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能去埋怨谁呢?!鱼幼薇冷笑了一声。
“笑什么?”即墨沧海拧眉看着怀里这个让他爱断了肠的人儿的眼中那抹他看不懂的情愫。
“没什么……”鱼幼薇从风动的车帘上收回目光,对上即墨沧海疲惫的双眸。想到他的现状,想到当初他的呵护,想到当初她对他的误解,终是瞥了瞥嘴,“谢谢你。”
即墨沧海苦苦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明知道这女人在怪他设下圈套等她送上门,却又软下心来跟他道谢。
他倒是希望她能骂他能打他,反正,他欠她的,已经是太多太多了……
冷风从车帘缝隙中不断涌入,感觉到怀中人儿那阵明显的颤抖之后,即墨沧海不动声色把手伸进了长袍内,手掌覆在她赤果冰凉的背上。
鱼幼薇一颤,扭了两下,不小心挣开了拧在胸前的长袍,又安静下来急忙紧紧抓住,不一会儿竟感觉背后有丝丝暖流灌入,不禁抬眼看向静默地看着前方的即墨沧海。
叶子健幽怨不平的话语又一次在耳畔回响,她对他,是不是真的太无情了……?
“你,为什么要到晋云十六郡来?”鱼幼薇踌躇了一会,清了清嗓子才不尴不尬地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即墨沧海看似轻松地笑了笑,却依旧掩饰不住唇角的苍白,“王爷受封,是很平常的事。”
“那你不会选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吗?!”鱼幼薇张口反驳道,看着他那疲惫无力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为抗灾赈灾才累成这样的,语气不免带了些许抱怨,“干嘛要到这个冰天雪地到处躺着死尸的地方?!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白痴,主动放弃京都的一切跑到这里来受苦!还有啊!全沉月国二十几个皇子里,怎么就你有封地,别人都没有的?!把自己弄得这么颓废这么狼狈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耍酷的吗?还是这胡子喳喳的是你的新造型?!”
“凝儿的话比以前更多了……”即墨沧海不由得拧眉,双眸闪过一丝不耐烦,奇怪这个女人怎么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经历那样的大难都能安然活下来,而且恢复得极快……不仅面色红润精力旺盛,连口水都多了很多。
鱼幼薇顿时哑口无言,小嘴干巴巴地张张合合,最后鼓起腮帮撑大鼻孔嚷嚷,“呵!你居然嫌我烦啊!我这是在……”
“关心我么?”即墨沧海坏坏地笑起来,弧度纵然俊美憾人却也无力沧桑。
“是。”鱼幼薇撇撇嘴,转眼看向别处,“我们好歹是老朋友了,关心一下很正常。”
即墨沧海没再接话,沉默着垂下目光。鱼幼薇不奇怪他怎么不问问堕江之后发生了什么,在哪里被救,是被谁救了,因为一切一切早应该从叶子健嘴里知道了吧……
又过了许久,即墨沧海叹了口气,才神情凝重地开口道,“凝儿,关于相国的死,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不,你什么也不用说。”鱼幼薇冷冷拒绝,公孙覆是怎么死的她早就知道了,这是她心中最不堪的痛。
她不要,不要想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亲人们,无数个被冤死鬼魅缠身的夜晚,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不是心中那泓深似海的爱,她也早撑不下去了……
真的,要有爱,心才能活起来,人才能活下去。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鱼幼薇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既然已经平反,也就没有再提起的意义了,说再多做再多,爹爹和公孙氏数千人也不会活过来。”
即墨沧海沉冷的面色掩盖住了心头滑过的讶异,他紧抿着唇,手下将鱼幼薇的身体更紧地搂住了。
马车停稳后,鱼幼薇裹紧长袍起身就要自己爬出去,却又是被即墨沧海一把拉过,被他抱着下了马车。
“欸,我自己可以走!”为了防止灾民闹事,晋云十六郡的安王府门前也站了不少侍卫,被他们这样看着鱼幼薇觉的怪不好意思的,便扭捏着小小挣扎道。
无奈即墨沧海就是那个最不好说话的人,不论她怎么求,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连哄劝解释都懒得给你,从始至终他都是这么霸道。
即墨沧海使出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冷脸一言不发抱着她往王府里走去。
“如果想走,等换好衣服,堇步会备好马车在府外等你。”
就这么冷冷淡淡的一句,却是讶得鱼幼薇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说什么?!意思是会放我回京都?回到他弟弟身边?!
他和叶子健这么千方百计把我引到晋云十六郡,难道就是为了给灾民们欺负一下,救下我,然后又心甘情愿放我走?!
鱼幼薇抬眼看向即墨沧海透着坚韧的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一次这么奇怪了,反反复复,一下牢牢禁锢她,警告她说她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一下又待她如身边的小物,可有可无。
好像他们即墨家的男人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
正尴尬无语走过前院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让气氛更加尴尬的人,只见昔云满面愁容神情哀怨默然站在青梅树下,身后那一树风霜傲骨极配她的清高,却又因她变得颓靡,顿曲的枝条伸张着她骨子里极不愿见到眼前一幕,极不愿再见到这个女人的心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