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再次出现在顾晴天的世界里的时候,顾晴天依旧在上课,天杀的老师再次看到那一头酒红的头发的时候,脸绷得红的不行。即使距离他上一次看到这头红发已经过了整整两年,但是很显然他却一直不会忘记。
如果不是那一张银行卡,顾晴天想,她或许真的会就这样忘记了容颜这样一个人。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里面陪着豹纹的长袖,黑色的皮热裤,还穿了一双高过膝盖的皮靴,再配上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这一次引起的轰动可比上一次热烈得更多。
顾晴天很无奈地走出去,“我天杀的姐姐,你太惹眼了。”
容颜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问:“为什么没有用我给你的钱?”
顾晴天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其实是个有钱人,很有钱的。”
容颜宠爱地拍了拍顾晴天的头,“丫头,怎么想起换发型了,挺可爱的!”
顾晴天笑着揪起头发自我欣赏,“谁让我长了一张童颜,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大一点,就烫了个流行的梨花烫,看来效果不错!”
容颜点头,“这一次,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顾晴天的笑容顿时无影无踪,她甩开了容颜的手,速度之快让容颜都愣了一下。
“我想让你带我离开的时候,你自顾自地离开了,可我现在不想走的时候,你却回来告诉我你想带我走。”
说完,顾晴天转身便走,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多说。
“顾振强让我一定要带你离开!”容颜看着顾晴天的背影说道。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进顾晴天的耳朵。
不得不说,她的目的达到了,顾晴天顿住了脚步,但那只有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她转过头看着容颜笑靥如花,“顾振强?我想我不记得他是谁。”
接下来,容颜一直没有离开,她就站在门外,看着顾晴天认真的听课,看着顾晴天到黑板上默写,看着顾晴天提问。
然后,有人一个电话打到了顾晴天的手机上,打断了教室里的平静。顾晴天原本想要挂断电话,但是看了看来电显示,还是决定低头接起。
“晴天,小丸子被带走了。那边人让你一个人去见他们。”
顾晴天顿时站了起来,教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地点?!”
挂断电话,顾晴天甚至不理会老师冒火的眼神,就冲了出去。
容颜急忙跟着顾晴天跑了出去,她在学校门口打车,却一直都打不到。容颜开着一辆拉风的法拉利停在了她的面前,“坐我的车会比打车快得多,上来吧!”
顾晴天想都没想就跳了上去,然后打电话给尹恩,让他通知吴宇承和安然一起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看门的人说:“老大只见顾晴天。”
顾晴天对容颜笑了笑,“我亲爱的姐姐,天知道我喜欢你的姓氏。”说完就准备走进去。
容颜只是对顾晴天一笑,“晴天,我保证你会没有事。”那个笑容真的让人安心,顾晴天是这么感觉的,于是她的心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走进仓库,顾晴天就看到了那个被吊在房梁上的身影。小丸子大声喊:“晴天,快走!快走啊!”
顾晴天正准备去给小丸子松绑,就围上了一群人。小丸子开始大哭。
顾晴天只是淡淡笑了笑,对小丸子说,“小丸子,没关系的,不要害怕。”
一个穿着花布衬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似笑非笑,顾晴天看着她说道:“我真是荣幸,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女生而已,竟然能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男人笑道:“那是当然,连千手这样大的组织都能让你一手给毁得连渣儿都不剩,你说你面子够不够大?”
听到这里,顾晴天也明白了。她笑着说,“原来是龙骨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龙堂主年空。”
年空笑了,边笑边拍手,“美女,你调查的很仔细啊!只是调查的那么仔细怎么不做好防范措施呢!”
“你知道你亲爱的哥哥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吗?”顾晴天的笑容越来越妖媚,也就证明她越来越狠心,“我就这样一刀,一刀,侵蚀着他的身体。他到死都是看着我笑的。你知道吗,刀子上的血可好闻极了。”
年空的脸色越来越差,差到扭曲了皱纹。看着这么扭曲的模样,顾晴天的笑容就更加的放肆。顾晴天想,真不知道这个时候刺激年空是好还是坏,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她的心里倒是爽的要命。
年空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捏住顾晴天那小巧玲珑的脸庞,恶狠狠地说:“你相不相信我让你比这死的更凄惨?!”
顾晴天静静地看着年空那凛冽地能刮过刀子的目光里,淡淡地说道:“信,我怎么不信呢!我更愿意你让我跟小丸子死在一起,这样该多美好,你说是不是?友情的伟大就跟你肯为你哥这么拼命是一回事啊!”说完,她还笑着看向了小丸子,迎上了小丸子同样开心幸福的笑容。
年空吼道:“把吊着的这个女的给我带出去!”
小丸子立刻说道:“不!我不要出去!我要跟晴天在一起!”
然后就迎来了一个能让她眼昏的巴掌,“她越是想要跟你在一起,老子就越不让你们在一起!带出去!”
看着那些把小丸子压出去的背影,顾晴天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喜悦。全然不顾小丸子那撕心裂肺的吼声,“顾晴天,我恨你!”
顾晴天根本没有悲伤小丸子嘶吼的声音,就被人一脚踢向了膝盖,跪了下去。然后她的双手就被捆住。
年空半蹲了下来,细长的右手再一次捏住了顾晴天的下巴,冰冷地说道:“我那个亲爱的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位高权重的男人的女人。刚好你******是安然的女人,长得又这么人神共愤的好看,只能栽到你手里了!不过既然我哥哥这么喜欢你,把你送到那个世界去伺候他也不错。只是……把你送过去之前,我想应该先让我的弟兄们享受享受,是吧!”
说完,顾晴天的耳边就尽是那些****的笑声,那声音刺耳得让顾晴天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碎掉。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要了我的命。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不知好歹想要我命的人,那我一定会让他后悔为人。”
年空又怎么会理会一个被捆绑得动弹不得的人的话,笑吟吟地把手覆盖在顾晴天的胸上揉捏着,“美人儿,味道不错啊,怪不得能把我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放心,兄弟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主儿,绝对会让你爽到死的!”
说着,那双下流的手开始在顾晴天的身上不安分地游走,四周丝丝的声音让顾晴天的小柔越来越冰冷,她那么爱她这条命,又怎么会舍得自己去死!
忽然,她想起了爸爸。那个抱着妈妈的骨灰盒一头扎进江水里的男人。顾振强,是你教会了我成长。
男人在顾晴天寒冷如南极的目光中愣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覆了上来,问道:“宝贝儿,爽不爽?哥哥让你再爽一点,好不好呀?”
可还没等男人再次扑在顾晴天的脸上,顾晴天就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耳朵。因为顾晴天死命地咬着,男人慌了神,一个劲的挣扎。可他越是挣扎,顾晴天咬的越是凶狠。鲜血就顺着男人的耳朵留了下来,红红的液体染红了男人的肩膀,也染红了顾晴天的嘴巴。男人开始狠狠地揍顾晴天,揍她的头,揍她的背,揍他能触摸到顾晴天的任何一个地方。可即便这样,顾晴天依旧死命不肯松口。
就是在这个时候,尹恩带头冲了进来,然后安然和吴宇承也跟着冲了进来。然而他们一进来,顾晴天就笑了。这样的场面吓到了所有的人。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顾晴天一定能看到此时此刻满嘴鲜血往外滴的嘴巴笑得多么的阴森可怕。安然那一刻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冲了过来,一圈打翻了年空,然后紧紧地抱住顾晴天。
“混蛋,老子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比死亡更可怕的滋味是什么!”
说完,安然低头看着顾晴天,满眼的心疼让顾晴天觉得无比的安心。他轻声说道:“亲爱的,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在安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笑容里,顾晴天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想去看放下她冲到人群中的安然,她想等她醒来,还是能看到这样美好得不能亵渎的安然。
然而,停留在顾晴天记忆里的安然,也只有这样温柔的安然了吧!永远都这么温柔,永远都那么干净得不能亵渎。
顾晴天醒来的时候,小丸子在她的床边小声地哭着。顾晴天轻声哄道,“傻丫头,哭什么,这一切都过去了。”
吴宇承急忙笑着把小丸子拉走,说道:“就是,这傻丫头就是爱哭。晴天,你好好休息,我带小丸子出去散散心,她就是被吓到了。”
看着吴宇承带着小丸子离开的身影,顾晴天忽然觉得这件刺眼白的病房里少了些什么,她看向了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尹恩,然后轻声问道:“尹恩,安然呢?我都醒了他还在哪里游荡呢?”
尹恩没有回答,依旧静静地看着顾晴天。那安静的眼神让顾晴天有着一股莫名的慌乱。
看到了顾晴天眸子里的慌乱,尹恩笑着坐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顾晴天的脑袋,“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顾晴天狠狠地瞪着尹恩,一把甩掉了他的手,喊道:“安然呢?!赶紧让他坐火箭来见我!”
尹恩不再说话。顾晴天坐在病床上大声喊着安然的名字,然后一把撤掉了点滴,光着脚下地推开了门,在走廊上不停地奔跑,边跑边喊着安然的名字,就仿佛她在用她的灵魂在唤着这个名字一样。
尹恩好几次追了上来,都被顾晴天一把推开,然后依旧漫无目的的满医院跑着,喊着。最后,尹恩死死地抱住了顾晴天,任由她在他的怀里拳打脚踢,任由她抱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着。
渐渐的,顾晴天挣扎累了,跌在了尹恩的怀里,然后坐在了地上。她喘着粗气,抬眼望着尹恩抿着嘴巴的脸,淡淡地说道:“我只说一遍,带我去见安然。”
尹恩的身子顿了一下,笑着说道:“宝贝,你该睡一会儿的。”
他的笑容让顾晴天觉得她的心脏疼得要窒息,眼泪就在一瞬间溢出了整整一个世界。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那干净的面庞惨白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裸露的肩膀还露出了那一对漂亮得没话说的锁骨,安然的睫毛真长,长得女人都羡慕,他的头发有点乱,顾晴天颤抖的手怎么都整理不好。他的唇角还有一点点淤青。高高的个子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在顾晴天的眼里变得很不协调。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这一片冰冷的男人,忽然笑了。
“你就是这样,每次赖床都要我来喊你。一点都不自觉。”
“我可警告你啊,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早餐,如果早餐做好了你都不醒,我可不饶你!”
说完,顾晴天转身,就如同一只被栓了线的木偶一样摇摇晃晃走出太平间的大门。一跨出门,顾晴天就跌坐在了地上,紧紧地靠着墙,双手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她的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已经有多长时间她没有再做这个动作了呢?或许有安然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她总是很安心,总是感觉不到孤独的味道。而现在,安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打捞过各种各样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是惨白得绝望的模样,可顾晴天每次见到都是冷漠的表情。她亲手掩埋了顾振强的尸体,然后也是抱着双膝在床的角落里整日整日不肯见人。她送走了奶奶,送走了风车奶奶,看着陆敏狠狠地在她面前粉身碎骨。这么多年过来了,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绝望得觉得她这么热爱的生命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安然,你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
葬礼上,顾晴天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静静地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唇角一抹诡异的笑容。
照片里的安然的笑容很淡,似乎在敷衍这什么一样。这让顾晴天很不满,她有很多很多安然微笑的照片,彩色的安然仿佛全世界都因为他的干净而美好,他看着她的时候始终都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美好。为什么偏偏要用这么一张照片呢?!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最后,顾晴天就真的挣脱了尹恩的手,冲了上去砸碎了那个玻璃框,拿出照片死了个粉身碎骨。
安然的父亲大步走了过来,然后狠狠的甩了顾晴天一个耳光。他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下来的,顾晴天的唇角瞬间就流出了鲜血。血是腥甜的,顾晴天诡异的笑容越发妖媚得可怖。她看得到男人眼里那恨不得撕碎她来祭奠安然的目光,她甚至不愿意去忽略。恨吧,恨吧,越恨才能越能让她感受得到自己还活着,才能感受得到安然丢给她的孤单。这是惩罚,是安然给她的惩罚。
安静拉住了男人,“爸爸,别这样,这是哥哥自己做出的选择。”
此时此刻,顾晴天多么希望安然就这样从棺材里坐起来,然后走到他面前,给她一个她熟悉的拥抱,温柔地说:“晴天,晴天,我的晴天,有我保护你,我爱你。”
安静看着顾晴天,冷冷地说道:“我知道哥哥最想看的人只有你,可是这里有更多的人不愿意再看到你。你走吧!”
顾晴天转头看到了那些穿着黑西装的人,不禁自嘲。安然,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我们会走到今天。
“安静,替我好好陪陪他,好好陪陪着他。求求你。”
安静看着顾晴天,“顾晴天,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顾晴天转身,大步离开。
安然,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惩罚我?我很听话不是么?是你让我好好地睡一觉的不是么?可为什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安然,你是有多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