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云?”她叩叩门,轻轻推了进去,见昔云正在渲染丹青,貌似心情不错。
“凝儿,快来坐。”昔云抬眼放下笔墨,微笑着绕过案台走上前,看见她满怀的水果,睁大了眼睛道,“这是……?”
“哦,这是沧海让我带来送给你吃的呢!”鱼幼薇嬉笑着呼啦一下就把水果摊到了桌子上,“这些水果可都是昭日国暖棚里栽出来的,你看看,有草莓、樱桃、桃子、香蕉……”
“真的是王爷他……?”昔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满桌子的水果,双眸闪烁着晶莹。
“当然是沧海送的啦!”鱼幼薇拉过昔云坐下,伸手拿过一颗草莓,摘去叶子之后递到她嘴边,“给,吃吧!”
昔云愣愣地接过草莓,抬眼看向鱼幼薇,“谢谢你,如果不是凝儿的话,只怕也没早膳的黄金糕了吧……”
“呃……”鱼幼薇尴尬地挠挠头,“昔云你别乱想,其实沧海真是时时念着你的呢!否则怎么可能会拿这些水果给你呢,这呀,可都是有助于受孕的哟~~”
昔云顿时烧红了脸,默然含下那颗草莓,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件事凝儿说的果然不假,莜柔果然对换香之事十分在意,有好几次又偷偷换上了薰衣草,被我呵斥了几句之后才有所收敛,也不知是不是昔云的心里作祟,这几日对我更是有如监视一般。”
鱼幼薇拧眉沉默了一会,又想起她在院子里的举动,“总之,你只要别用薰衣草就行,我想,她还没那个胆子敢在安王府里伤害你。”
“在想什么?”即墨沧海见鱼幼薇去了半天还不回来,不放心正要寻去,一出书房便见她呆愣着站在青梅树下出神。
一瞬间,那安静定格的画面把他带回了上一年的桃花树下,那个吟诗纷舞的小丫头,如今长了个头,不用踮脚也能够得着他的肩膀了。
只是,改变的不止个头这么简单,她,已然不是那个单纯怯懦的公孙雪凝,而他,也不再是一心想着储位之争的即墨沧海了。
尤其是有她陪伴的这些天,心中没由来的宁静,现在才发现,与世无争的生活原来是这么惬意。
想不到,一直被他嗤之以鼻的生活,如今会成为他再生的方式。
倘若开始便是如此,她会不会先爱上他?而不是云淡风轻的四弟?
可这世间惟缺的,不就是再来一次么?
就算可以,他也不敢再去爱了,这场罪孽缠身,一步错步步错的爱情,谁也消受不起。
所以他情愿在这远离京都的晋云十六郡,静静地看着她发呆,偶尔没心没肺大笑两声,嘲笑他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块。
至少,她还活着,
至少,她是安全的。
即墨沧海摘下枝上所剩无几的一朵青梅,捻于鱼幼薇的耳畔发际,轻轻扳过她怔愣的身体,“告诉我,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鱼幼薇回过神,摸了摸头发,看向此刻泛滥着温柔的即墨沧海,却又立马低下头去。
她还能想什么?
即墨沧海越是温柔,就越会让她想起他。
有时候看见他合衣侧卧在软榻闭目休憩,总会有那么一会儿恍惚,仿佛眼前的就是即墨疏离,在下一秒便会缓缓睁开眼,唇角泛起微笑,轻声唤她小薇。
归心似箭,可也敌不过心中的那份愧疚,于即墨沧海,也于昔云。
如果他们不能好起来,她又怎么能安心独自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呢?
“不许说谎。”即墨沧海勾起手指托起鱼幼薇的小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突然双眸一亮,“凝儿是不是在想自己的生辰?”
“生辰?”鱼幼薇垂下眼皮想着,记得刚穿越来的时候是三月份,小鱼儿说她才及笄不久,难道公孙雪凝的生日快到了?
“凝儿莫是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吧?”即墨沧海叹笑着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呵……是啊是啊!”鱼幼薇讪笑道,“那我的生日是?”
“二月二十。”即墨沧海突然笑得诡异,“凝儿那壮观的及笄礼,就是连我的冠礼也望尘莫及。”
“呃。”鱼幼薇无语,想到二月,不禁在心里打起了鬼主意。
“你的生辰呢?”她仰头眨眨眼。
“十月十一。”即墨沧海淡然答道,牵起她的小手往院外走去,“走,跟我去看看粮仓如何了。”
鱼幼薇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试了好几次想一点点挣开,可瞬间又被他抓了回去,瞥见他嘴角漾出的像是昭示着不自量力的邪笑,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走出大门时,才开口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那……”
“三月初二。”没等她说出口,即墨沧海便莫名其妙说了一个日子。
“哈?”鱼幼薇蓦地抬眼看向他微微冷下来的侧脸。
“四弟的生辰是三月初二。”即墨沧海冷冷地说,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凝儿一直想问的,不就是四弟的生辰么?”
“呵……”鱼幼薇似笑非笑扯了几下嘴皮,不知说什么好,恰巧堇步过来解了这尴尬至极的围,粗粗地喘着气,在嘴边呼出白白的雾气。
“王爷。”
“嗯。”即墨沧海淡淡应着,松开鱼幼薇的手向前走去,手搭在眼前一辆粮车的麻袋上,仔细检查了一番,“陈府的灾粮全数送还了么?”
“不仅陈府,就连知府和附近郡县听说了此事的各府,都把灾粮全送了回来。”堇步一直忙于指挥屯粮,累得直喘气,脸上却是不经意就流露出了笑意,“小姐这一记用得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