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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青楼清院

莫紫蓉日夜兼程一直赶路,都没怎么吃东西,只是停下来喝了几次水,到现在都已经觉得快要虚脱了,好在,禹珊的住处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只一气赶过去就好。

都说,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禹珊所住的地方就在喧嚣的闹市中,而且还在女子所不齿的地方——青楼。虽说如此,但大家也不要误会,只是借宿而已。禹珊对于毒药同样很在行,只是武功不济,又没有野心,故做不了大事,这楼里的老鸨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当然也是见她姿色不错想收为己用,禹珊自然不从,因弹得一手好琴,便只答应卖艺。

可是在这污秽之地,想清净自然是不可能,因她那动听的曲子,不少人还是找上来,老鸨也不管,禹珊无奈只好用毒,后来更在屋中布下有毒的陷阱,因此害了几条人命。老鸨怕惹出事,便想赶走她。后来,典蓉来看望她的时候知道此事,便出了二十两银子让她搬到这楼后面院子最里面的几间屋子里去,老鸨见钱眼开便答应了,后来典蓉还在她屋前种上了紫怆花,防止那些公子哥喝醉了乱走闯到她屋子里。

但是这样一来便也没法卖艺了,于是禹珊便去郊外采些草药,捡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拿去卖了,虽卖不了几个钱,但当做食费总还是够了。老鸨后来见她住久了,便还想收房钱。但每每她做这些缺德事的时候,都会被典蓉撞见。典蓉先呵斥了一番然后又夸了半天,最后还拿来算盘细细的算了,又付了她十几两银子,算作以后的房钱。老鸨没辙便只好如此。好在,厨房的丫头后来跟禹珊混熟了,便不怎么收她的钱了。总之,说起来,也算安好。

其实莫紫蓉觉得,禹珊住在这里最好,倘若让她住到荒郊野外的,还真不放心,这里吃的喝的都不差,人气儿又旺,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

只是那青楼地处闹市,这倒让莫紫蓉有些头疼,先前已经在彩云山一带曝露了行踪,想必这里也是人多眼杂,满街的悬赏,即使是普通老百姓恐怕也能认出她来,所以再不可冒险露面于人前。无奈只好等夜幕落下再去了。

在附近的山中停下来歇息,总算是吃了些果子,先前就说过,莫紫蓉不忍吃那些兔子呀小鸟啊之类的动物,觉得吃了还不如留在那里看着更好。把周围的活物吃了,可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所以,留着它们,寂静的夜里有它们陪伴倒也不觉得寂寞了。

好容易待天色黑了下来,莫紫蓉将马栓在林子里的一棵树上,便潜入镇子上。脚尖轻轻点过片片黑瓦,最后落到了一个偌大的院子里。

前面的楼里喧嚣的很,男人女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悠悠的琴声,这就是所谓的人气儿。即使此时身处稍显冷清的院子中,也不会觉得寂寞。

莫紫蓉看周围没人,便放松下来,向院子的深处走去。院中的月色很美,黑色的树影,草丛中想着悉悉索索虫儿的叫声,水池中明亮的倒影,这一切再被楼中的灯光一渲,不禁显出一种朦胧的美。

来到禹珊房间的门前,轻轻叩门。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慢慢靠过来打开了门,只听轻轻的一声“啊”身上便沉了下来,原来是禹珊抱住了她。

“蓉儿……”

禹珊在莫紫蓉怀里低声唤道,莫紫蓉笑了笑把她扶起来,

“不要这样吧,几日不见便如此~”

“你还说,先前竟不辞而别,害我担心……”

禹珊微微蹙眉道,莫紫蓉宽慰的笑笑没说话,禹珊缓了缓心情便拉她进了屋,关上门然后坐在桌旁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她。半晌才开口道:

“些许时日不见,确实变了些,这眉眼都觉得有些不同了。”

“哦,是么,我倒没觉得~”

莫紫蓉笑了笑,自己当真变化那么大,先前花虹也是这般说她。禹珊看完便又开始问莫紫蓉的近况,只是莫紫蓉不愿说,也便罢了。难免又扯些以前的事,也只为图个乐子。

聊到半夜,莫紫蓉肚子却叫起来,于是不好意思的说:

“你看,我这几日也没正经吃过饭,它在抗议了,小珊你便做给我吃吧~”

“做给你也没什么,只是,难道不是你的手艺更好?我哪里敢献丑?”

“去吧去吧~”

“好好,你先坐会吧,我去去就来~”

禹珊拗不过莫紫蓉,便起身去了。莫紫蓉笑着看禹珊出了屋,然后便站起来打量起整个屋子来。

屋子里古色古香的与一般的房间无异,只是装饰以紫色偏多,莫紫蓉平素也最喜欢紫色,所以自然喜欢的很,在这里倒有一丝熟悉和安心感。走到梳妆镜前,看到不少饰品,禹珊好打扮,虽在这清静无人的院子里,倒也一样不少,胭脂黛粉成色看起来也都不错。

莫紫蓉直起身笑着摇摇头,目光一移,便看到桌上的一只玉镯,笑容不禁凝固了。那是她和禹珊互赠的结义金兰的信物。而先前与贺子涟一别的时候,将那玉镯转赠给了他。倘若现在禹珊问起,倒不知该如何说了。莫紫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那张桌子,抬眼一瞥又看到另一个角落里的桌子。

那是一张长桌,上面许多大大小小的碗,还有杵臼,小刀,水瓶等等,不用说也知道,那些是用来制作毒药的,莫紫蓉自然最清楚不过。虽然知道禹珊也用毒,但她的毒药制作方法,莫紫蓉却不甚清楚。不过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在这方面,两人并没有太多交流,只是偶尔讨论一下草药的毒性。

打量完整个屋子,莫紫蓉又坐回了桌旁,没过一会儿禹珊便端着一碗面回来了。放在桌上热腾腾的的冒着烟。莫紫蓉抬头冲她笑了笑便接过筷子开始吃。禹珊在一旁急忙说:

“别急,小心烫!”

莫紫蓉笑笑也不顾那么多,吹吹便开始闷头吃,说起来这几日确实一顿正餐都没吃过,都是吃些果子,偶尔遇到溪水还能打一条鱼烤来吃,只是如此也难以果腹,所以终日饥肠辘辘也还是只能以果子充饥。今天可算是吃上了一顿饭,虽然只是面条,但此刻吃起来却十分香,仿佛这便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似的。

“唉,夜太深了,不好发出太大响动,所以只做了区区一碗面,蓉儿你就将就一下吧。”

禹珊有些抱歉的说道,莫紫蓉摇摇头笑道:

“这面香的很,我倒要谢谢小珊呢~”

“嗨,看你是当真饿坏了,吃吧吃吧~”

禹珊看着莫紫蓉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禁笑了,莫紫蓉也不在意,不一会儿便吃罢放下筷子,满足的笑道:

“谢谢小珊招待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不是~”

“那么,就不打搅小珊休息了,我这就告辞了。”

说着莫紫蓉便站了起来,禹珊急忙起身阻拦,‘

“诶,怎能这样,才聊了会儿就要走?我还想明天请你吃顿好的呢~”

“小珊的心意我先领了,只是,眼下不方便露面,所以……”

“还不是因为你瞎折腾……”

禹珊埋怨道,接着又说:

“还是明早再走吧,这夜深人静的,夜里又凉,怎么能让你睡在外面?”

“倘若等到天亮,我可就走不了了~”

莫紫蓉笑着摇摇头无奈的解释道,

“这……”

“好了,小珊不用担心我,我自会小心,等得了空再来看你~”

“嗯,路上小心。”

“告辞~”

说完莫紫蓉便出了屋,轻轻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禹珊担心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禁叹了口气……

莫紫蓉越过几个黑黑的屋顶后便在一间酒楼的屋顶上站定了,此时已经夜深了,但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此前刚刚入夜的时候进到镇上来,华灯初上,真是好一番美丽的光景,飞越其上感觉甚好。不过现在静了,立于此,却又是另一番感觉。莫紫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细细品味。像这样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屋顶上俯视整个镇子还是第一次。虽然以前有无数次飞檐走壁,飞越于各个檐角之间,但却很少在屋顶上停留,即使停下也只是为了观察情况,心情与现在是大不同的。

正当莫紫蓉闭着眼感受夜风时,忽而顺风听到,由远及近的瓦片响动声和衣角飘动的声,于是睁开眼向听到声音的方向看去,刚好一个人落在了她眼前不远处的屋顶上。

“在林中看到你的马,便知道你定是到镇上来了,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萧,莫紫蓉懒得搭话,转过头看了看眼下高高低低的房子,然后便继续向镇外飞越而去,周萧没想到莫紫蓉会不理他,于是有些愣住了,但随后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镇子,莫紫蓉便落到地上向林子走去,周萧跟在后面说着:

“你速度可真快啊,我一听到有消息说你在彩云山便立刻赶过去了,结果还是晚了,于是猜了一下,便向这个方向来,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莫紫蓉停下来微微侧了下脸,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便又接着往前走了,周萧以为她要说话便等着,没想到她又继续走,便稍微有点失望,于是一边跟上去一边接着说道:

“你不是应该在千蛇楼么?怎么现在却在外面晃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还回不回珑雾山庄了?千蛇楼呢?”

说着说着,莫紫蓉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走到莫紫蓉栓马的地方,莫紫蓉突然转过来点了周萧的穴道,周萧一惊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林子外的月光只能勉强照进来一点,所以此刻莫紫蓉的表情,他并看不清楚,但是从莫紫蓉的语气可以听出,她似乎有那么点不高兴:

“周萧,我的事,与你无关。”

周萧听了,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不禁有些生气道:

“我这么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我没求你来找我,你大可不必如此。”

“莫紫蓉,你……”

未等他说完,莫紫蓉便又点了他的哑穴,然后有些讽刺的笑道:

“你改口倒是快~只是不知,你是否考虑过自己的立场,我以为,你所做的事全都欠妥。不过,陆轻莫那家伙也是一样,也难怪你们会成为朋友,果然还是有相似之处。”

周萧只能听着却无法说话,不禁生气的皱起眉头,莫紫蓉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想提醒你,晚上说话太大声会吵到别人的美梦,所以稍微在这里安静一会儿吧。”

说完,莫紫蓉便翻身上了马,看了周萧一眼便拉动缰绳驱马离开了那里。

周萧虽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但听了莫紫蓉的话,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只是结果如何,不知何时才能知道,而莫紫蓉恐怕更是不会顾及……

倘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莫紫蓉也许还愿意见到周萧,但现在他的出现对她无疑是一种打击。此次出行,是为收集制作烟玉毒的材料,访友只是顺便而已,本应尽量隐秘行踪,没想到竟节外生枝,周萧速度尚且如此之快,在这里耽搁半日便被追上,看样子其他人也会很快追来,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也不应再只顾玩乐,需快些完成正经事才是。

也不知千蛇楼现在如何了,有贺子涟和紫鹤堂的人在外面守着,被攻进去也是早晚的事。虽然莫紫蓉并不担心玉牌,但那是一个重要的信号,至少要赶在那之前制出烟玉毒才是。

这么想着,莫紫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全部吐了出去,然后定了定神,打起精神,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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