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战场,二次反攻战役,中国先头士兵生擒到日军俘虏,由于人数过多有近五十人,而俘押器具却不够用,便有中国士兵就地用藤条捆绑俘虏,但往往有俘虏脱逃并造成中国士兵的伤亡,往后战局近半时,为了追赶稍纵即逝的战机,中国先锋士兵为了摆脱俘虏带来的不便,便将生擒到的日军秘密处死大部,遗留一两人职务较高的日军俘虏后送。-老兵回忆录。
事情既已成定局,若再有人质疑或对马进义的决定做出反对性的议论,那是徒劳无功的。
马进义不是那种会给人讨价还价余地的人,特别是这种会凌驾于他决定之上的反对。想想我们周围,也不像有那种能说服马进义改变注意的人。我不能,墨守成规的韩勋连长更是没有半点婉转的余地,以韩勋的性格,反而他会对马进义敬上一个绝对听令的军礼。
我自然是更不会去犯这种会碰一鼻子灰的错误。虽然我们都知道,马进义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于自大和冒险。所以在命令下达后,隐林修筑阻击防御工事的同僚们,无一不有一种死爹又死妈的悲晦表情。这种表情自然也包括我们在内。
马进义是个不会轻易拿军令如山这般话来训斥人的家伙,反而这种话用来训斥他似乎再正常不过。但在见到营内士兵明显消极怠工的情形后,他摇身一变成了监工的包工头,并开始有模有样的连哄带吓催使伙工们的进展。
“不想在这呆,我就带着你们过河拿你们胸口没有半斤重的排骨去顶小日本磨得雪亮的刺刀口怎么样?”他高高在上的呵斥,来回穿插与兵渣子们中间,“不想头战就被小日本的炮弹掀开了脑瓜的话就老老实实把这工事修结实了,牢固了。老子是营长,不许你们瞎想!”
孙四品嘴角叼了根草,我们五人就站在不远处,孙四品不屑一顾的低声说,“你就是我们的孙子,揍性!”
马进义安排了特务排接置从村子里搬过来的临时医务所,并要我们协助医护队寥寥数几的兵源们把医务所重新设在离阻击阵地五百米以内的密林中。我们本该已处于忙碌之中,却因马进义在前沿阵地上的呵斥稍稍停顿了下来。
偏偏不幸的是马进义就在环顾四周时注意到了我们。那家伙唰地把手里的轻机枪抬平了起来,哗啦一声拉开栓顶弹上膛对准我们五个。
“那几个马脸驴屁股的家伙,多留一秒老子就以贻误战机的罪名先蹦了你们几个。”马进义义正言辞的大声说。似是我们几个已经罪不可赦。
六子拉了一下肩上的枪带拽着我立马往我们自己的目的地飞奔而走,“剁脑壳的东北佬下次骂他要隔远点哦。”
周德胜也拉着自己的弟弟疾步随行,“就是,那个瓜娃子成精了的,不是个正常人!”
万幸马进义并没有在我们背后来上那么一梭子,这倒让我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我好像说过马进义是个得占就占的小偷小摸的天才。他把阵地全部设在了密林之中,堪比龟背岭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从皮河桥对面往我们这边细瞧,几乎看不到任何人为修缮的痕迹。好也好在这缅甸的林子确实是密得让我们呆在其中都会感到缺氧窒息,我心里有种担忧,大概是在国内打了那么多年的缘故,与其说我们是在打一场阻击战,倒不如说成日本人在打一场全歼战。
但偏偏我们这群人都有一种不认命的怪诞心里,那是对日本人才有的,就是我们都会在心里不约而同的对着日本人默念:打吧,都他妈打死了去,等把你们那个弹丸之地的人都打完了打绝了,这世界就该******消停了。这种信念来源于我们中国人自己说的那么一句已经让我们全军通诵的一句话-我有华夏同胞四万万。
由于我们的医护队实在是不怎么凑得出应有的规模,这使得我们特务排反而成了整个营内最闲的一批人,以一个特务排的人数加上医护队的二十来号人,我们每人仅抽用了两只手,就把口头上喊着的医护队般扯到了马进义叮嘱的地方。
“这******好歹也是一个顾及全营生死伤患的医护队,上面就不能多给些像样的伤患用药?”我扛着一箱磺胺粉类药物,其他的药我也不认识,但它们的数量只有寥寥数几箱,不过纱布绷带的数量看上去倒是能给全营几百人都做一遍裹尸布,这种医药的供应不足的情况,让人不得不埋怨。
我放置好搬来的物件,转而又带着人开始构造简易的医疗所,没了马进义在旁絮絮叨叨,我们的速度反而能提高不少,因为省去了很多我们暗地里埋汰和晦骂他的时间。
周德胜和孙四品抬着李山也缓步过来,周德胜为了能多搬运一些医疗物资而在李山的担架上放了一小堆绷带纱布类的物品,李山没拒绝,隔久不见他的起色看上去要好了很多,不知是强装出来还是真的好了很多,这个不言于表,但凡明于心,为这事孙四品一路在不停的指责周德胜,但仅仅只是指责,因为周德胜并不回应他的指责,倒是扛着几副担架的周德顺脸色有些难看。
众人合力刨出一个依附着群树估摸有五十平米左右宽度的平坦坑面,而后架上生木,又在木头上盖上杂枝杂草,最后再在上面铺盖上一层较厚的泥土,我们没有修筑工事的经验,更不是专业的工兵出生,只知道这样看上去既够隐蔽,又能够勉强抵御一些炮火袭击。我们仅有的经验也就这样。
一切完毕后,早就已经天明了。
这一夜真的是太漫长了。顾不上肚子里的雷鸣,只要一闲下来,那股剧烈的困意便不由分说的袭上脑来。
临近午时。传令兵由远而至,传来就地稍息的命令。
我们五人再也抵不过阵阵困意,就围着李山席地而卧蜷缩起身子小甛了起来。
“这土坑子掘得跟他娘的坟窝似的。”这是完全进入梦香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埋怨,不知出自谁口。
梦正香甜时,我突然被一阵细细碎碎的怪声音搅醒。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林间中有零星的阳光投射下来,甚是刺眼,也不知这一觉睡了有多久,但见周围除了警戒的士兵外其余人等都还在甛睡之中,看着点点光射的林顶,一下子也没了七分困意,便起身去看这声音的来源。
走出没几步,六子也跟了上来,看样子他也是跟我一样的困惑。
那阵细碎的声音就来至医护队所在地之外几十米的地方,只是中间又隔着一片矮草,所以只能闻其声,矮草边隐匿着一个哨兵,之外还有其余的暗哨,不过这并不是我关心的。
“官长好。”临近的一名哨子兵正身敬礼,听口音跟六子一样也是湖南人。
我回礼,指着矮草另一边问,“什么情况?”
哨子兵脸色一灰,“两个士兵在埋人。”
我点头让哨子兵退开,和六子拨开矮草穿行而过。
只见矮草另一边的几棵大树旁的片点空地上,躬身忙活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略显白净,看上去有几分学识模样,但一举一动却更带几分女人般的曲背痀偻。矮的一人责是一副完完整整的老实巴交细农模样,不过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这两人拿着刺刀在地上刨了一个刚好能挤进一人的浅坑,后又用不知从哪儿收缴来的一顶日军锅盔一点点把土埋在坑里那具尸体的身上。他们从始至终都十分的认真,像是在雕磨一具高精度的工艺品,甚至直到把地上的小坟包铺盖好,才觉察到我和六子的到来。
“少爷。”小个子突然吃惊地推搡了一把还沉浸在某些情绪中的青年。若不是两人都衣着军装,那肯定都是在学校里呆的角色。
青年被小个子的一推搡跟被雷击了一样蹦起来,看到我和六子,这才左手拍完泥土又举起还握着刺刀的右手要敬礼,若这个敬礼能完成,那人也没法活下去了。不过等他意识到手里带着泥土的刺刀后,又赶忙插进了腰间,这一下子居然又手忙脚乱的左右手来回反复举动了几次,才最终确定再次用右手敬了一个军礼,“长,长官好!”
我和六子直接被逗得露笑,包括痀在青年身边的小个子。
我从随后的问询中得知了这两人的信息。赵全,广东人,财主家出生,受过高等教育,所以有着一腔热血爱国之心,民国二十七年初,他带着家里的童奴大四喜(没有名字)悄悄参军,并且参军还是自己掏钱买的枪,加入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国,但随后,随后他的经历跟我们大同小异。
就在刚刚,赵全和大四喜刚刚埋葬完他们战死的班长。这位班长死于昨夜我们对日军的小规模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