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看着他,忽然懂的了他话中的含义。凤儿是百官强加给他的皇后,而自己,却是陵哥心中的妻子。夫妻夫妻,唯有被称为妻子的人才是最大的守候。
“我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你可愿意,陪我在这宫中度过无尽漫长的黑夜?”
“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以后也只会留在你的身边,只怕你相赶我走我都会厚着脸皮不肯离去呢。”
她借用他说话的模式,就是对他最好的应和。
“前半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纠结也无济于事,以后的日子,我们就好好的享受。余生,我定会用行动来证明不负你。”刘弗陵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许下一生的承诺。
“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我相信你定不会负我。若是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就离开回西域去,策马奔腾,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刘影巧笑道。
他的世界有着太多的未知太多的危险,他的私心是一辈子都有她相伴。却忽略了一个明显的问题,究竟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能护着她一生平安。在这个险象环生的皇宫中,他自己都获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现在多了一个她,恐怕还真的不能确定。在他没有完全的掌握宫里宫外所有权力之前,他真的不敢保证。
刘影的手覆上他的眉头,轻轻柔柔的一下一下,渐渐的抚平他眉间拧起的疙瘩。
他说最喜欢她的歌声,能让他暂时的忘记烦恼忧愁,内心平静。
“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刘弗陵看着她,忆回昨日,深意自诩道:“我只想听那首曲子。”
初次相识她曾经为他哼唱这首曲子,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此曲只为郎相奏。
她的声音不缓不急,悠扬的荡漾在水面上。他静静的聆听,仿佛时间最美妙的声音。
我心相属,日久月长。与卿相依,地老天荒。
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于安隐在暗处,看着两人在月光下皎洁的身影,最终喃喃道:我心相属,日久月长。与卿相依,地老天荒。
感情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就连他从小看着长大一向沉稳自若的主子都能够为之产生微妙的变化。明明是不允许外人接近的小舟,还有鲜少露出笑容的主子,都因为这个叫刘影的姑娘的到来来改变。这可真是柳暗花明枯木逢春啊。想到枯木,他捂着嘴偷偷的笑出来,若是被主子知道自己竟然私下里把他比作枯木,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呢。
“影姐姐影姐姐,你瞧瞧我这荷包可好好看?”杏儿将手中的荷包在刘影的面前晃来晃去。
刘影抬头瞥了眼,一个精巧的绣花荷包,看起来不像是她的针脚。
“从哪里得来的,瞧把你高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碧儿姐姐跟云姐姐昨夜得了好些荷包,随手送我一个,都好看的不得了。”
刘影心下明了,除了她那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哥哥有这么大魅力,还会有谁呢。
“你碧儿姐姐是不是让你都拿走?”
杏儿挠着头疑惑的问:“影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难道碧儿姐姐也给你了?”
刘影放下手中的书,笑道:“不用猜都知道,昨个是乞巧节,大多是女子亲手绣了荷包送给心仪的男子。你碧儿姐姐云姐姐跟着她们家公子出宫游玩,想必是替公子拿荷包拿的手都累了,不送人才怪呢。”
杏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碧儿姐姐怎么跟那堆荷包有仇一样,见谁都送呢。”
“影姐姐,你昨夜有没有送荷包啊,前几****见你好像绣了一个荷包。”
刘影抬头正对上杏儿一脸期待,她躁红了脸,“就你这丫头事情多,我那是绣着自己玩儿的,早不知扔哪里去了。”
说话间,刘弗陵迈了进来,杏儿急急的行礼,刘弗陵抬手:“免了。”
杏儿高高兴兴的道:“谢陛下。”然后准备退下,却不想瞟到了刘弗陵的腰间。正是那枚她的影姐姐绣了几日的荷包,“原来影姐姐的荷包是一不小心扔到了陛下这里来啦。”她扔下一句话:“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然后笑着跑出屋外。
刘影羞的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刘弗陵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瞧着她,她道:“这丫鬟顶没规矩,你也不让于大哥好好管管。”
“原来都是有规矩的,都是你自己惯出来的,她是你的丫鬟,我可做不了主。”
“哼,我看你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得了你的默许她也不会****说话没着没落,惯会取笑我了。”
他把她的手放在掌心,一字一句的道:“宫中的规矩,在你这里都不管用,我也不想那些繁重的规矩束缚着你。”
刘影盈盈而笑,她何尝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海誓山盟在这片宫墙之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一句懂的,才是两颗心靠得最近最密切的证明。
椒房殿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宫女们早就习惯了这个老气横秋的皇后,手中没有忙着的事情不是聊天就是打瞌睡。偶尔上官凤儿会使个眼神制止她们,她们自然会收敛。她们鲜少见皇后娘娘发脾气,更可以说是没脾气。
棋盘上的棋子一黑一白密密排布,两个小宫女偷偷的打量了皇后娘娘一眼,见她只是手中拿着棋子托着腮发呆,便相对无言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便退了下去。
上官凤儿已经思索了有些时间,但是总是不知道该把黑子落在何处。看似普通的一局棋,可是,渐渐的白子却以进为退,在黑子属于防守的时候巧布暗道,现在正渐渐占据上峰。黑子每走一步都面临着功败垂成的危险。简单的棋局,竟让她觉得心中堵的难受,喘不上起来。
祖父常说生活如棋,一开始让她学棋是为了打发时间学会隐忍喜怒不形于色,与便于在面对皇帝大哥的时候更好的伪装自己的情绪,不惹皇帝大哥生气,一切都按照着皇帝大哥的喜好来做。可是祖父却不知,很多人都是按照皇帝大哥的喜好来的,皇帝大哥不是不喜欢女子,皇帝大哥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他做的改变,而是,皇帝大哥心中早就有了别人。恐怕这个人合适进入皇帝大哥心中,就连祖父都不得而知。不然,祖父哪能允许那个女子接近皇帝大哥,哪能让她如此顺利的进入宫中。只怕,他现在后悔的要死,担心的要死,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那个女子,若是下手,就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大家也会猜测是拥立自己这个皇后的霍家。现在,自己可是只跟霍家有着千缕万缕的关系。祖父啊祖父,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这场好戏,才刚刚上演。外孙女我,等着看好戏呢。
上官凤儿自嘲的冷笑,为了长埋黄土的家人,为了她这荒废腐朽的一生,为了即将覆灭的霍家。
在一起玩儿的多了,刘影发现上官凤儿其实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只不过是长时间待在宫中被束缚的久了,难免有些麻木。
刘影出入椒房殿总是不理会那些规矩之类的东西。她就是直直的闯进来,就像进自己的家门一样。宫女们怎么拦都拦不住,一而再再而三,也就麻木不仁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有人在此进入椒房殿。
听到有人进来,上官小妹一颗颗收起棋子,刚刚一盘惊险的棋局已经看不出来,她抬起头来盈盈的笑看着来人:“影姐姐,你来了,你可是好久不来找我了呢。”
刘影笑着过去上官凤儿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我想了个好玩儿的东西,这两天才做出来,本来早就可以做好的,刘大公子非要插手,结果竟给我帮倒忙,现在才做好。”
上官凤儿眨巴着眼睛问:“什么样的好玩意?好玩儿吗?我见过吗?”
对于刘影给她推荐的东西她都觉得好玩儿的紧,大部分都是这宫中没有的。就算有时候是宫中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只要是她说的,就比宫中的有着百倍千倍的意思。
刘影用食指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当然好玩儿啦,不然不会推荐给你玩儿的,嘿嘿。”
“还是影姐姐最好,咱们现在就要”上官凤儿为难的看着门外,那些宫女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出去的。肯定又是皇后娘娘这个皇后娘娘那个,又是规矩又是举止,总是絮絮叨叨没玩没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理会那些宫女,但是,那里面不是祖父的眼睛就是别人的眼睛,她不想自己的德行被外面的人拿来做文章。现在,她还不是顶在风口浪尖的时候,现在的她,只需要默默的隐在背后,等过些日子,人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她这个皇后来了。
刘影眨眼看了外面,脑筋咕噜一转,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有办法把你带出去。”说完,刘影假装咳嗽了一下,门外的宫女立刻闻声进来。
刘影端正神色,装出严肃的样子:“皇上说了,邀请皇后娘娘去赏花,你们给皇后娘娘换身轻便的衣服。快点,要是让皇上等急了,有你们好看。”
她义正言辞,演的非常逼真,要不是上官凤儿了解皇帝大哥的脾性,都会以为这是真的圣旨。她肚子中憋着笑,冷静的看着涌进来的宫女。
宫女们面面相觑,眼前这个人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关系不得而知,私底下大家都知道。虽然没有真正的名分,但是宠爱比她们的皇后娘娘都多的很。不管是真是假,人家打的是皇帝名号,她们只有服从的份。
连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一个拿衣服一个替上官凤儿卸下了繁重衣服。很快上官凤儿就换上了轻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