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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

皮河大桥一岸,风平浪静,一切看上去都还原在从未有我们涉足过的样子。多云的天,多风的气温,多愁虑的我们。

马进义把狙击阵地完美隐在了桥头两侧的密林,并且把防御的射击重心放在了桥上,为了让无人踏足的环境足够以假乱真,他干脆放弃了在桥头修筑工事,这样一来我们的阵地和皮河大桥之间就成了一个三角型状,而皮河桥就是从中穿插而过的一条直线。

看样子我们又是落后警戒状态的一群人,因为我带着本就残缺的特务排进入阵地时,几百人早就按部就班被马进义安排完毕,人头相接的战壕里,我们这二十来号人像是多余的。

直到马进义带着我们巡视了一圈桥两侧的双线战壕,他带我们来到最接近本应成为桥头堡的边缘壕沟。

本是防御重心的位置,被他随意刨成了阵地指挥处,除了在壕沟前沿搭了一圈狙弹泥袋,连指挥处应有的防炮击顶盖都没有。看上去也更像是路边挖出来的一处蜿蜒的死人坑,不过还好缅甸的树木够茂盛得以让我们全数隐蔽,这处壕沟相对桥两侧的战壕地理位置也高出少许。

“疯啦。”纵使我们能一览整个桥身,但这并不能给我多少安全感,相反的十足的危机感,“要给小日本晓得这里窝了个营长,十几发炮弹对准了这儿砸下来这仗基本就算是结束啦。”

马进义没跟我们那么快凑一起,他料到我们会有站在壕沟里看着皮河大桥哭天喊地的一幕,所以现在他正不亦乐乎地忙着给自己挑个更合适的观战地,哼着小曲儿依次在麻袋下摆上自己的大砍刀和捷克式以及望远镜一类的其次物件,操心倒是里所应该成为我们的分内事,而不是像个局外人的他,他像是绝不在乎这样一处简陋阵地可能会要他付出几百倍的代价。

我的特务排同僚们一副逆来顺受全然无所谓的模样,等我把话说完,他们已经开始在寻找自己的‘栖身之所’。

孙四品见我还站在战壕上长吁短叹,便伸手把我拽了下来,“你见过他没疯的样子?”他一边说一边心有顾虑的看了看马进义,像是怕那个家伙又趁我们背后数落他时突然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你面前。

六子:“是呢是呢,你要是真的见过,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噢。”

周德胜依然如故的带着自己的弟弟,他悉心照料着后者的一切,生怕有任何一丝丝的闪失,而我们往往也都会在心里为周德胜祷告,因为在战场上,谁都不知道他的悉心之下,闪失会从何处而来,如果残酷之下能有侥幸,我们会把这份奇迹毫不犹豫的全部送给这对兄弟兵。周德胜兄弟俩在我们之中向来很少埋怨,但此刻的周德胜也实在沉默不了了,我们少有的听到他晦骂了马进义,且听上去很不雅耳,“乌龟王八出娘胎时就是个妖怪,是个疯子,自己疯了,还要不择手段的要把所有人都逼疯。”

我们如数一愣,实想不到这句话会出自他之口,大感意料之外又对周德胜的话十分的欣赏和赞同。

六子抬手做出手枪状,对着马进义的背影一连低声‘呯呯呯’碎了三声,然后一脸严肃的把脸转向我们,他把自己的笑压得很努力,“好了好了,妖怪疯子都死了,我们都可以安心了。”

我们都相视着呵呵沉笑,倒是真的生怕缅甸的风会把我们的对话吹进了马进义的耳朵里。

另一边马进义制造的声响很快就吸引住了我们的注意力,就是铲子踢土的声音,一下一下,急促、有力,让我们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他的动作保持一致。终于在少许时间后,他在不影响战壕结构的情况下,又给自己修理出了放置望远镜、砍刀、弹药、地图等军官必备的零碎物品。

紧促中他的这种一定要跟我们保持不一样的风格又让人想要模仿,但这种想法只是在我们心里停留了几秒便消散不见,转而另一个声音在我们中间响起。

“非也。若他这样的人为疯子,那吾宁做这样的疯子,这种疯子也实乃吾辈之楷模呀。”赵全在我们注视马进义的时候,出现在了我们中间。

孙四品立现温怒,“你真他娘是这个疯子的远方表亲啊,鬼样的一墨迹,魂儿都给你唱飞出去几里地了。去!给老子把魂招回来!”

赵全是个很不顾及现实的人,因为我们的现实是抑郁、自闭、坐以待毙、听天由命。我们只想做个鲁莽发人来疯,轻信永不思考的人,而这个家伙却一副不死心的想要把我们用数久军龄年月修筑起来的堡垒顽强击破攻垮,这或许是他想要尽快融入我们这群人中的一种介入方式,但自作聪明的他却不知道这关乎到那个已经被我们同众一心努力遗忘了很久的梦,那就是我们都想再跟日本人好好再打一仗,然后再下一仗...然后不停循环,直到我们所驻足之处都再无日本人的踪影,那我们才算真的找回了自己,圆了自己的梦。我们都想,但并不是以赵全的这种方式,因为这些慷慨激昂的话我们实在是在无数长官嘴里听得太多太多。

最按耐不住的是我,起身就把赵全劈头盖脸一顿斥,我尽量压低音量,直到把他逼到了战壕的另一个可供他容身的地儿,接着我停了下来,因为在这个靠后的角落,我看到了大四喜。

大四喜胆怯地看了看我,马上就把目光收缩了回去,“长,长官好。”他把日本俘虏上了五花大绑,但这五花大绑看上去有些别扭,我想了很久才忆起这是一种捆绑牲口的方式。

大四喜的工作还差少许没完成,便又转身认真的去把绳子打结系好。他转身的时候,后背上背着一口黑锅,腰上别着一把锅勺。

“厨子?”我脱口道。真是一万个没想到,马进义所谓补充给我精锐,竟还包括这种装备的廋子兵。不知怎的,又一次看见大四喜之后,我对赵全的腹谤之意也全然没了,就消失在一瞬间。

于是我不再腹谤,于是我心里禁不住的回荡起了赵全说过的话,依稀在他的话里瞧见了某些东西的轮廓,有醒狮的凶猛和灵长目的智慧...我的同僚们有多盼望这样的生命,我就有多想。

我呆呆地看着怯怵的大四喜和木木然的赵全,最后学马进义背身而走,甩下一句看好这个混蛋。

先前我曾一万个肯定赵全和大四喜不会和我们融入到一起,但没想到,我是第一个接受他们的。

转身往回走时,我看到马进义的身影已经混在了六子等人的中间,我最相熟相知的几个生死弟兄则像太监般殷勤地围在他身边,呲牙笑脸好像围着个土皇帝。

“兵是用来疼的,爱护的,可不是像你这样埋汰人的。”马进义靠在战壕里,嘻眉笑脸的说。

我有种被出卖的落魄感,于是我发现我除了这样愣愣的看着他们之外,并无其他选择。

“诶,爹!”几个‘太监’异口同声的喊。

马进义接着用手指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太监’鄙夷着说,“要不等他们都被小日本干死了,你就只能用左手指挥右手了,挨炮挡枪的炮灰都没一个!”

‘太监’们并不说话,马上又四散晦气着散开。

然后马进义气得追着他们在战壕里乱踢,只等把每个人的屁股都踢了个遍,他才严肃了起来,说,“现在重复一遍老子对特务排的命令,小日本没扑到咱们这边的桥头,都不许开枪!”

我在心里嘀咕,若等日本人扑过了桥头,怕是我们再开枪也没多大用了,两侧阵地估计也早就被夷平了。

马进义调侃完了我们,扭头就走,但孙四品和六子迎着他屁股颠颠儿地缠了上去,“长官,长官,刚才讲的吃肉还算不算数了?”

“老子说过吗?不记得了。”马进义连忙再度踢开跟上去的人,像怕被冤魂缠身,溜烟到了他的指挥位置。

孙四品气得连连扇了自己几个巴掌,“跟疯子较个啥儿真啊。”

六子却不死心,悻悻地说,“不一定了,晚饭真有肉吃说不定呢。”

我抬头看天,约响午刚过,说,“希望吧,要真信了他的鬼话,刚才那声爹也算没白叫了。”

我低头时,话音刚落,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我却一下没想得起避及。‘轰隆!’一声巨响,一枚炮弹砸响在了我所处战壕外的阻弹麻袋周边,距离我绝对不超过两米距离,顷刻间枝叶和土屑烂草狂肆飞溅,刹那间我的天地像要坍塌。

周德胜两兄弟距离我最近,在我还是头晕目眩没恢复清醒时一同把我压蹲在壕沟内,我耳朵里轰鸣不断,只能凭周德胜嘴唇的蠕动知晓他在喊,“避炮!避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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