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凤与青娥三月踏青,没想到竟遇见了在刺绣馆里做绣娘的喜儿。
青娥不记得她的真名,只记得她乃一名绣娘,便也把她唤作绣儿。这喜儿却也不作计较。
直到青娥提议要到温家居处拿画布时,她这才慌了起来,极力让青娥打消主意。
但青娥还是坚持。喜儿正为难间,只听若凤拉着青娥的手疾走。
“青娥,小弟怕又吵了老人家了。我们快快回去吧。”
走了几步,突地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与喜儿道别:
“喜儿,你那里我们今日是去不了了。欢迎你到我家来坐。你若不知地儿,可让玉衡带你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喝龙井茶。”
喜儿很高兴地应答:
“好啊,好啊。我一定去。”
喜儿目视若凤与青娥走远。她心事重重地返回她的暂时居住的地方。
其实喜儿并不曾真的住在温玉衡家。不过离他家很近倒是真的。
喜儿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在追爱的世界里,她的性格倒显出了几分直爽。
在遇见温玉衡之前,她也曾经与二位男子爱过。
她的第一任男友叫任晓东。长得并不帅气,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平常,但性格却极温和。对于她这个女友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任由她撒气,也不舍得骂她说她一句。如果没有遇到第二任男友孙持重,她大概就与他任晓东过起了平常夫妻的平凡日子了。
第二任男友长得倒是相当酷。高富帅说的就是他。可孙持重名叫持重,可是人可一点也不持重。可风流倜傥呢。他结交的女友无数,是一个总被美女围簇的主儿。也不知有多少女孩儿落入他的虎口。落入之后,竟心甘情愿仅仅充当他的地下情人。喜儿曾经也真心地喜欢过他,但对外界的人们而言,喜儿从来就不是他孙持重的菜。
但于喜儿而言,孙持重却是他第一个男人。
她也曾经被他的花样百出给迷得神魂颠倒。
恨不得天天都是夜晚。这样说也毫不为过。
什么野马卧,什么海鸥翔,什么玄蝉附,这些对他孙持重来说不过是不菜一碟。
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极为短暂。
孙持重有了他心仪的正牌女友了。
喜儿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主儿,两人就分了。
当她喜儿见到了温玉衡时,她觉得世界对她真的很不公平。
“为什么不让我在认识任晓东与孙持重之前就认识他呢?”喜儿心想。
好在很少人了解她与孙持重的那层关系。
所以,她喜儿会说出愿意当妾并不是有心机,要感动温玉衡,而是因为她在温玉衡面前有点自卑。
因为有了与两位性格迥异的男友交往的经验,所以喜儿在看人时开始有了自己独到的眼光。她看得到,温玉衡是个好男人,值得她付出。
于是她听说温玉衡被贬到南方的一个偏僻的地方做地方官。她就南下了。先是到了温玉衡当官的地方,在那里公家的人告诉了她温玉衡的一些情况。说温玉衡所任的这个官其实是个闲职。挂名官员。因为没事干,所以温玉衡要么游山玩水,要么回老家搞学问,据说他如今经常跑回家练字,如今书法界已有小小名气了。
喜儿又追到了他的家乡。甚至在他家不远处约略十米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居室住下了。
这样,她得以经常见到她的心上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
有好几回,她有意在心上人视线所能及的地方出现,对他微笑,一双含着汪汪秋水的美眸射出电光,温玉衡竟不接招,俨然柳下惠。
其实温玉衡并不近视,他的视力好得很。他也看到了喜儿,说真的,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儿他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还不错。觉得她手很巧,虽然跟青梅比她还是稍逊。并且这个女孩见人总是微笑,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开朗的女孩。这样的女孩,还算讨人喜欢吧。
但也就仅仅是一种淡淡的喜欢而已。
温玉衡曾经深爱过。所以他明白这种淡淡的喜欢并不等同于爱。虽然它可以转化成爱。但需要时间。
爱就是浓浓的喜欢;爱就是望穿秋水的等待;爱就是揪心和思念。
他之所以对喜儿的示爱无动于衷,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此时此刻的他正在浓烈地思念着他自小念念不忘的青梅。他的心里已被青梅装得满满的,再也没有办法空出一小点位置来装下别的女子了。
不要说才艺方面喜儿不如若凤,就算喜儿能够胜过若凤,只怕喜儿要得到他的心也不容易。
也许看官要说:喜儿不是有年龄方面的优势吗?她一个妙龄女子,难道就不会散发出比若凤更强更大的吸引力来吸引住温玉衡?
自古男儿大多是视觉动物。
青春美貌对他们大多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也不是没有道理。
关键是认识有一个先后的问题。
再则每个男子的情感需求也不尽相同。
有的男人,他就希望他的女人一定要有聪明才智,不能光是花瓶一个,中看而已。
有的男人,他就希望他的女人无才便是德,完全不必才华横溢,温良恭顺最好。
需求不一样,因此也就各花入各眼,胖的女人有人爱,瘦的女人有人赞。
所以,温玉衡不为喜儿的美色所动当属正常心态。
如果没有若凤,他会接受喜儿吗?
谁知道呢。天知道。
这一天,天气渐渐转暖了。
温玉衡恰巧在家练字。最近他觉得金文确实值得探究探究。
他看着金文中的“善”字。这个字金文的写法是羊下面两“言”,表示人人争说“羊”的驯良、美好的品性。
看到这个字,他又想起了青梅。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子啊。温文尔雅。上孝顺敬重父母,下照料关心弟弟。性情一向温顺。即便是拒绝他,也是态度温婉。
她一点也不颐指气使,曾经的她,贵为一国之后,可她从不摆架子。
淡泊名利。
想到这四个字,温玉衡也想到了自己。
青梅确实与自己志趣相投。
温玉衡想青梅的优点越多,他的痛苦就增多一分。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此恨绵绵无绝期,温玉衡此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再也不想等下去了。他要与青梅一起双双飞。
“青梅现在不是已离开宫廷了吗?离开了皇上,她又是自由身了。我完全可以完全有资格与她双宿双飞了。”
想到这里,他异常兴奋。
他要去青梅家找青梅。
沿着熟悉的路径,他箭一般地冲向袁府大门。
在大门口,他竟意外地见到了喜儿。
他一开始也没在意。
他敲了门,里面的家丁出来开门,他前脚迈入,后脚还在门外的时候,那个喜儿竟一个身影闪过,进入了。
他来不及思考,就听喜儿对那家丁说:
“我与温先生一起来的。”
温玉衡刚想否定,抬眼却见到了美娇娘的眼神,那眼神说不上楚楚动人,至少也算得上感人吧。总之,这个眼神让温玉衡不忍心拆她的台。
青娥恰巧出来。见到两人竟一同来袁府,也误会了。
袁府此时手下随从很少,自是青娥自己去通报主子了。
三人来到若凤的居处。因为若凤极喜欢代代花,所以居处的后边种了许多盆代代花。
若凤之所以喜欢这种花有两个原因,一是这花叶翼倒心形,看起来小巧可爱,蛮有美感。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这花有药用价值。它具有强心、利尿、镇静及减慢心率的功能,能降低神经系统的兴奋性和脊髓反射机能亢进,用于急性病和慢性心功能不全。若凤会拿它来泡茶饮。喝了之后,上火的就被灭了火,冲动的就变镇静了。
若凤在这里学到了很多药理知识。虽然懂得的这些知识并不能挽救母亲徐氏的生命,也无法根治弟弟的疾病。但至少也让母亲多活了好几年,也让弟弟的病情不再恶化。这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若凤已在她房间里看书了。
她穿着一袭紫衣,脖子上围着一块围巾,围巾是那种带波浪形的,也是紫色的。
这一画副紫衣仕女读书图在温玉衡眼里当真是无限的美丽。它的美美在书香雅韵。
温玉衡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三个人的脚步声惊动了房里的人。
“凤主人,客人来了哦。”
若凤放下书本,走到门口迎接来宾。
“青娥啥事跟温大哥这么见外了,什么宾客呀。你当真是说错了,该打该打。”温玉衡更正道。
“那不是客人吗?”青娥用手一指喜儿。
“绣儿,你来了。”
“我叫喜儿,不过呢,你叫我绣儿我也很乐意听的。”
青娥拍了拍脑瓜子,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来。
若凤一出门见到了温玉衡与喜儿,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
虽然如此,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吩咐青娥去泡茶。
“家里刚好有尚好的龙井茶,拿出来请贵客品品。”
青娥拿出了一个圆罐,打开盖子,再拿出一只极小极精致的勺子,用勺子把色泽翠绿、形如雀舌的龙井茶的叶片盛出,放入茶具,冲入开水,顿时一股香郁的气味飘出,飘入在座的人的鼻中。
“真好闻。”喜儿喜笑颜开。
若凤亲自给几个人倒了茶,茶杯是纯白色的陶瓷,当真是色香俱备。
端开喜儿,青娥与温玉衡都自己端了一杯喝了。
入口甘甜。
入喉嫩爽。
再过一会儿,竟是回味无穷。
三人皆啧啧称赞。
若凤微笑地看着三人。
气氛看起来亲切热烈。
在若凤看来,喜儿就是温玉衡的另一半了。
“祝福你们俩幸福美满。”若凤举杯对温玉衡与喜儿说道。
温玉衡脸色突变。
“我与喜儿不过几面之交,哪有什么你们俩之说?青梅,你定是误会了。”
“喜儿不是住在你们家了吗?”青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