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哥,你懂医术吗?”鱼幼薇想起某个近在咫尺却不见人影的家伙,红肿的鼻子不由得酸涩起来。
“庄稼人哪懂什么医术,只是会治些小病罢了。”牛二挑好草药放进嘴里大嚼特嚼,然后吐在手上,伸手就把一坨被他嚼得稀巴烂的东东放到鱼幼薇的鼻子上。
“啊!你干嘛!你干嘛!”鱼幼薇大叫起来,两眼斗鸡地瞪着鼻间那坨恶心的东西,闻着还有他口水的味道,只觉胃里直翻滚。
“木兰别动,这些可都是消肿的草药,我们乡里都是这么用的,你要是不想破了相就乖乖别动。”牛二用力按住鱼幼薇挥舞的双臂正色道。
“可是……”可是真的好恶心啊!鱼幼薇委屈地安静下来,也就不再想着要把这坨东东从自己鼻子上拿走。
“哎……”牛二突然仰天一声长叹。
“牛二哥有心事?”鱼幼薇扭过头眨眨眼问道。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家见爹娘。”牛二望着天上的月亮,凄哀地叹道。
“呃,恩……一定可以的。”鱼幼薇心虚地安慰着,忽而笑了笑,“牛二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次僎风国的兵力虽然比我们多一倍,但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多得是,而且,我们的战士都像你这样以一敌俩,壮得跟头牛似的,所以咱们一定会赢的!”
牛二轻笑着扭头看向她,鱼幼薇这才发现,牛二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好久没有看过这样干净的眼神了,没有心机,没有阴谋,没有利用。
“木兰,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牛二说道。
“嗯?那是什么?”鱼幼薇不解地问着。
“我担心的是元帅。”牛二低头拔着身边大地上仅剩的几根枯草。
鱼幼薇一愣,接着就抓着牛二的手臂使劲摇晃起来,“元帅怎么了?他生病了吗?还是?”
牛二疑惑地看进帽檐下那双焦急的眼睛,不屑地说道,“随军跟着四个军医,元帅能有什么病?”
“那是什么?”
“众所周知,仁王素来不理政事只知风花雪月,哪里会打仗?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战役竟然让他来挂帅。”牛二说着,将手里的枯草狠狠甩向空中。
“你!不许你这么说他!”鱼幼薇狠狠地推了一把牛二,悚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他。
牛二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茫,“你认识仁王?今天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元帅,难道你真的认识他?”
“我……”鱼幼薇顿时语塞。
“元帅!”
“元帅!”
鱼幼薇正愁是该告诉牛二,还是搪塞他的时候,只见四周围着火堆的士兵们突然齐刷刷站起来对着过来巡视的即墨疏离行礼。
鱼幼薇呆愣在原地,自己寻找了等待了一整天的即墨疏离,此刻正一身素白飘然地站在眼前。
可是她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上前告诉他,她是小薇,为了他冒名从军而来。
尚奕说过,她是女人,入伍是死罪。
她也想起了,牛二刚刚的叹息和对他的不信任。
如果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然站出去,将置他于何地?
现在的即墨疏离本没有多少威信,如果他真的按军规处置,她便死翘翘,如果放了她,又难立军心。
卡在喉咙口的“疏离”最终被她吞了回去,还是等他们有机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这攸关十万人生死的战争可不能因为她出半点差池。
牛二看着她幽暗火光下那纠结的表情,慢慢站起身来,捅了捅她的手臂,“木兰,你不是说认识元帅吗?怎么不过去?”
“我不认识他,我只是一个小兵,怎么可能认识元帅呢!”鱼幼薇苦笑着,声音颤抖,垂在腿边的小手紧紧握着,她真的好累,以公孙雪凝的身体走上这整整一天,是多么的受罪!她真的好像马上扑进即墨疏离的怀中撒娇,闻闻桃花清香甚至要他来个公主抱。
可是,她不能。
正在火堆边和陈-军长交谈的即墨疏离见不远处树下单独站着两个士兵,似乎其中矮小的那人双眼还泛着隐隐泪光,便缓步走去柔声问道,“怎么不去烤火取暖?”
双眼朦胧的鱼幼薇一见即墨疏离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急忙将大大的军帽往下一扣,遮住自己的眼睛。
“元帅,木兰的鼻子受伤了,小的刚去帮他采了些草药敷上。”牛二上前低头抱拳回答道。
“木兰?”即墨疏离拧眉看向一旁见了他却不行礼的小士兵,只是一味将脸遮得死死的紧握着拳头呆站着,那身形……
PIA!
“放肆!见了元帅也不行礼!怎么又是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陈-军长行凶的马鞭又一次在鱼幼薇身边打响,她吓得缩成一团,咬着下唇却不敢叫出来,唯恐尖细的声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陈-军长!”在牛二急忙伸手护住鱼幼薇之后,即墨疏离冷冷地低吼,“此次我军兵力本就寡于僎风国,莫非陈-军长还想让本帅再失去军心不成?”
“属下不敢!”陈-军长惶恐道。
鱼幼薇吓得瑟瑟发抖,余光透过帽檐见即墨疏离没再说什么,只在她跟前停留了一会而之后便转身走开,接着陈-军长也冷哼着走了。
“好了,没事了。”牛二晃晃鱼幼薇的肩膀,把她带到篝火边。
“啊?嗯,那个陈-军长好凶!”鱼幼薇回过神看着即墨疏离渐行渐远的背影,扭头对着牛二敷衍地笑了笑。
军心?军心……连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先别相认好了……免得节外生枝。
但是,该怎么帮他树立军心呢?
“元帅好像不认识你啊!”牛二搓着手取暖,转头问道。
“都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兵,元帅又怎么会认识我。”鱼幼薇淡淡说道,心头滑过一丝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