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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时花开——牡丹恋

儿时,邻家大奶奶家门前种了几丛牡丹。时至春上,气温回升,大地复苏,牡丹树经艳阳的呵护、春风的抚慰和春雨的滋润,沐着明媚春光,饱尝着春的**,原本干枯的树枝上终于发出了嫩绿的新芽,娇滴滴的,像刚出生的宝宝。这宝宝经风吹日晒、阳光雨露的洗礼,不出三、四天,就舒展双手、迎风招展了。

这惊天秘密终于被我这小屁孩发现了,那一刻,我的心扑扑通通、惊天动地的狂跳不已,像要跳出嗓子眼,又好像要把肚子撑破,我禁不住欢天喜地地喊:“哇,大奶奶家的芹菜长出叶了,都快来看啊,都快来看啊!”我高兴得巴不得一下把这消息告诉所有人。

大奶奶听到了,笑着从家里走出来,乐呵呵地对我说:“嗳,这是芹菜吗?你见过长这么高的芹菜啊?”

我摸着头,疑惑道:“可这叶长得和芹菜的一模一样,芹菜我经常吃的,应该不会弄错。”

大奶奶满面顿笑,和颜悦色,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它的叶虽像芹菜的,但它可不是芹菜,而是牡丹!它的花可好看了,还是我们国的国花呢!你等着吧,一个月左右就开了,到时你来看,包你喜欢。”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牡丹!

我于是盼星星盼月亮,朝思暮想,日日盼着花开,真想亲眼看下牡丹花到底是啥样,还要见证下花是否有传说中的那样美丽好看。

可盼到最后,盼来的却是失望。没想到枝繁叶茂、生机昂然的牡丹树上自始至终竟没开出半朵花。问大奶奶,她老人家也说不出所以然;又问母亲,她也只是搪塞,猜说可能是气候缘故,又或是水土问题……总之,我是没看到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牡丹。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我原本充实狂热的心忽被啥东西抽空了,登时空落落的。

后来,盛夏天降暴雨,引起山洪爆发,大奶奶家在山谷口,牡丹树无疑是遭了灭顶之灾!一大半已被洪水冲走,永远泯灭在了红尘中,所剩的寥寥几株也是可怜巴巴、惨不忍睹!有的匍匐于地,与大地母亲深情的相拥,狂吻在一起;有的被弄断了枝,变成残废了;有的被歪曲了躯干,变成畸形了;有的断了头,只剩下半截了;有的根须裸露在地表外,摇摇欲坠的挺立着……都在哪痛苦呻吟、苟延残喘!

这该死的洪水,坏我好事!我心疼地哭了好几天。

大奶奶精心做了修复,总算有几棵活了下来。

经此一场生死大劫,劫后余生的牡丹树枝不繁,叶不茂,枝叶凋零,稀落可数,总是一副死气沉沉气息奄奄之样,不细看,你还以为它们都死了!

自此,我有好几年都没看到其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了!我明白,它们能保住性命已很不错了,奢望其开花,那简直是做梦吃星星。可心中总痒痒的,总不甘心,总渴望奇迹的发生。

或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那年,破天荒的,牡丹树上洋洋洒洒开满了缤纷的花!白的如雪,红的似火,粉的像霞,五颜六色,色泽斑斓,花团锦绣,清香四溢,雍容华贵,艳冠群芳!我像只轻盈的蝴蝶欢快的在牡丹花丛里翩翩翻翻、往来嬉戏,一会东、一会西,一会把玩着这朵,一会嗅着那朵的清香,赏心悦目,陶醉其间!我眼中只有花的倩影,我体内只有花的汁液,我的灵魂里只有花的芬芳,我恨不得和牡丹融为一体!那时,我感觉我是天下最快乐幸福的!我逢人就无比高兴地说:“我大奶奶家门口的牡丹开得可好看了!”

爱有时是种伤害!我还悄悄采了几朵含苞待放的,偷偷埋在我家墙角,天天为之浇水施肥,精心呵护,希望它们能活下来而开出娇艳的花。可没几天,连苞带枝都枯萎了,我伤心得差点吐血三升而亡!

此后两年,牡丹树渐渐失去了生机,叶子皱皱巴巴的,出奇得少,少得足以吓死几头牛,花自然也不开了。到第三年春,终于没挺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红尘中了。我不无遗憾、惋惜和疑惑的问母亲:“那年还开出了那么艳的花,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母亲说:“世间万物都有感情,牡丹知道你爱它们,所以透支了所有生命而风风火火狂开了一次,为的就是满足你一直的心愿!它们终因阳气耗尽而悄悄离开了,这是多么伟大的精神啊!”我在无限悲痛之余,也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花开花谢,潮起潮落,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是二十三岁的人了,母亲也不知不觉的老了,而大奶奶早在一年前也因重病不治而永远离开了!更令人痛心的是,直到现在,我都没再看过牡丹盛开,尽管我是洛阳人,而老家又距洛阳市极近!我有时会情不自禁的感慨道:“那年的牡丹开得多烂漫泼辣啊!似乎是开尽了人间所有的芬芳和美好!”

忽想起一句诗来:“宁愿轰轰烈烈短命的活,不愿平平庸庸长命的活!”或许牡丹正是这样认为的!

但我知道,有的花活着,它已经死了;有的花死了,它还活着!大奶奶家门前的牡丹死了吗?不!没有!从来都没有!因为它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活在我的灵魂深处!时时刻刻左右着我!影响着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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