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敢!!!”即墨疏离立刻以额触底,再抬起头时眼神依旧坚决,“父皇明鉴!儿臣之所以能大败斯通军队,安乐公主功不可没!甲胄岛一战就是全靠公主出的策略才能得胜的,公主一心向国,全意为吾皇分忧解难,绝对没有毒害父皇的动机!!!”
“请皇上明察!臣等可以为证!仁王所说属实!安乐公主确实事事为吾皇着想啊!”连安坐在右排的沈鞅傲旬和左飞也齐齐离座,跪在即墨疏离身后为鱼幼薇求情。
老皇帝冷眼看着台阶下跪了一片的朝臣,又是冷笑,“哼!动机!这个妖女在战场上有功不假,连你们这些坚毅的武将都被她迷了心智啊!离儿要动机是么?那么朕来告诉你,这个妖女,恨朕凌迟了公孙覆,恨朕抄了公孙家满门,恨朕诛了公孙家九族,所以要来报仇是么?公孙雪凝?”
鱼幼薇在老皇帝说出真相突然看向她的那一刻,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公孙覆死了?!还株连九族?!!她想象过公孙覆被抓,或是罢官贬职,可从没猜到他会被凌迟处死!是什么罪要株连九族这么狠?
难道是私通僎风国的事情败露了?!可他那是为了即墨沧海才这么做的啊!朝廷上谁不知道他们三个是皇子党,为什么即墨沧海没事,韩尚青没事,而唯独公孙覆会被满门抄斩!!!
从她参军以来,她想过很多次回来之后要怎么面对公孙覆,可能会恨他,可能对他不再存有任何的父女之情,她还和即墨疏离约好,让公孙覆告老还乡。她可以恨他,但也决不能接受自己的爹被刽子手割上数千刀,活生生地痛死,活生生地流干血而亡!!!
这一刻,她真正地融入了公孙雪凝的灵魂,面临着人生最痛苦的摧残!
鱼幼薇有了一瞬间被人抽走灵魂的感觉,面对老皇帝阴冷的脸孔,她木然抬眼,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对着心中的公孙覆呼喊道,“爹——!!!!!”
鱼幼薇无力地闭上汹涌泪水的双眼,任由身体像冬天枯木上凋零的落叶般颓然落下。公孙覆、荣伯、小鱼儿、翘儿……无数身影无数笑脸逐一飘过脑海,曾经相国府的回忆还是那样鲜亮,回首时天人却已两隔……
“凝儿——!”即墨沧海急忙接住鱼幼薇,拧眉痛心地看着怀中明明接近晕厥却还止不住流泪的人儿,“父皇!”
“皇上……”就在老皇帝和即墨沧海都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骊妃突然虚弱出声,一大口黑血也随着话音而落。
“骊儿!骊儿!撑住啊!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老皇帝见骊妃吐了一大口血晕了过去,急得眼眶都红了,顾不上再去质问什么,抱着骊妃失去知觉的身体朝紫幽宫门口怒吼。
这一吼又把刚宣了太医回来的海公公吓得不轻,屁滚尿流地滚进前殿,“来了来了!皇上!太医来了!!”
“高太医还不快上来!!!救不回骊妃的命你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快点!!”见高太医要下跪行礼,老皇帝颤抖地猛招手。
“是,是!”高太医瞥了眼殿中跪着的一大帮子神色凝重的皇子大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提着药箱走到龙椅前,两指置于骊妃的手腕。
“怎么样?骊妃中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老皇帝像怕吵醒骊妃睡觉一样,细声细语地问着高太医。
高太医屏息凝神号了一会脉,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皇上,骊妃中的是小毒,微臣开了药方吃了便好。”
“小毒?!小毒怎么会吐这么多血?!”老皇帝垂眼看着骊妃胸前和自己裤子上的一大滩血,满脸不相信。
“回皇上,可能骊妃是女儿身,体弱了些,这小毒解起来快恢复得也会很快,请皇上放心!”高太医低着头小心地回答。
“那还不快去煎药?!!”老皇帝吹胡子瞪眼遣走了高太医,然后又对着海公公大吼,“快扶骊妃回去好好躺着!!!”
“父皇,凝儿初进宫时,是儿臣亲自带去沐浴更衣的,她身上有没有藏毒儿臣最清楚。而且,凝儿并不知道公孙覆已被处死的事,所以,她根本没有毒害父皇的动机。究竟是谁想陷害凝儿,还望父皇明察秋毫。”直到骊妃被宫人们抬出了前殿,即墨沧海才继续道,手下笨拙地擦着鱼幼薇脸上不断流淌的泪痕。
“够了!”老皇帝从骊妃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看了看紧紧抱着鱼幼薇的即墨沧海,抬手揉了揉额头,“海儿,离儿,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让朕失望了!来人!把这个妖女押入天牢明日午时拉出宫门斩首!”
“请父皇三思!!!!”即墨疏离触地求情,即墨沧海则紧抿着唇不说话。
“朕还要三思什么?!难道朕还要留着这个妖女来日报杀父之仇吗?!来人!把公孙雪凝拉下去!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三遍!”老皇帝疲惫地闭上眼靠在龙椅上,不耐烦地摆摆手。
“父皇!!!”见几个大内侍卫真的走进了前殿做出要带人的架势,即墨疏离和即墨沧海终于悲痛地齐声大喊。
“哈哈哈哈哈……!”躺在即墨沧海怀里的鱼幼薇突然大声笑起来,笑声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连老皇帝也睁开眼不解地看向她。
“你们谁都不要再为我求情了!”她踉跄地站起来,流着泪大笑,转身面向依旧跪着的即墨疏离,看进他沉痛的眼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疏离,有些话,我怕现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你的情,看来我要来世再续了,希望你还会记得我。这辈子我什么都不信,就信人有灵魂。这个昏君杀了我,可我的灵魂死不了,我要亲眼看着这个昏君是怎样毁掉沉月王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