹死了,我的家人全死了,就连我们的孩子也死了。”鱼幼薇哽咽着说道。
“别伤心,我会为相国昭雪,至于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即墨疏离轻声安抚道。
“会再有的……”鱼幼薇失魂地喃喃念着,突然颤抖着说道,“骊妃就是毒娘子,所有人都是她害死的!”
“我知道。”即墨疏离手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你会怎么对付她?”鱼幼薇吸着鼻子问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想要将流云宫连根拔起就还要再留着她一段时间。”即墨疏离说道,忽而极认真地低头看她,“小薇,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相信我的是么?”
鱼幼薇含泪点点头,“我相信你,什么都相信你。”
即墨疏离欣慰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真好,小薇相信我。”
鱼幼薇抽出双手环抱住即墨疏离,小手在他背上抚拍着,“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支持你,就算……”
“就算是伤害小薇呢?”即墨疏离突然抬起头问道。
“那也相信。”鱼幼薇直直地看着他笃定地说道,“因为我相信我的疏离永远不会伤害我,就算真的那么做了,那也一定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