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道符,顾名思义便是将术道级所修炼的五行法术强行收纳的符文,载体为一种特殊的黄轩纸,纸被裁剪成方片大小,上书有特殊的朱砂咒文,这咒文千篇一律,万千张术道符上的文字几乎一致,此为道符创始人孤山老人特意为之。
孤山老人称,若是这符文有了变化,那么世间无气之辈也能使用,这便让原本毫无防抗力量的人掌控了这些东西,有违天道。所以,当下九州十地所存的术道符,并不畅销,甚至几乎无人使用,就是由于要激发术道符中的法术,得付出相应剂量的气力。
简而言之,术道符中收纳的术法,只是一个内部曲折的空壳罢了,将它注满气力,才能完整地激发。所以没有修炼的凡人是不能使用的,换句话说,就算是气道级巅峰的修者,也不至于身上放上一堆疯狂抽气后才能使用的术道符。
所以,一些门派的弟子出门历练之时,都只会携带一些五行术法中的小伎俩,这些不具攻击能力的术法所消耗的气力很少,而且相当实用。
比如吴察隅等人手中的这一张张色彩金灿的【岩球术符】。
【岩球术符】算是一种相当普通的土行术法,稍加一点气力激发便可原地凝生岩石空球,一丈左右的直径半球入土半球暴露在外,罩住自己的身子后,因为岩石并不太坚固,稍加凿刻便能打开个出口或是出气孔。
乌云滚滚天雷涌动,空中开始成片成片坠下豆大的雨珠,水帘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海天之间,淅淅沥沥地响声开始在海面及孤岛表面扩散,逐渐和海风呼啸声相互呼应,声势颇大。
吴察隅等四人淋着大雨,伸出右手,指尖夹着【岩球术符】脉门倏尔弹出,眨眼间四只岩球相互结合形成花瓣般凝聚在一起的庇护所,青年挥手打通几道出风口,点燃一堆柴火,这里背靠残山岩石之后风力较弱,火焰烧得很平稳。
湿气渐渐被火焰散发的灼热烘干,四人蹲坐在内,火光闪耀在吴察隅的脸庞上,歪歪的发冠并没有影响到他英俊的面貌,青年缓缓开口道:“先前的那少年和少女,很可能便是苍水十四岛的弟子!”
“苍水十四岛!?师兄不是在开玩笑吧?”淡眉女子明显吓了一跳,不过她心中也已经有点相信,只不过听到这响彻九州的名头,她不得不吃惊。
北有镇世北羽朝,南有苍水十四岛。
不被列入九州各门各派的两大恐怖势力,南北割据不问世事。
相对于白天,面色此时稍有缓和的小师弟陈褚闻言弱弱道:“苍水十四岛是传说中的门派,自十州历之前便已经存在千年,底蕴深厚,同北上之北羽朝相同,向来以不问世事为规,这两人现下居然游走于桑海城近海,很是奇怪。”
那丹凤眼男子摸着下巴沉思道:“师兄觉得,此事与本届九州百宗青年斗有没有干系?”
“对了,我怎么把这武斗给忘了!”吴察隅顿时被此言一震,皱眉低声道,“莫非此二人真的是来自苍水十四岛,而这一次出门便是为了百宗青年斗?如果是这样的话,百宗斗的魁首就绝不是半妖所得了,这倒也是极佳,的确,能在如此年纪便驱使【地阶】灵兽苍水南龟,穿着如此怪异,定是十四岛弟子无疑!”
“难道苍水十四岛想借这一次九州武斗一鸣惊人,让世人重新认识这个都快被凡人遗忘的庞然大物?”淡眉女子心神巨震,想想之前居然当着那个少女的面对其无言不逊,此时已经被吓得冷汗直流,惊吓程度就是相对于先前被灵兽打压,也是有过之不及而无不及。
吴察隅呼出一口气道:“很有可能,不过那个少年曾言那少女是明家子弟,或许是真的,这平阳大统攀上了苍水十四岛龙尾,定能在今后的九州掀起狂澜啊!说到百宗青年斗,日子越来越近了,夏季一过便到……我们尽快解决此次历练,赶回宗门交代吧。”
“我倒是觉得应该多和这两人搞好关系……”受了内伤的陈褚忽然把短暂的沉默打断,他认真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师兄师姐道,“师弟看的典籍不少,对于苍水十四岛和明家的势力可以说算是比较了解,以我等实力表潮义门参加百宗青年斗,顶多争个无人知晓无人理睬的名额,但与这二人建立好关系,说不好能保潮义门万世不倒。”
当潮义门四人低声细语地讨论如何和两人搞关系的时候,牧舟和少女相互顶着肩头坐在枯木栏上,脱了鞋袜撸起裤腿儿悬着脚,这庇护所建的不错,悬空搭在岩石壁上深深凿入,气道级的修者干事就是细致利索,内部干草铺满,边缘石洞内火光闪烁,很是温馨。
老龟在不远处的海岸匍匐着,四肢及头部缩入壳中怡然自得,任由头顶风雨雷电肆虐,就这么安静地睡着。
一道宽敞的密草遮板斜插在少年与少女的头顶遮风避雨,夜色浓稠,面前是模糊的倾斜雨幕,雨雷之声贯彻天地,水雾迸溅着洒在他们的身上,很是凉爽轻快。
“咦,你看那边好像有东西飞过来!”牧舟手扯着衣角盖在裸露的胸口,眼眸一凝,远处雨幕中窜过奇异的闪光让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那道青光破开沉浮雨幕,如闪电般眨眼窜向少年所在,牧舟情急之下抽剑想要抵御,但却是晚了几分,正心中骂娘,哪知少女玉手伸出轻而易举地接下那道近在咫尺的青芒。
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下,她收起青芒,笑了笑道:“这是明家阴阳术中的【青芒无极】,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没等牧舟发出感叹,少女便挥手扫出青光,绿油油的青芒汇集成奇异的闪光字符颤抖在半空,照得牧舟的脸庞青辉一片,字符随时微微颤动,但却很是清晰,不过少年看不懂这种文字,只好扭头疑惑注视着少女的侧脸。
“是那个大傻蛋发给本小姐的,说是那烦人的青年斗将近了,叫本小姐快些回去。”少女撇嘴无奈道。
牧舟瞪大了眼眸喊出了声:“什么!?那武斗快要开始了?我的娘,我也得快点去古剑宗报道了!”
日头金芒洒将下来刺透细腻云层,苍雾缭绕青弥的山间,古树横生郁郁葱葱,老者一袭白衣双袖拂动一遍遍化开清澈的雾气,他走得很缓慢,每一步都踩下一个实实在在的脚印,泥土潮湿的香味沿着脚踝散上来,花丛随风轻抖,鸟鸣清冽。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那记忆中最深刻的山腰拐角,树荫下那道流水平缓,老者驻足久久无言。
古旧的石碑上青苔点点漫开,青绿幽藤绕在其侧形同一体,碑旁纤细清流弱弱孱动滑过两边红褐色的细泥,白衣老者一膝跪地俯身在石碑之上,干瘪的手掌温柔地蹭掉一些零散的泥渍:“我让我的徒弟去找你了,天下这么大,不知何时是个头,若是你在,我就算坐拥剑谱三十三,弃之又有何难?”
一只紫色幽蝶扑闪着绚烂的蝶翼掠过老者脸侧,他转头看向这只色彩悦目的蝴蝶,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