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工人们把荒地整理完之后就放假回家了,五天时间,该春耕的春耕,该播种的播种,该打农药的打农药,也就是趁着这几天的时间给此次项目一个缓冲。因为自从在二中开的那次宣传会议之后,老师们虽然表现出一个很高的兴趣,但对要买房的诉求还是不够积极,所以公司才会决定在这几天时间内尽量把整个项目中所有房子的初步模型给做出来,再把整个购房的手续和条件给完成了,这样以来,老师们来光辉国际总部参观眼见为实就会信以为真,在购房的过程中还有完备的手续和充足的条件,老师们就不会再犹豫了。
果然,这些步骤完成后,就有不少的人来光辉国际总部参观,其中也不乏有社会上其他人士,也有三三两两的老师果断地订了房,这让这个项目的进一步实施有了点点的起色。但遇到的问题是,一旦工地开工,几十个工人,拉线,打桩,挖地基,很快就会完成,可就这已经确定的几套房子还不能满足工地开工的需要。怎么办?只能暂停让公司施工部的工人调来,同时还保持父亲的那一班工人,第二就是先做每套房子建设的基础性工作,拉线,打桩,挖地基。
整理完后的荒地,与以前相比,可谓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只用等着每个客户决定他们想要的布局后,就立马可以开工建设。难就难在本来想实施点创新,让老师们住上自己设计的房子,可就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得到一个客户要自己设计的。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是难以收回了,现在想想,还不如直接按公司原来的设计模型盖,客户也不再限定为教师,谁想买就可以买,现在呢,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由于这项工程在过完年后才把手续办齐,然后接着开工建设,前期工作还没有准备充分,不免在接下来当中会出现许多棘手的问题。准备工作的速度跟不上工程建设的进度,操之过急是造成我们这个还没有太多经验的团队中所遇到问题的最大原因。作为建设的主要负责人,我更发愁,这次我终于体会到了难处,甚至把我辛辛苦苦得到的项目再转手别人的想法都有。负责总事务的张玉林,包括施工部,售房部,项目部的其他领导,一边赞叹小区工程实施的创新特点之后,也纷纷发出了叹息,为解决这一难处而集思广益,谏言献策,毕竟是公司的事儿,每一位领导都有责任为其做出贡献。众多领导聚集在会议室里每一次的商议,都似乎是对人生的洗礼,新的问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在不断讨论,批评,指责之后,也让我们对各自的业务和每一次要负责的工作都多了一份经验,多了几点好对策,而收获最多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初来乍到,阅历浅显的年轻人。
二部副总经理付生了解了小区建设中的问题后,主动和其下属刘秉言一同跑起了业务。他和张玉林等其他领导商量,先把二中老师这一关打通,看看二中究竟有多少老师会购买此房,余下的就在外做宣传,确定好的房子就可以着手盖,所有的房子不能同时盖,那就一套一套的盖,这样虽然麻烦点但不会耽误工期。经过四天的努力,刘秉言汇报给我两个几乎让人难以相信的数字,那就是20份购房协议和6万元的定钱。
20份购房协议也就意味着有20套已经确定的房子,就可以正常地开工建设了。原计划暂停从施工部调人参与小区项目建设,现在也可以正常进行了。于是,在第五天晚上,施工部长龙彪,施工队一队副队长甘泉,我父亲,一起在饭店里吃饭,商议及安排小区工程开工建设的问题,参与的人员还有我和总部副总经理张玉林。
五天当中,父亲回家两天,简单把地里农活弄了弄,余下的就交给了母亲,他就又赶回市里看着工地上的东东西西。项目上的事他懂得不太多,说白了也就只会盖房子,至于说这个工程在开工当中遇到的问题,父亲也是有心无力。几天来,我也睡在工地陪着父亲,晚上两个人一起聊天,白天我出去办事,父亲就清理死角,把将要开工的工地弄的有条有理。两个人聊的多了,父亲也就知道了此次工程的处境和所面临的问题,以前他只用负责我表叔的工程,不用担心前期和后续的问题,现在他才知道承包一个工程有多难,其过程是多么的心酸。当事情有了一点进展,取得了一点成绩的时候,说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谁都是高兴的,我就立马告诉了父亲,并向他说了晚上吃饭的事宜。父亲知道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自从知道了我要负责这个工程后,父亲就处处为我担心,哎,也真难为了父亲。
我和父亲先一步来到了酒店,这是我安排的晚宴,为了商议和安排下一步建设事宜,特地把相关人员叫到这里。没过多久,龙彪,甘泉和张玉林也到了,我忙去迎接,一边迎接,一边对这三位领导说:“这位是我的父亲,林青山,来来来,各位领导里边坐。”
“您就是人事局严主任的舅家表哥?”张玉林听完我介绍后这样问。
“嗯,是是。”父亲回答。
“久仰久仰,常听领导说他的项目都是你负责的,懂技术又有经验,林少阳这工地开工以来我也没去过,一直忙,听说也是你在管着,今天终于见到了。”张玉林主动和我父亲握手,又示意他也里边坐。
“唉,对了,林少阳,严主任怎么今晚没来?”张玉林转身又对我说。
“我表叔今天下乡还没回来,怕是已经有约了。”
“那行,不等他了。”张玉林和我父亲并肩而坐,同龄人呀,像亲切的老战友。而父亲却显得有点不太适应,不经常来这些高档的场所,又不常与高层领导一起就餐,猛然间得到这般赏识,自然有几分拘谨。
我又把父亲介绍给其他三个人,都一一握手后坐下。服务员逐渐开始上菜,我们边吃边聊。
“怎么样,林少阳,这几天又有啥进展?”
“20份购房协议,我这突然感觉又有了重生的希望!”我端起酒杯,“来,各位领导,爸,我先敬大家一杯!”遂一饮而尽。
“不过还是得谢谢那么多领导对我的帮助和支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问题给解决了。”我接着说。
“你这个儿子,可不简单,敢想敢干,直接跑去找书记把这个项目给弄下来了,董事长问他接下来怎么干,他直接说他要负责到底,当时我们都想他一个年轻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做好,不可能的事,现在你看看,几个年轻人,把事情处理的有条有理!”张玉林一边用手指着我,一边对我父亲笑着说。
“哪里哪里,总经理,你别夸我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不会这么顺利。”我说道。
“说吧林少阳,还有啥要求,保证你的项目顺利完成,这是董事长交给我的任务,我可不敢懈怠。”张玉林表现出异于平时的和蔼健谈。
“没有什么要求,就是商量一下从施工部往这里调人的事,龙领导有什么看法?”
“没有啥看法,人我都给你带来了。”龙彪拍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甘泉,“需要怎么安排你们俩自行协商。”龙彪也是显得非常豪爽。
“行,谢谢领导。”
吃饭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着,每个人也都多喝了两杯。我自然是心满意足,自己负责的项目能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进行着,每个人都提供了巨大的努力,还哪有不把它做好的理由。看来,当时自己心血澎湃之下选择要把项目负责到底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这个“负责”是名不符实,各合同和协议上签的是董事长和张玉林的名字,但能在某几页纸上发现自己的名字也是令人振奋。为此,我得感谢每一位给我提供帮助的人,特别是我的表叔严天浩,承蒙他的身份和名气,似乎每一位知道他是人事局主任的人,又和我有着血缘关系,都会义不容辞地提供帮助,起码在某些人耳中,人事局严主任这几个字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
“工程建设的人员确定后,就可以立马开始了。甘泉带来14个工人,我们这边目前有18个工人,分别组成两个班,以后谁来了谁走了再做部分的调整”;“这是个大工程,不同于以前的小工程,必须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我和父亲聊着天,走在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神清气爽,记忆中从来没有跟着自己的父亲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肩并肩地走路了。这么多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路慢了,背也微微地向后弓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酸。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父亲在为自己的工程奔波劳累的情景,仿佛看见自己的父亲在认真地记着工人工作量的情景,仿佛看见自己的父亲在夜色下拿着手电筒检查值班的情景……这一切都让我陷入了深深地回忆当中。
去年夏天,我表叔有段时间没承包来工程,赋闲在家的父亲应邀参与了另外一个人的工程建设。在这个工程当中,父亲仅仅是一个工人,有和各个工人一样的劳作状态,包工头为了挣钱,不惜让工人早上四点多起床,晚上还加班到12点,一天干活18个小时所挣的钱也仅仅是平时的工资。由于父亲和包工头认识,不干吧不好看,干吧又确实太累,好歹只有20天的工期,没有对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有过这次事件以后,我说什么也不让父亲再这样地干活了,真不如在我表叔的工程中,每天只有8-9个小时的工作,虽然钱少点,但干着也舒服。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为了让自己的父亲过着一点有颜面的生活,我暗自下定决心,如果自己能承包着工程更好,承包不了那就帮助我表叔承包,继续让父亲负责干着他这半辈子来都一直从事的工作。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只有这样,人才有向上的动力,才不会被人剥削,才会受人尊重。如今我终于实现了这个理想,怎能不让我感激涕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心底感谢每一位激励我的人,包括所有正面的和负面的。
不知不觉间,我和父亲已经走了四公里的路回到了工地,母亲担心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连打几个电话,我和父亲竟然都没有听到。明天是正式开工的日子,有部分工人已经到来,但早已睡下,只有母亲和父亲的住处还开着灯,灯光在黑暗的夜色中显得非常亮明。
按照家乡的传统,凡是开工建设当天要放炮,拉线,培土之外,所有的工人都要留下来一起庆贺——在东家吃中午饭。在这个小区建设中虽然没有东家西家之分,但我作为主持建设的人,就和父母商量明天中午工人们吃饭的问题。我把我的想法说给母亲,却遭到了母亲的反对,她说:“那么多人去餐馆吃饭多不实惠,还不如多买点东西就在这儿吃!”
“那明天不是开工嘛,不一样。再说都快40个人了,你做饭能做得过来!?”
“怎么是40个人了?”母亲疑惑。
“咱这里都有18个,明天从公司施工部又调过来14个,再加上两个负责的,你,我,这都36个了,还有施工的,读图的,你说你怎么做饭?”我给母亲解释道。
“40个去餐馆吃饭,又得花多少钱?”农村人,简朴惯了,母亲是最不爱去餐馆吃饭的,一说去,都要理论一番。
“就在旁边的餐馆,简单一点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了这些工人们都是亲戚,都是来给咱干活的,请他们吃顿饭也没事。”
母亲不再说什么了,从来最不爱欠别人的人情,对我这样的解释她也能理解。
“哎,对了,妈,你不是说人多了让我小妗子过来帮忙做饭嘛,明天就让她过来吧,三四十个人吃饭,你自己也忙不过来。”我又对母亲说。
夜深人静,华灯已熄,世间归于静谧,万物在大地怀抱中沉睡。春风晚间轻拂,吹得夜空皎洁明朗,点点星辰,心静如水,河清海宴,怡然自乐。仿佛就可以看到明天三四十个工人在工地上劳作的情景,热火朝天,毫不嫌累,东奔西走,笑声连连,汗流浃背,苦中有乐……
母亲的兄弟媳妇也就是我的舅舅杨宇的妻子魏华荣接到电话后,在当天上午就坐舅舅的出租车来到了小区工地。小区工地已经热闹起来,虽然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的谷雨,但却艳阳高照,空气中也是悬浮着层层热气。开工第一天,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用上的用不上的,干上活干不上活的工人也都来到了工地。读图员李春生来回跑着在指导着甘泉哥和父亲两班人马拉线,打桩,徐志斌和王岩旭一边指挥一边叮嘱手下工人标记好每一处建设位置。有人量尺寸,有人记录,有人标记,有人拉线,总之各有各的活儿,一派繁忙的景象。我把这些活儿交代清楚后,分配下去,就来到了工人的住处。
小妗子没带多少行囊,从出租车上拿下来后就扔到了母亲的屋里。我看见妗子来了,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准备去安排中午工人们吃饭的事。妗子又接着说:“行啊,少阳,这都当上工地领导了!”
“领导个啥,一样样儿干活!”
“这哪会一样?都有本事的人了,赶紧给自己找个对象,都二十七八了,恁妈都急着抱孙子了!”妗子心直口快,口齿伶俐,净说着与干活无关的话。
“哪有时间!?忙完这一阵子再说吧!”
“妈,我去那儿了。”我指了指附近餐馆所在的地方,“瞅瞅给中午吃饭的事儿安排一下。”我对母亲说,没再回答我妗子的闲言碎语。
“唉,对了,小舅,今中午你也来这里吃饭,去餐馆吃,都去!”我又转身对我舅舅说。
舅舅已起身向工地走去,听见我给他说话,扭头看了看,就又走了。
“你干啥去呐?小舅。”舅舅没有说话,我又提高了嗓门问了他一句。
“我去瞅瞅也帮帮忙。”舅舅停住了脚步。
“帮啥忙?你今不出车了?”我又问。
“不出了。”
“没有多少活儿,用不了那么多人!回来吧。”
“我去瞅瞅。”舅舅再一次要求。
“不用去了,过来吧,咱俩一块订个餐馆去!”
舅舅犹犹豫豫走了回来,又和我一起向附近的餐馆走去。
一共七排,每排八户,七八五十六,也就意味着有56处建房的地方,还有每个过道里的道路,这整体标记下来,工人再多,也需要一阵子忙了。测量和规划,这是个技术活,不敢有半点马虎,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除了几个没有应时到场的工人,三十多个工作人员一直忙到下午一点才干完。挖掘机已经安排好,下午三点就过来挖地基,明天就彻底可以开工建设。
下班了,忙到这个时候工人们已累的筋疲力尽,头晕眼花。舅舅领着工人向预订好的餐馆走去,三十多个工人浩浩荡荡,本来空空如也的餐馆,这一下子就坐满了。工人们到了餐馆,屁股往椅子上一挒,有的就大呼小叫地对老板吼道:“老板,这今天中午啥饭呀,赶紧上来,这都饿不行了!”
餐馆老板打岔道:“你们老板还没过来呢!”
父亲,我,甘泉,李春生,徐志斌和王岩旭到达餐馆,餐馆老板已经在门外张望,工人们在屋内已经准备就绪,东张西望地等着我们到来。我走到餐馆门口,餐馆老板连忙打着招呼:“林老板过来了。”
“来了。”我回过之后就向屋内走去,看见工人们乱七八糟地坐着,有的三五人一桌,有的七八个人一桌,有的甚至是一个人坐到桌子前。看来这两班工人彼此还不太熟悉,吃饭也是认识谁和谁在一起。
“林老板,开始上菜吧。”服务员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
“行,赶紧上吧。”我回复道。
“咱们今天是35个人过来吃饭,安排的五桌,都动动身子,一个桌子七个人。”我看到工人们坐的乱七八糟就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服务员为每一个桌子上端来一大盘菜,香喷喷的蘑菇烧肉,吓的有些工人直目瞪口呆,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今天中午吃饭竟会如此丰盛,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而已。有些熟悉的工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动了筷子,而又有些工人在眼睁睁地看着“领导”那一桌上的动静。
“你们老板真好,干活还能请吃这么好的饭!以前来这里吃饭的工人都没享受过这待遇,你说你们也不让你们老板站起来给说两句!?”服务员一边端菜,一边在工人旁边唠叨。
“是啊,让那个……老板站起来说两句吧。”有工人随声附和。
“说什么呀,吃吧。”又一工人搭嘴。
“林少阳,站起来说两句!你不说这些人还不敢拿筷子吃饭!”说话的是我的一个表爷,满嘴嚼着菜,手里还拿着筷子,六十多的人了,身强体壮,但就是爱说话,爱开玩笑。
“起来吧,站起来说两句,开工第一天,打打势气!”甘泉哥听到后也这样传达我。
我张望一周,再看看这些工人们,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朝我这个方向看着。我唯唯诺诺地站起身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再看看大家,再想想,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大家都干了一晌了,这个时候才吃饭,都辛苦了。”
服务员从厨房内端上来了第二大盘菜,摆在了工人们的面前。这个时候我那个表爷又开始发话了,“你赶紧说,说完了好吃呀!”
看着美味的菜,我似乎来了思路,停顿一下,提高了嗓门,说道:“目前咱一共32个工人,今天来了28个,能来这里干活的,都是我的亲人!甘泉甘师傅这边有14个工人,可能我还不太熟悉,我爸这边呢,目前一共有18个,这我都熟悉了,以后干活大家都慢慢认识了。”
“今天到场的一共35个人,两个人一盘菜,一个人三瓶啤酒,最后每个人再有一盘卤面,都给我吃好喝好,不够了再添!”我说了这些,工人们已经起了躁动的声音,“下午挖地基,用不了几个人,所以你们能吃到几点是几点能喝到几点是几点,吃完之后想上街的就出去逛街,想睡觉的就回去睡觉,所有今天来的都按一天的工来记,明天正式开始!”我说的抑扬顿挫。
“另外,我再说一下工作上的事。大家来这里都是挣钱的,既然来挣钱,那就踏踏实实把钱挣了,在这里干活,我不会让大家没日没夜,也不会加班加点,但是我需要的是老老实实干活的人。有些工人干活情况我知道,也有些我不知道,不要紧,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好好干。如果谁觉得是混日子的,那吃完这顿饭就可以背着包回家了。我也是为公司打工的,你们干活也不是为我干,我只是一个负责人而已,如果你要回家,我可以和公司商量给你开一天的工资而且还送你回家的路费……”我说到这里,坐在我旁边的舅舅拉了我衣服一下,我回过头看了一眼,知道舅舅的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些尖酸刻薄和严厉的话。
再看看工人们此时的表现,都是认认真真地在听着,好似真的听领导讲话一样,“调皮捣蛋”的表爷也是放下筷子洗耳恭听。桌上秀色可餐的菜,他们仿佛视而不见,诱人的香味也似乎对他们毫无吸引力。我说的正是关乎他们每个人利益的事,他们不能不全神贯注地聆听。
我想起了施工部制定的工人干活的工作细则,但由于人员一直没有聚齐也没办法说,现在有个机会就顺便简单提几句。这些工人虽然都是自己人,就算不是自己人也都是生活在一个地方的老乡,要求严格,自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但有制度总比无制度强,让他们提前明白工作中的要求对于以后出现什么问题都是好的。有许多事情,在有约束的情况下比无约束的情况下会走的更远,这是做事的一个法则,也是人生的一个法则。
“大家在以后的日子中好好干,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给我们说,我们这里有读图人员,施工人员还有监督和检测的人,所以尽量不要出现什么问题。对于我们这边的工人们以前可能没有干过这么大的工程,所以一定得严加小心,随后呢我把工作上的规章制度发给大家,大家都看一下。好了,不说了,大家赶紧吃,能吃多少吃多少,来,先干一个!”我举起酒瓶,示意大家先喝一次!
工人们并没有受我讲话的影响,而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喝就怎么喝。他们都是农民出身,一辈子下力劳动,不懂什么科学文化知识,也不懂什么规章制度,只要按照要求把活儿干完就行。但身为这么大一个工程的负责人,我承担的责任比谁都重。都说商家是吝啬的,点滴的利益都是靠工人们点滴的时间挤出来的。但人走到这一步,就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在一定的范围和程度上提高生产效率,是让老板获得利益的必经途径,否则得不偿失,谁还能为赔钱买单!?
随后,我把规章制度发给工人,并没有一个工人能够认真看完,翻了翻就扔到了一边,再过几天就直接连纸也找不到了。甘泉带来的14个工人的素质明显高于我父亲手下的工人,原因是他们经常干的都是大工程,大工程的要求严格,那些规章制度见多也就熟悉了,反而父亲手下的工人长时间都是干着点小工程,没什么严格的要求也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这一下子来到这么大的地方自然不能被“驯服”,在干活中也是表现着纪律性差,随意性大,干活不得手,动作不麻利等。不过整个评价过程还是公平的,多劳多得,这是个铁的定律。
小区工地正式开工多天后,有次说起话来,父亲也问我为什么餐馆吃饭那天对着那么多工人说些不中听的话。看来父亲当时也是对我说那些话怀疑,只不过坐的远,没有当面制止而已。我对父亲解释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许多事情在开始之前都需要把规章制度说明了,否则在接下来出现了什么问题,依据什么来处理?不可能在出了问题之后再制定一些规则,这不能够令人信服,也不会把事情处理好。现在咱这工地不同于以前的小工地,不是说工人们想不干就不干,想干啥就干啥了,公司里哪一个项目开工都有一系列制度。再说了,项目又不是咱自己的,上边的领导都看着呢,如果不按制度实施,那最终也会受批评的。”
“你看看公司来的那十几个工人,个个干活都比咱强,总不能说他们都争分夺秒地干,咱这工人一盘散沙,老板知道了,还怎能让这些工人在这里干活,再说我也得受到批评。”我接着说。
工人们在小工地干活,确实没有任何规章制度来约束,来去自由,现在来到了这里,情况也就不一样了。不是我故意对这些亲人们刻薄,一方面这是工作的要求,另一方面这也是我在这么多的工作中的深刻体会。老板是追求效益的,自己也是追求效益的,明白了这点,每个人都不会对此产生怀疑,并且会一视同仁的对待。
小区工地建设按部就班,工人们也很快进入状态。甘泉带领十几个工人为一班,一次负责起两处相邻的住房,父亲也是带领十几个工人,一次负责起两处相近的住房。两班各司其职,相安无事,等到把全部房子的地基打理好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