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开始不肯。她还挂念着宜梅所生的小女婴。
但宜梅倒主动劝她趁手脚还灵活的时候要多出外走走看看,否则再过几年,想要出外游玩也做不到了。岂不遗憾终身?
青娥与素琴俩人一别十多年了。两人相见,自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对方说。
青娥先是跟素琴讲一些祈福的事。顺带着提到了两人共同的好友袁若凤。
“让她在人间多积点德行,多帮助他人行善事,恭谨、严肃地对待他人,在正神面前祷告。”青娥想起了在家中所看到的若凤的书信的内容。于是她就向素琴转述了若凤对她的期待之语。
俩人又聊了好一阵子,青娥就也向素琴提起了升儿的病情。
“升儿这病常发热,且无汗,头痛鼻塞。有时干咳。大便干。这是他自述的症状。依我看,他这人啊,脾气急臊。他有时问我一件事,我因正在思考其他事情,并没有认真去听他说的话,他呢。马上就大发雷霆了。夜晚常做梦。常梦见尽力说话而说不出。”
素琴说:“医理我也不太懂。我小的时候听我祖父提过,喜欢做梦是由于气血阻碍所致,也是由“神不安”所引起,因此,治疗这种病以宁心安神为第一要法。他喜发脾气,可能肝火旺。因此,清热泄火也可治疗。”
“你祖父?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呢?”青娥问。
“他是儿科大夫。虽然并不治疗大人的病,但一些医理知识大人小孩都有相通的地方的。”
“依你所述,升儿的病是多种加在一起。比较杂。除了刚说的神不足,还有肝火旺。除此之外,只怕还有干涩之病邪侵犯身体,燥。”素琴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地就想到了这么一些医理名词。原本她并不是擅长这个。今儿好像所说的话不由自主似的。
“燥常有肠燥,肺燥二种。如是肠燥,可用黄莲阿胶汤去鸡子黄,加生地。肺燥呢,清燥救肺汤沙参麦冬汤。便干如果严重,可吃点五仁丸。可润肠。”素琴这样说来,倒令青娥吃惊不小,好像她是大夫了。
“可是升儿他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却是药吃得越多病情越来越严重。唉!”青娥觉得素琴讲起来是头头是道,但是呢,实践起来却不太可行。
“这样吧,我提点建议。你看着办吧。”
青娥说:“行,你快点说吧。我记着呢。”
“当天气昼夜温差较大的时候,记得及时增减衣服。不宜赤膊露体,也不宜穿得太多,太暖。”
“这点说得对。我经常说升儿他糊涂了。比三岁小孩还糟糕。搞得病好了不久又重新发作。苦死我了。”
“还有,平时要多喝开水,淡茶,果汁饮料、豆浆、牛奶等流质。少量频饮为好。”
“好,我记住了。”
“要多食新鲜蔬菜与水果。水果有生津润臊、消热通便之功效。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它的功效啊。”
“还有,作为家庭主妇的你,要注意不要让他吃大蒜啊,姜啊,八角啊,茴香之类的辛辣煎炸热性食物。”
“好。”
“最后一条你仔细听好了。要重视精神调养。要让升儿他以平和的心态对待一切事物,平静地度过每一天。”
“今儿来你这儿还挺有收获的。没想到医理方面你挺有一手。对了。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你啊。自己这么懂养生的治病的怎么自己的身体反而没有调理好呢。”
“唉,心事没人知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你呢,烦恼爱人的病体无法安康。我呢,烦恼……唉,说了也没有用处,白白地伤感罢了。”
“琴妃你在伤感什么呢?我看你是太闲了,要是多到我这边来,保准你不伤感了!”人未到声先到。素琴与青娥吃了一惊,不知谁人竟有闲心到瓶水居这一冷僻之处。
须臾之间,一名穿着华服,一看就很高贵的女子飘逸地进了瓶水居。
她就是曼玉皇后。
“恭迎皇后娘娘。”俩人皆施礼,异口同声。
“免礼。今日我听下人说起琴妃近来身体不适,我心中记挂,就过来看看。”
“谢谢娘娘关怀。琴妃我不胜感激。只是有劳娘娘了。”
“琴妃不必客气。我今儿带了点长白山的人参送与你。补补身子。”
“谢谢娘娘的好意。只是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心病还须心药医。”
“哦,琴妃但说无妨,如若曼玉我能帮到你的话,我会尽心尽力地去帮你的。”曼玉表态。
素琴对曼玉的为人倒也信任。以往袁若凤请求曼玉帮忙时,曼玉二话没说也确实帮了忙。为这事,青娥也是对曼玉感恩不已。
“这事真的很难说出口。是,是,是,臣妾想要一个孩子陪伴我左右。”
“那好办,我有两个孩子,一个给你好了。我这就跟皇上说这事。”
“那,那,那……”琴妃简直有些口吃了。
青娥替素琴把话说明白说清楚,她说:“皇后娘娘,琴妃她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只是皇上已经好久不曾来她这儿了。不知……”
“好,这事好办,就交给我了。只是时间上可能要久一些才能办成。你们不要太急才好。”
听到曼玉的回答,素琴青娥俩人都非常高兴。
长久郁结在心的心病终于很有希望能够医治好了!
升儿的病也极有可能可以治好了!
一切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行进。
青娥回到在京城的临时居住的地方,一进门就见喜儿蹲着身子正在帮助康庄绑松散开了的鞋带。
原本青娥只是打算一个人来京城的。家里的升儿就交代给尧昆了。尧昆就把升儿接到袁府里侍候了。又请了一个专门负责照料他生活起居的中老年妇女,这人大家平时都称她为“大婶”的。
康庄知道青娥要上京城,小孩子好奇的天性,促使他吵着要跟青娥到京城去。青娥担心自己要找人要办事,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只怕会很不方便,于是就让喜儿也跟上。
宜梅原本是不同意喜儿去的。但后来见母亲甚是疼爱康庄这侄儿,只怕如若坚决不让她跟去,她在家里也会魂不守舍,担惊受怕的。所以,最后还是同意喜儿带着康庄与青娥一起去了京城。
青娥从素琴那儿回来后,就把见了素琴的前前后后以及素琴的状况一一跟喜儿说了。
喜儿说:“要不,我明儿带庄儿进宫去找素琴妃。送几幅我自己刺绣的图送给素琴妃也表表我的心意。”
“那也好。她现在也蛮寂寞的。只是你去她那儿别呆太久。早去早回。”青娥吩咐喜儿。
次日午后,喜儿带着康庄进了宫的。原先喜儿曾在宫中当绣娘的,所以对宫中的路径也烂熟于心。宫中也还是有一些与喜儿相熟的女子,见了喜儿十分的高兴。
喜儿与她们聊了一阵,宫中女子自然问她到宫中的来意。喜儿觉得说说也无妨,就告诉她们要去素琴那儿。
康庄在旁玩着,玩了不一会,就催着喜儿说要去看会弹琴的琴姨。
恰巧静妃的儿子原先曾当太子现在成了王爷尧平到了喜儿她们聊天的刺绣馆前的空地。原本他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在宫中走走看看。这时他见到了正围坐在圆桌石椅旁的喜儿她们,当然他也看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尧平这男子野心倒也不大。所以他被免了太子之位后,倒与现任的太子尧敬相安无事。
只是,他还是会经常会想起他的亲娘静妃。
如果静妃不死,尧平的生活便会全然不同。
想到母后死得那么突然,他心酸不已。
正低着头想着心事。却见刚刚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冲到自己面前,喊了一声:“我来了。”
小男孩相当调皮,边喊边撞向自己。
自己并不提防这小小孩子会有这么一个意外的举动。所以,差点被撞倒在地。
小男孩看到尧平惊诧的表情,大概是觉得很好玩吧。咧开嘴笑出了声。
尧平低头见这小男孩,长得一双秀气的眼。有点女人气。
眼里闪动着一点萤萤的光,颇有几分灵气。
“这眼似在母后眼里出现过。”尧平心中暗想。
但马上又自言自语地说:“天!是不是想母后想疯了?这样的念头都会有?”
虽是这样想,但因为小男孩的眼神类似母后,所以尧平一点也不责怪小家伙的莽撞。反而与他亲切地聊起家常来了。
小男孩就是康庄。
康庄一见一位十六七岁英俊儒雅的男子被自己恶作剧了竟还不怒反喜,心里反倒有些惴惴不安。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康庄。你呢?”
“尧平。你叫我平哥哥吧。”
“我已经有哥哥了。我要叫你阿平。我喜欢这样叫你。”
尧平有些不悦。要阿平的除了母后静后,更无他人如此这般叫唤他。
待要说你这小毛孩为何这般不懂礼。抬眼却见康庄睁着一对明亮的双眼专注地望着自己。明眸竟似含情。
尧平又想到了死去的母后。
他忽地觉得心口有点发睹。
“康庄。快来姑姑这儿。我们要去素琴皇妃那儿。你别再调皮了。”
康庄听到姑姑的呼唤,便也就舍了尧平,飞跑至喜儿身边。
尧平望着姑侄俩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这才离开。
尧平在无意之中遇见了静后投胎转世的康庄。莫名地又勾起了他对母后静后的深切怀念之情。尧平自母后无辜枉死,暴病而亡之后,作为静后唯一后代的他时不时地总会含泪深深地思念着母后。如果仅有一小段时间也不算什么,但是呢,他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依然沉浸在失去母后的悲惨情境中,几乎郁结成病。太后虽不甚喜欢这位孙子,但再怎么不喜欢也认为他毕竟是何家骨血,所以太后还是不忍心见他因此颓丧下去。常常劝他要改变生活态度。乐观点对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