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金家父女的出现,使鲁达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潘家酒楼,当金家父女将自家“强媒硬保”和“虚钱实契”的悲惨遭遇诉说后鲁达的牛脾气来了。酒也不喝了,对李忠和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这一句话十足地显示出鲁达的霸气,可见他平日做事也不计什么后果。杀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计划计划吧。不过这时鲁达的暴躁形象里打抱不平和除暴安良的成分多了,他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
为在经济上资助金家父女,鲁达自拿了五两银子,又从史进那里借了十两。管李忠借钱时,李忠只从身边摸出了二两来银子。二两银子其实已经不少了,按购买力算,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六七百块钱。可鲁达嫌少,将银子一把丢还李忠,还数落人家是个“不爽利的人”。骂人还不揭短呢,就算人家李忠不爽利,也不能明说啊,这鲁达说话可够直的。李忠真是一个不爽利的人吗?也未必,他一个打把势卖艺的能有多少钱?拿得出二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可我们的鲁大官人不这么认为,一门心思认定了李忠“不爽利”。后来鲁达在桃花山再遇李忠,还是看着人家不顺眼和不爽利。结果把人家山寨里的金银器皿都卷跑了,不辞而别,这鲁达倒是很“爽利”。
鲁达、史进和李忠三人喝完酒,离开酒楼就地分手。史进和李忠各自投客店去了,之后再无下文。史进和李忠对金家父女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汉所为。李忠怕事情闹大了惹官司上身也还罢了,史进怕什么?他已经是个犯法的人了,再犯一次又何妨?收拾“镇关西”其实最好不用鲁达出面,史进出手最合适。因为他是外地人,生面孔,办完事之后可以一走了之。事实上史进并没有卷入金家父女这档子事,而是采取了回避态度,出面摆平这事的只有鲁达一人。与大闹史家村时相比,史进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对待金家父女的态度丝毫不像好汉所为。与鲁达的慷慨激昂相比,史进只能算是小英雄,李忠则排不上英雄层面上来。施耐庵把史进和李忠安排得默不作声,把鲁达安排得慷慨激昂,也是在衬托鲁达的英雄形象。
第二天一大早,鲁达来到客店保护金家父女上路,离开伤心地渭州。鲁达是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并爱睡懒觉的人,让他起这么个大早也够难为他的。此时史进和李忠估计还睡在被窝里做梦呢,英雄不英雄,多么强烈的对比,此时鲁达的英雄形象在史进和李忠两个“狗熊”的衬托下进一步高大起来。金老请鲁达里面坐会儿,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什么?”言语虽直爽了些,却显示出一副热心肠。这语气与在潘家酒楼的语气一样,不过让人听起来舒服多了。
在鲁达一双拳头的帮助下金家父女顺利离开是非之地渭州,彻底解放了,当然鲁达在中间免不了把拦路的店小二揍一顿。救人救到底,为防止店小二通风报信,他又在店门前足足坐了四个小时。等金家妇女去得远了,这才离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鲁达办事够彻底,粗鲁中透着细心,可谓粗中有细。至此鲁达的形象开始无比高大起来,人格魅力开始显现,前面给人留下的痞子形象完全被推翻。直到这时我们才明白,施耐庵不愧是才子。前面贬鲁达,正是为了后面更好地褒他。欲扬先抑,可谓做到了极致。
事情到这里,金家父女已完全脱离苦海,摆脱了“镇关西”郑屠的控制。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未必不圆满。鲁达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提辖官,郑屠估计也不敢找鲁达的后账,两全其美。那么事情结束了吗?鲁达收手了吗?没有,鲁达不把郑屠修理一顿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怎么叫疾恶如仇和惩恶扬善呢。在鲁达眼里,镇关西这号人不修理是不行的。不过修理人也有很多方法,文的、武的、明的、暗的……鲁达是如何修理郑屠的呢?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