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赢枫……怎么会?”若瑶有些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但很快,从人群中驰骋而来的一匹骏马正朝着她们奔过来。那马背上的雪袍男人正是那思慕的人儿。
蓦地。
“放箭放箭……”审判台上有人大喝。
簌簌簌……一阵阵箭雨朝着刑台射去。
“娘娘,莫在迟疑,快上!”冷潋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盾牌,挡在自己和若瑶的身前。
马啸声,前蹄高跃,白衣胜雪,墨发飘逸,英姿飒爽,就像那横空来到的天兵神将,长剑挥舞,挡下无数射过来的长箭,来到了那刑台旁。
“若瑶!上来……”赢枫朝着她伸出手来。
“六殿下!”若瑶眼光映着高光,这一刻哪里敢相信竟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手一递,对方一个猛拽,将她扯上马来,若瑶是紧紧地箍住赢枫的腰际。
赢枫再看那冷潋月时,只见她仍是抵着盾顽抗着。
“冷小姐,你也上来!”赢枫呼道。
冷潋月看着眼对方,浅然一笑,也许她无法再离开这里。可,她仍是不后悔这样做!
“赢枫,你快走……不要管我……”冷潋月朝着他高声喊道。
“你说什么?我怎能丢下你?”赢枫倏地觉得心有些痛,说不来的一种动容。这是很久很久已失去的感觉。
冷潋月睨了他最后一眼,回过头来,朝着另一端快速地奔去,声声话语顺着那密不可破的空气流,还有那阵阵箭雨飘荡而来,“你我萍水相逢,各有各的路……不必牵挂……再见了……朋友……”
那声朋友扯痛了他的心,短短几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不是蝶儿,他很清楚,却是有那同样不惧强权强势的勇敢!这份可贵这份尊荣,世间又能几人能拥有?
“冷潋月……保重!”赢枫呼道,看着她渐渐隔远的背影,扭过头来,驾……调转马身,骏马驰空,在众人的头顶划过一片华丽丽的奔腾之势!引来一片惊呼声音,此等壮观的场面秒杀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一会,那骏马使已消逝在远方。那追击的侍卫们被茫茫的人潮所围绕,再也无法追踪他们的踪影。
那早已在刑台下的人儿,此时仍是举着盾,挡着前面那不停息的箭雨。
“停……”突然,一个声音透在空气中,掺杂着那早已嘈杂无绪的环境透了出来。
霎时间,那箭雨停住了攻击之势。
一个华袍的人影带着众人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那刑台边的人,微微地动了动,那个羸弱纤细的身躯颇为熟悉。难道是她吗?
帝释天朝着那刑台上走过去。
“陛下,请陛下不要过去,前面危险!”审判官道。
“滚开……”帝释天喝道。
十几步,近在咫尺。他盯着她的盾,一怔不怔,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声。一时间全场安静下来。
“拿下你的盾!”终于,他开腔了。
冷潋月脸孔上掠过一丝无谓,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好顾虑了。前面没有路,有的只是再一次的囡囵境地!
冷潋月放下了盾牌,露出一张翩若惊鸿的绝世容颜。看着这张脸,倏地让帝释天心一寒!
“冷潋月!”他吼一声,双手隐约地拳起,几乎想下一秒就将她给碾碎!那记忆深处的伤痛再次浮现出来。
冷潋月丝毫无惧他的盯视,琥珀色的眼瞳里明清透亮。不跪也不拜!
“贱人,朕找你可是找得好苦!”帝释天一字一句说道。
冷潋月不屑地别过神去,不与作答。她不想再看这个家伙的嘴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贱人,还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诲?”帝释天痛斥道。
冷潋月回眸望着他,眼中射出两道犀利的火光,不屑地痞道,“帝释天,不要发挥你的想象力!你的想象力真的很烂!”
“是吧,你勾结帝瑾羽那混蛋篡权窜位,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吗?”帝释天喝道,俊美的脸庞上气焰浓浓。
冷潋月嘲讽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等什么。”不屑地掠过眼去。
帝释天瞅着面前的女人,要杀她容易,可,就这样让她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鹰鸷的眸子里透出黯光,“冷潋月,今日你还胆敢公然地劫持刑场,救走重犯!这一笔笔的帐,朕都会跟你算清楚!放心,你想死,朕会成全你的!”
帝释天袖袍一挥,压低声线,“把她押入天牢,听候朕的发落!”
“是!”两名侍卫上前,一把欲按住冷潋月的胳膊肘儿时,冷潋月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走!”随即,高昂起头,看也不看帝释天,一步步地随着那侍卫军走下刑台。
藜夜,星光烁闪,冷月高悬。焰宣殿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沉寂中。
咣铛……君王的手不小心碰泼了手边的杯盏。一股温润的液体湿濡了案旁的奏本。
“你说什么?”帝释天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据臣秘密调查的结果,那捏总管确实冷潋月假扮的。当日破城之际,她就打算出城,结果未能如意,被入城的禁卫军抓了回来。”慕子墨缓缓地说着,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下来,到于后来的事情,帝释天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帝释天喃语着,这无疑是个打击!他怎么能将她与他连系在一起?不,绝不可能!
帝释天一脸的颓败与惊异,印像中那个小捏子顽固不化,不仅不愿服伺他还想方设法地逃避他,这次更是逃出了宫……
如果他是冷潋月的话,那么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冷潋月是绝对不愿落入自己手中,借着小捏子的身份逃逸出去……
所以,这其间的种种,都不过是在欺骗他!难怪小捏子当了堂堂太监总管还不满足,还要离开他?
帝释天隐约可见那脸庞上的阴霾,双拳都抱紧了,无法忍受这种欺君之罪!冷潋月,你敢玩弄朕?
“陛下……臣绝无虚言!”慕子墨回禀道。
帝释天霍地站起身来。在殿内徘徊了几步。
“子墨……”帝释天看着跪拜在地的爱将。
“陛下,有何吩咐。”
“……”帝释天欲言又止,最后向他摆摆手,“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朕要好好想一想!”
“臣告退!”
看着慕子墨离去的背影让帝释天再次陷入了沉思。
小捏子就是冷潋月……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他?自己可能半分犹豫也没有,立即将这个贱人给处斩了!
帝释天的眉头紧锁着,久久在殿内徘徊着,就像那隐见的内心一样,动荡不安。
第二日的傍晚,黄昏时分。霞光映彩,投在巍然屹立的皇城中,却将那一缕缕暗彩投在了天牢的地窗内。似乎带进来一点点生机的希望!
“呃啊……”冷潋月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双肩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绝美的脸庞上映着丝丝苍白,豆大的汗腺冒出额际。她越来越感觉到这毒素的聚拢,这日子也越来越难熬!微微地闭上眼睑,承受着这份椎心的痛苦。
蓦地。
“皇上驾到……”一阵呦喝声音透过阴森湿濡的空气。
冷潋月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看到一个由远及近的高大身影。她的嘴角缓缓地逸出一丝浅笑,催命的人来了。
冷潋月盘膝而坐,将自己靠在后面的凉凉的墙壁上,勉强支撑住已欲歪倒的身体。
帝释天隔着那牢栅看着里面的人儿,乱发搭住她的眼睑,她显得好憔悴!隐约间,心底掠过一丝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怜惜。
“冷潋月,朕来看你了。”帝释天盯着对方,声音仍是很冰冷。
“……来看我死了没有,是吗?”冷潋月苦笑道,琥珀色的眼瞳里透出光亮,强抻着,让自己保持着精神力,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不愿……不愿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出软弱!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活得很好。”冷潋月浅浅地笑着。
帝释天捏紧了手心,狠狠道,“冷潋月……你犯了死罪,你还笑得出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潋月平静地说道,盯着对方未有丝毫的退让地方,“你现在不也一样如法炮治,和那帝瑾羽又有什么差别?”
倏地,引暴出帝王的火,他愤慨地看着对方,“不要拿那混蛋跟朕相提并论!”
“……”冷潋月没有说话,嘴角却是不羁地翘起。
“你这妖女,不仅内扰国政,还勾结外敌,劫刑场放走重犯!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帝释天痛恨地说着,双拳捏得咯吱错响。看着这般娇柔美好的面容,他很想很想去捏碎她。
冷潋月隐隐地咬着唇,不再言语。
“朕可以赐你一条全尸,只要你招出其它北熙国的奸细,还有他们的秘密情报。”帝释天看着这副苍白又高傲的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灵魂?祸水?美得竟是倾城倾国!让所有人都不禁心动三分……红颜多祸水,对,这分明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冷潋月按住胸口,抵住毒素的袭身,勉强地扯了扯唇角,似乎是一个淡泊的笑容,“不劳陛下好意……该怎样就怎样吧!”
“好一份傲骨头!不,朕应该说是贱骨头!”帝释天恶狠狠地咒道。鹰眸里透出火一般的亮光。
“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任何人,三日后,五马分尸!”帝释天冷酷冰裂的声音透在耳畔。
“……谢……成全!”冷潋月再次笑了,绝美的脸蛋上掠过风轻云淡的笑靥……只是,又要让他失望了,她知道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看着对方的这幅样子,忽而觉得一股股嘲笑在深深地椎痛着自己的心。帝释天愤懑地掠过身去,在转头的那一霎时,他抵不住心底已久的想法,终于还是问了,“你……是小捏子吗?”
冷潋月再次笑了,忽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逸在心间,或许是昔日那份主仆的情谊在冥冥间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