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天是最后搬出去的,她收拾着自己的衣服,看着手里的相机。这里记载着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她会像宝贝一样抱着它,把它看做生命一样珍惜。
这个假期的幸福和快乐就像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平静,顾晴天预感着那场暴风雨会多么剧烈,那么她就会这么自嘲。如果是他们给自己的平静,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呢?
他们会不会这么残忍。
顾晴天回到寝室就开始铺床,收拾杂碎的东西。小丸子突然从后面欢乐地抱着她,然后笑着问道:“晴天,有没有想我?”
顾晴天非常认真地抬头说道:“不想。”
小丸子嘟了嘟嘴,“你这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家伙!”
顾晴天只是挑了挑眉,继续铺被子。小丸子看了看四周,叹了一口气,“哎,这个学期还是只有我们两个。”
顾晴天不禁皱了皱眉。陆敏这个名字消失在人们的生活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早已被人淡淡的遗忘。有些人用生命换来的东西只有一场空等的寂寞。顾晴天有时候会在想,活着的人依旧活着,死去的人什么都不剩。如同水面上那淡淡的涟漪,划过便静了下来。
看着小丸子平静的面容,顾晴天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多么希望人就是她能看到的那副模样,没有伪装,没有欺骗,让她真真正正地相信他们。可是她又何尝不清楚,每个人都已经回不去过去的模样,她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开学的第一天,顾晴天的午餐是独自一个人吃的,如果不算上吃到一半的时候对面坐下来的安静。
“你一个假期都跟我哥哥和尹恩在一起,对不对?”
顾晴天只是淡淡笑了笑,“我觉得这件事情你问你哥哥更合适。”
说完,顾晴天起身,“我吃好了,你随意。”
安静却起身抓住了顾晴天的胳膊,“你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顾晴天看着安静那带着淡淡哀伤的眸,不禁愣了一下。幸福,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是不是奢侈了一点?她和幸福的距离有一光年那么远吧!她有点不理解,究竟是安静亵渎了幸福这个词语,还是她玷污了这个词。
“是啊!我真的好幸福!我怎么可以这么幸福!”顾晴天说完,冷笑了一声,甩开安静的手,便走了。
开学了,顾晴天觉得日子又变得跟以前一样。小丸子总是跑去跟吴宇承玩,尹恩很少来找她。安然依旧每个课间都往顾晴天的教室里飘荡,陪她说话,陪她看书。
“你为什么总要来找我?”顾晴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安然笑着放下草稿纸,“我觉得你很寂寞,如果我不常来看你的话,我觉得你会寂寞得死掉。”
她不会死掉。顾晴天是这么想的。不论怎么样她都不会死掉。她那么爱她的这条命,她一定不会死!
尹恩来的时候,顾晴天正在和安然聊天,见尹恩来了,安然只是笑了笑,说了声,“我先走了。”
看着安然离开,尹恩抱着顾晴天轻轻地说道:“晴天,不要总是跟他走那么近,他会害了你的!”
顾晴天低头不语,看着抱着她的那双手,垂眉。她很少去回想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两个月,那快乐和幸福得如同梦境一般的两个月。她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尹恩还是会带她出去玩,可是他却总不在她身边。但顾晴天再也不会乱跑,总会一个人在角落里抽烟。她害怕她再像那一次一样看到她不该看到的东西。顾晴天从不否认,有时候她胆小得可怜。
顾晴天总想忘掉那一幕,可有些事情刻进脑海里,钻进心底处就不会再忘记。每每想到,都会如钻心剜骨。顾晴天会避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她觉得让自己当一当鸵鸟也没什么坏处。
出去玩的时候,顾晴天总能看到安静。安静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笑得很灿烂,可顾晴天又害怕看到安静,因为她怕那时尹恩也在。
每每看到安静,顾晴天就会想起那甜得要流出蜜来的一幕,然后她就会抑制不住自己胸中的东西如针扎一般疼痛。
但是安静似乎不喜欢跟安然在一起出现。起码安然和顾晴天在一起的时候,安静很少会来。顾晴天会疑惑地问安然,“你和你妹妹的感情不好吗?为什么她很少来腻着你?”
安然都会笑着弹顾晴天的额头,说道:“自己的哥哥有了喜欢的人把她冷落了,她生气了呗!”
顾晴天顿时沉默,她不知道安然这么说代表着什么。安然也不再多说,继续看着练习题。这一切就像一个未知的漩涡,顾晴天想去探索,可是她害怕它的黑暗。她似乎还没有这个勇气去探索这里面最深的秘密。
这一天,安然很难得地带顾晴天去KTV,其实顾晴天犹豫了很久,那个地方总给她不好的感觉,她一直觉得能不去就不去。但就这一次,她再一次见到了安静和尹恩。那一瞬间,顾晴天会想起那个拼死拼活都不想让她出门还被他咬了一个牙印的男生。
为什么安然没有像那个男生一样在那一分钟拉住她?!
安然说,他要去一趟洗手间,让顾晴天先去包房。于是顾晴天只能摸索着号码去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包房,她轻轻推开门,然后就看到那么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暧昧的声音,****的安静,还有目光迷离的尹恩。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顾晴天推开门的一瞬成为了定格,安静和尹恩抬头望向顾晴天,目光由恼怒变成了闪躲。顾晴天冷笑,然后转身逃跑。就像是一个逃兵一样,顾晴天讨厌死了此时的自己,她感觉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分文不剩。
一出门,顾晴天就撞上了安然。她抬头,眸子里溢满了恼怒和失望,不禁让安然的肩膀都微微颤抖。
“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而你就是其中一个骗子。”顾晴天丢下这一句冰冷的话语,飞快地离开。还有什么比现在更让她难过的?那两个月的幸福和欢乐不过是尹恩和安然为她的悲剧做一个铺垫而已。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夜,顾晴天彻夜未归。她坐在城市的护城河边呆了一夜,望着那河水在初春的温暖中缓缓流淌。这里距离她拥有的生活最近,这里距离她的爸爸妈妈最近。她甚至都在奢侈地想,如果她纵身一跃,是不是就能走向通往地狱的大门?
小丸子、尹恩和安然找了顾晴天整整一夜。但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死亡距离任何人都只剩下咫尺,他们甚至不知道顾晴天会如何选择。
回到寝室的时候是凌晨,周末的校园要比以往更加懒散。能回家的学生昨天就已经回去了,不能回家的,不是彻夜未归就是彻夜未睡,周末总是这样让人心生懒惰。
推开门的时候,小丸子正红着眼睛坐在凳子上,见顾晴天回来,立刻站起了身子。顾晴天似乎在小丸子的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但是她不想去猜测。因为她明白,这场骗局,小丸子一定参与了其中一份,她也是个骗子。
她很累,她什么都不想说,于是她脱了鞋爬上了床铺。
就这样吧!
“晴天。”
“赶紧睡吧!一晚上都在到处跑,也该累了。”
小丸子愣了一下,说道:“晴天,相信我,即便是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顾晴天只是对着小丸子灿烂一笑,“我记得我们是朋友。”
她也是个万劫不复的人不是么?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的欺骗?她只是想活着,拼了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