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当口,夏子风端了粥进来,沈长歌顺手接过放在一边,他将花倾夜扶起,十分自然的喂她,她也不推辞,现在她确实不太能动,所以只能辛苦他了。
吃罢,花倾夜又犯起困来,好不容易支走沈长歌,她从床上起来,她要回去,不然小花该担心死了。头还很晕,她扶着床沿休息片刻神志才勉强清明。失了那么多血,头晕是肯定的。
身上都是伤,每动一下都牵着伤口,钻心的疼。
桌上有纸笔,她想了想,还是给沈长歌留了字条:谢谢!再见!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有几处裂开,右肩那处最为明显,鲜血透过纱布溢了出来,她却仿若不觉,扔下笔,推开窗,跳了出去。
天色将晚,她得赶城门下钥之前出城才行。
她昏睡了一天,醒来也只吃了些稀粥,现在她身体虚得很,勉强跳下窗,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可她必须赶回去。
强打起精神,她一路向着城门飞奔,终于在最后关头出了城。她脚下不停,浑然不在意已有多数伤口迸裂,鲜血已然透出了外衣,野风吹拂,带着浓浓的凉意,迫使她的神思清明,所幸回去的路经常走,还不致迷路。
不间断的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到了葬花谷,一进葬花谷,她紧绷的神经就松了下来,精神也随之一泄,又晕了过去。
花倾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花非花正拿着毛巾准备给她擦脸,她不敢相信的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便真切的听到了花非花的声音,“再揉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她立即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管一身的伤,一把抱住他,“小花,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吧,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花非花推开她,小心的替她处理着伤口。
花倾夜自知理亏,再想到离开之前还让他拉了一天的肚子,更不敢造次,低着乖乖交待了实情。
“笨!”
果然被骂了,她就知道会挨骂,他总是说她功夫差,现在事实证明她的功夫确实是不好,他还不顺杆爬,逮着她就骂,她还不能反驳。
看着花倾夜低眉顺耳的样子,花非花心里的气顺畅多了,可面上他依旧那副清冷的表情,“自己去寒潭里泡两个时辰再上来!”
断涯下的那洼寒潭十分奇特,潭水能促进伤口愈合,对治疗内伤更是有很好的疗效,花倾夜现在的情况十分适合在里面泡着,只是她对那寒潭水有着比较深的恐惧,所以花非花也是逼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子逼她在里面泡着。
“等身上的伤好了,我教你些新东西,免得以后被人欺负了丢我的人!”他花非花教出来的人怎能这么不堪一击,顾不上那么多,迟早会被找到,到时能多些自保的力量总是好的。
听到这句,花倾夜立即来的精神,“不必等伤好了,现在就教我吧!”她可不想去泡那个寒潭,那水冷得都能让人结冰,还泡上两时辰,那估计她就上不来,永远睡在寒潭里了。
“再冷也得去泡着,”她的小心思哪能瞒得往他,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补充道:“那水对你的伤有好处!”这么重的伤,起码得泡个十天才能痊愈吧!
知道躲不过,她只能起床拖着沉重的身子向断涯走去。
她走到断涯边,满眼忧伤的回头看了眼花非花,可怜兮兮的模样谁见了都忍不住动容。花非花清冷的扫她一眼,若不是见惯了她这套,他肯定也会上当,现在他只能拼命忍住想笑的欲望,转过身不再看她。
哎,这招看来又没用了!花倾夜心里叹息一声,然后跳了下去。一瞬间,一阵狂笑自花非花嘴里喷出,他再也忍不住了,边笑还边说:“每次都只会装可怜,下次换个花样,这样拼命忍着笑会让人憋出内伤的!”
还在半空中的花倾夜理所当然的听到了这句话,腹诽的话刚到嘴边她整个人便落入了寒潭,一瞬间所有的感观全部被寒冷填满!劲部以下全部泡在水里,她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总感觉这样会暖和一些。
花倾夜思想斗争得很厉害,她脑中的两个小人互相叫器着,一个说反正小花不在,出来他也不知道,另一个说小花那变态的爪牙到处都是,他肯定会知道,到时就惨了。挣扎了好一会,花倾夜决定继续泡着!
如此一想倒也不觉得冷得无法接受,她舒展开身体,靠在岸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式,慢慢适应这潭水的温度,悠哉悠哉的泡了起来。时间一久,她慢慢发觉了变化,起初寒冷难而的潭水随着时间的变化竟慢慢变得温热起来,倒像是在泡温泉一般,全身经络都舒张开来,只觉一股暖流自丹田向着全身各处扩散开来,无比舒畅!
不知不觉,花倾夜竟沉沉睡去。
申时,花非花拿了套干净的衣服下来,一入眼便知花倾夜睡着了。他放下衣物走到她身边,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已经快长成大姑娘了,他轻揉她的发丝眸中涌出无限爱怜。睡梦中的小人儿似是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向他身边靠了靠,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小夜!”他轻唤出声。
听到呼唤,花倾夜疑惑的睁开眼,刚好对上花非花那双幽深的眸子,她微怔,便笑了开来,“小花,你怎么来啦?”
看着花倾夜温暖的笑容,花非花唇边也溢满笑意,“就知道你会这样睡着,给你拿了套干净衣物来,待会出来的时候换上!”
花倾夜点点头,依言起身,花非花转过身去。
突然,花倾夜倒吸一口凉气,尚在水中的脚踝上突然一下刺痛,她赶忙离水查看,一边的花非花听到声响也顾不得许多转过身来。
水中,一条花影一闪而过,花非花大吃一惊,一步跨到花倾夜身边,迅速封住她腿部的穴道,“别动!”他匆忙交待了一句,一下钻到水里。
岸上的花倾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她看向自己的脚踝处,那里郝然有两个小小的牙印,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被蛇咬了!
片刻工夫,腿上虽然被花非花点了穴道,可依旧开始感觉到麻木,牙印附近的肌肤已经变得黑紫,此刻,她清楚的明白了为何刚刚花非花那么忙乱,原来这蛇的毒性这么大。她脱下湿湿的外衣,将衣服撕成条,用力的绑在受伤的腿上,防止毒性蔓延过快。
做完这些动作,她悲催的发现这段时间她似乎真的很背,她在想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仙,不然怎么这么倒霉,泡个水还能被蛇咬,而且是这么毒的蛇。
麻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花非花还没从水里出来,花倾夜等得有些着急,小花会不会也被咬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非常缓慢,她焦急的看着平静的水面,暗暗祈祷:小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知过了多久,花倾夜再看向自己的受伤的脚时明显吓了一跳,整个脚连同腿已经全部黑紫,而且肿得很高。
渐渐地,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花倾夜看着仍旧平静的水面,心底凉意渐生,小花!她心底呼唤着花非花的名字,慢慢的向水面靠近。
死也要和小花死在一起,是她最后的信念。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花非花破水而出,只见他手中捏着一条五颜六色的小蛇,他扫一眼花倾夜的情况,迅速将气凝在手指上,以指为刀,极快的取出蛇胆,捏开花倾夜的嘴巴就塞了进去。
满嘴的腥味唤醒了花倾夜一些感知,她下意识想吐出来,却被花非花抬住下巴,迫不得已咽了下去。瞬间,只觉一股腥气顺着口腔直达胃里,片刻后,这股腥气却化作丝丝清凉沁入心脾。感知到这里,花倾夜便彻底昏了过去。
花非花松了口气,累坐在花倾夜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看着被他扔在一边已死的小蛇,心里一阵后怕。
这种蛇叫彩蝰,幽居寒潭最深处,剧毒无比,两刻香的时间便能要了人的性命,通常情况下彩蝰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千年来花非花在这寒潭泡了无数次,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当然,若是遇到他也早死了。
今日到底是什么把它引来的?
他刚刚也就下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花倾夜就已经被毒成这样,若是再晚一会只怕大罗金仙也没办法救了,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没来花倾夜将会怎样。
彩蝰的毒液有剧毒,但它的胆却能解百毒,花倾夜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花非花解开花倾夜绑在腿上的布条,真气微动,只见两人周身涌出无数水汽,片刻,身上原本湿透的衣衫已经尽数干了,他抱起花倾夜纵身一跃便轻轻的落在断涯之上。
将花倾夜抱到床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上竟有血渍,嗯?小夜受伤了?他赶忙将花倾夜翻了个身检查起来,只见花倾夜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部分全被鲜血染红,先前他虽用真气蒸干了衣服,可衣服上的血渍却没办法去除。
拉过花倾夜的手把脉,脉象并无不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莫非这是女孩子每个月的月事?
他的小夜长大了,难怪彩蝰会出现,原来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花倾夜一动,彩蝰感觉到危险就主动攻击了。
要是小夜醒来发现自己差点丧命的原因竟是那什么,会是什么表情呢?
花非花很是期待,哈哈,他不禁笑出声来,再看了眼花倾夜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