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美婷来说,无论是寿昌公主含昌殿内的紫衾碎玉榻还是牛圈,黑甜之乡都一样的温柔幽美。
抱贴在牛棚木柱上的蝉儿为她哼曲,从两道门间穿堂而过的风神为她执扇。
当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人抱了起来。她懒得睁开眼睛,口中迷迷糊糊地说:“玉珠你别闹,你先起床,我还要睡一会儿。”
她还以为这是晚上,是在钱玉珠家的床上呢。
没有人回答她。她感觉到一只手抓住自己的乳房不住地摩挲。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笑着的男人的脸。
美美婷认出来了:陈长远!
她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半个“啊”字,后半个被村长用手压回了口腔里。她拼命挣扎,然而那只围着她的胸部并且箍着她的手的男人的胳膊像铁打的一样硬,半分毫也不能挣扎开。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村长把身体向她压下来,捂着她的口的那只手稍许离开了她的鼻孔,她呼吸畅快多了。但是村长腾出了一只手来开始撕扯他的衣裳,纽扣“啪啪啪”地直掉。忽然胸腔一紧,“噗”的一声,乳罩带断了。
美美婷越来越急,越急越是没有办法。她看见陈长远停手喘息,忽然就想到了办法。她张开嘴用力一咬,自己感觉痛彻心骨。她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村长的手也被咬了。村长急忙把手拿开,并且下意识的拿到眼睛下面看伤,美美婷趁机大叫:“救命呀!”
村长大惊,又去捂她的嘴,美美婷毫不犹豫地再咬他一口,并继续喊救命。
村长无法,只得站起来,匆匆忙忙地从后门跳了下去。
美美婷趁势坐了起来,惊恐尤烈。她脑中一片模糊,只一口口地吐口里的血。
前门一张人脸一闪,立刻跳进一个人来。
“美美婷,你怎么样?”
美美婷“哇”地哭了出来。她站起来扑到肖里郎身上,边哭边骂:“肖里郎,你这****的为什么不早点来?”
“别怕,”肖里郎说,“我刚才知道,来迟了。别哭,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好容易发泄了一部分委屈和恐慌,感觉心里明朗些了,美美婷忽然记起了自己此时的形象。她把肖里郎推开,叫一声“滚开”,自己陀螺般地转过身子,双手扯住衣服蹲下来继续哭着。
肖里郎被推得后退了两步。他手足无措。他觉得现在最应该有女孩子来和美美婷打交道,便来到门边看钱玉珠,可是她的影子也不见。
美美婷好容易哭得平静些了。她依然埋头蹲着,说:“肖里郎,你回去给我拿一件衣服来。”
肖里郎立即回头,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说:“玉珠家的门锁着呢。”他不能肯定钱玉珠上哪儿去了,但猜想她没有回家。钱家的其他人也不在家,门确实是锁着的。
“你不会把门砸开吗!”
肖里郎踌躇着不敢说话。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说:“你先穿我的吧。”
见她没有回应,他脱下自己的衣服丢到她身边,“我先下去等你,”他说。
一会儿美美婷钻出门来了。肖里郎的衬衣太大,她穿着四面不着。她脸上全是混了唾液的血痕,那是她抹眼泪的时候抹上去的,样子够吓人的。肖里郎急忙上前把她从楼上接了下来。
牛圈旁边有个泉眼,有人挖了一个小塘专供牛喝水用。肖里郎把美美婷带过去,让她洗干净了脸。
这时候钱玉珠牵着牛“噼嗒噼嗒”地走过来了。
“美美婷,你没事吧?”
美美婷清醒多了,见了钱玉珠就像见了妈妈一样伤心地哭了好一会儿,“你们不是在一块儿吗?”她指着肖里郎问。
“不是,”钱玉珠说,“我们以为你在放牛呢,就直接到那边找你去了。”
“那,肖里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听人说了。”
“谁?”
“史红英的姐姐。”肖里郎看着钱玉珠犹犹豫豫地说。
“啊她?她怎么知道?她告诉你我在这儿吗?”
肖里郎又看了钱玉珠一眼。事实是,他和钱玉珠听史红芙说了,就一起跑到这儿,接着他匆匆的上了楼。可是钱玉珠为什么不承认是一起来的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有上楼来看一眼,就直接牵牛去了,她就这样绝情吗?还是有别的想法?
“是的,”他迟疑着说。
“那她又到哪儿去了呢?”
这也是一个问题。史红芙既然急匆匆地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件大事来通报肖里郎和钱玉珠,按照常理她就会跟来的啊,为什么没有跟来呢?
肖里郎问:“美美婷,你看清了是谁了吗?”
“老子一定要告倒他!”美美婷恶狠狠地说。
三个人心情都极坏,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拴好牛,到了家门口,钱玉珠问:“酒仙呢?你们不是一块儿的吗?”
“就是怪他!他把我丢在哪儿了,要不然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他去哪儿了?”
“他跟疯子走了!”
他跟疯子一块儿去,一定有什么事情,多半有什么发现,而且应该是跟案子有关系的,钱玉珠想。不过也难说,这个随心所欲的家伙,说不定只是好奇而跟去看看呢。但是不管怎么说,天上的星星都显出来了,他也应该回来了吧?要不要去找找呢?
肖里郎小心翼翼地对美美婷说:“派出所的人可能还在村长家,你要不要过去?”
“不去!”美美婷大声说,吓得肖里郎退后三步。但是她随即就明白了肖里郎的意思是问她要不要报案。她想,到村长家去告村长,行不行呢?
钱玉珠说:“肖里郎你放心好了,美美婷没事的,她现在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呢。”
“我不可以告他、告他、告他未遂吗?”美美婷说。但是她其实不想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