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回事。你好象混得不错!昌吉看了看朱成怡的运动衫和裤子,这个现在要多少钱才能买到?很贵吧?
“你在干什么,做厂?”
“不,在干不象样的活。”
“看来你赚了不少钱。
“一个月仅仅五千元。朱成怡在昌吉面前不知不觉地得意起来,好象很得法的样子。因为昌吉的薪水再多也不会超过两千元。果然昌吉睁大了眼睛说:“哎呀,真了不起!”
他们俩谈了一阵有关单位、就业、赚钱的事,后来朱成怡问道:“还是你一个人?”
“又来了一个比我大的,现在是两个人干活。不过他纯粹是个调皮蛋,打钥匙孔里偷看客房里的情况。实在不象话。”
昌吉还说了些其他事。就在这时候,突然二楼响起了一阵不知是女人的笑声还是悲鸣声的急促的声音,又响起一阵在走廊里通通朝上跑,忽然又象跌落下来似地飞奔下楼的声音。接着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嚷道:“你不给,真的一张不给?”
估计是在追逐。女的似乎终于在下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在走廊里被抓住了,尖声叫道:不行,真的不行。我不管,这张要抢坏了。”
好象一面在撒泼,一面在争辩。那女人的声音分明是凤顺。
“又胡闹了!
昌吉笑着走到走廊里,朱成怡也忍不住跟出去看。只见走廊里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小伙,一只膀子紧紧地搂着凤顺的腰使她不能动弹,一只手硬要抢凤顺手里攥着的什么东西。朱成怡看见这光景霎时脸色大变。一转眼的功夫,他已经冲过去对着那家伙的脸上打了一拳。
“兔崽子,你搂着女人的腰干啥,还不放开!”同时,大喊一声,怒视着那人。
那小伙松开凤顺的腰,退后一步,盯着朱成怡说:“你是什么人?你打哪一个?”
凤顺也吃了一惊,从那小伙子的身边,远远地躲开去。
打你又怎么样?干吗捉弄女人?”
“这打哪儿说起?你狂什么?还不松手!”
那小伙用两只手抓住朱成怡的手腕子使劲地扭,力气好象很大。不过,朱成怡也是个不肯示弱的人。他手上更加使劲紧紧地卡住对方的脖子,把那人抵到墙壁上。这么一来,那肉搏战。真是势均力敌,分不出强弱。他们终于搅成一团,倒在走廊的地上翻滚。凤顺和昌吉怎么拦他们也不听。烧饭大娘出来拉架也一样不顶用。
“还不放开!你们马上替我住手,爬起来!
她使劲抓住压在上头的朱成怡的运动衫的肩部。两个人这才无可奈何地松开手,吭哧吭哧地爬起来。
“你好,大婶。”
就这样,朱成怡也没忘记跟女老板打招呼,鞠了个躬。他的牙肉破了。牙齿上尽是血。对方额头上也有一处破了,一只眼肿得老大。
究竟是怎么回呀?
女老板茫然无措,不知是问哪一个。
“我跟凤顺闹着玩,这小子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地举手就扪。
“兔崽子。你抱着凤顺的腰捉弄她,我才打你的。”
两个小伙恶狠狠地怒目而视,好象一不对劲还要再干一场。
“汉珠,你本来皮得过分,赶快去干你的活!朱成怡你到里边去。”
女老板这样吩咐了,一场恶斗才宣告结束。朱成怡不声不响地跟在女老板后面进了内室会客室。女老板让朱成怡坐在沙发上,然后到里屋去脱掉大衣,出来就喊凤顺:“凤顺在干吗?快进来呀!”
凤顺小心翼翼地进来,表情很尴尬,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朱成怡根本不朝凤顺看,把头扭到一边。女老板也许觉着他们的样子滑稽,嘻嘻笑着,挺感兴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别扭?”
调戏人的人固然不好,让人家调戏的也不好!”朱成怡没好气地答道。
“哦,所以你对凤顺也发火!你说汉珠那小子抱着凤顺的腰?”
“轻轻的搂着也就罢了,可搂得动也不能动,太坏了!
朱成怡真的越想越气。他跟凤顺那么好,还没有握过凤顺的手腕子,这个冒失鬼竟然搂着她的腰,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事。
凤顺满脸通红,气鼓鼓地耷拉着眼皮坐着。
女老板不断以开玩笑的口吻笑着说:
“是吗?这足够朱成怡生气的了。不过这是汉珠不好,又不怪凤顺。
“要是女的不答应,男人敢乱来吗?
朱成怡的语音刚一落地,一直保持沉默的凤顺,立即就冲他说:“谁高兴来着,你又不了解情况。”并且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那算什么呢?要是真不愿意,你不会在他的膀子上咬一口逃走?”
“你以为咬一口就消停了?”
凤顺用两只手把脸一捂,看来是不让人看见她流泪。看看凤顺哭了,朱成怡也不忍心再开口指责了。
“朱成怡好久不来了,一来就搞得无情无绪了吧。我看凤顺也不是喜欢汉珠,才听任他胡闹的。你们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
凤顺听了,擦了擦眼泪作了回答。她那被泪水浸湿了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上次拍的照片,今天早上才拿到。我把它放在毛衣口袋里,搬被窝的时候不小心纸袋袋掉到了地上。汉珠捡了起来说是我可以当朝鲜小姐,吵着跟我要一张。我不答应,一把抢过来转身就朝楼下跑。他一直追到底层抓住我硬要抢。谁又喜欢他胡闹来着!”
凤顺又用两只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地在低声哭泣,好象很委屈。
“明白了,明白了。也不怪凤顺,是汉珠那小子太顽皮。朱成怡你尽管情绪不好,也得忍着,对凤顺要谅解。
女老板突然用亲切而又温和的口吻,规劝和开导他们。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大好时光啊。你跟朱成怡的关系这样发展下去,就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幸福了。”
一阵出人意料的沉寂以后,女老板叫凤顺去拿来开水,让她冲咖啡,转换话题,问朱成怡道:“凤顺说你好象在擦皮鞋,非常担心。你究竟是怎么搞的呀!真的在擦皮鞋吗 ?”
朱成怡有点难堪但继而一想,既然他们已经晓得了而且擦发鞋也是名正言顺的,不如干脆告诉她们于是坦率地回答道:“对,是真的。”
嗯,你在汽车工厂工作,干吗又去擦皮鞋?女老板诧异地问道。朱成怡对她谈了脱离工厂的始末根由,然后又说明了擦皮鞋的理由。
“别处找不到工作又不能一直闲着,所以我临时决定擦皮鞋。现在技术进步了,老主顾很多,收入不错。”
“是啊,据说有一次报上是大登过一个擦皮鞋的青年取得成就的报道。那么你每个月平均收入究竟有多少?”
“一上来也不怎么样,最近每月可以存五千多元。”
朱成怡得意地答道并且飞快地瞟了凤顺一眼,观察她的表情。凤顺正在冲咖啡,脸上分明露出一种诧异的神色。
“那你比小公务员的收入还多。”
“所以这个职业在别人看来很可笑,我却欲罢不能。
凤顺把咖啡放到女老板和朱成怡面前。女老板让朱成怡喝,自己也呷了一口,关切地问:“那么,这一阵你储蓄了多少?”
“存了近十万元。”
哎呦,是吗?可是一笔大数目了。真了不起!朱成怡你还是有办法。今后你不管干什么都一定会有出息的。你人这么老实、勤快,又很节俭。还有不成功的道理!”
女老板象自己的事情一样高兴,又称赞了他一通。凤顺这时也以充满了赞赏和欣慰的眼光直定定地看着朱成怡。
“那也得干起来才晓得。反正今后一年半,我想继续拐皮鞋。到那时存个四十万大概没问题。有了四十万我准备把妈妈和弟妹接到广州东莞来,做个什么小生意。”
朱成怡突然情绪低落下来,不太清楚,说是干活的时候突然栽倒了。
“嗯。你别担心,眼下好象已经起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