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父亲!”王贞开口说道。
本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听到翼首凯耳中,却让他身子一颤。
可是王贞的话却并没有停:“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小时候还好,被好心的亚里亚奶奶收养。但她八岁的时候,亚里亚奶奶就不在了……你能想象一个只有八岁大的小女孩,没有什么营生,为了生存不得不上山打柴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吗?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柴火……”
“够了!”翼首凯突然低吼一声,打断王贞的话。他浑身颤抖,双拳紧握,指甲因为用力过猛刺破手掌,鲜红的血液顺着指骨滴在地上。
“够了?”王贞瞥了他一眼,同样提高音量:“我说不够!她不知多少次摔倒在山路上,她的衣服被砾石割破,她的手脚被树枝划伤,可是即使她打到再多的柴火,她仍然每天都吃不饱饭!能想象吗,八岁的小女孩儿?她曾经多少次幻想过自己也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有一对儿深爱自己的父母!”
“我求你了,别说了!”翼首凯把脸埋进衣襟里,低声哀求道。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翼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轻轻叹了口气,王贞缓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认雅姬亚娜,或者说,你为什么不认安思雅?”
翼首凯双肩猛的一颤,他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着王贞,声音沙哑:“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做梦都想!可是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正如你所说,牧之星系太危险,我决不允许我的女儿再处在危险之中。你不是想带她离开吗,那走吧,走得越快越好,离这里远远的,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王贞愣住了,他想过很多种翼首凯不与雅姬亚娜相认的理由,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虽然翼首凯说得不那么明白,但王贞还是准确抓住他话语中的关键。
翼首凯希望雅姬亚娜可以安全快乐的生活,不希望她跟随身为反抗组织首脑的父亲,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这是大爱,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父爱!宁可自己生活在痛苦中,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伤害到半分……
“这就是你的想法?”好半晌,王贞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是!”一个字,几乎耗尽翼首凯全部的精力,他无力的靠在身后冰凉的舱壁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难道你就打算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如同路人一般?”王贞问道。
“那还能如何,你以为我想吗?”翼首凯烦躁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就是这么想的!”王贞的话毫不留情。
翼首凯被他的话说得一愣,紧接着怒气上涌,他决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对女儿的感情。
可王贞却没给他发怒的机会:“你就是那么想的,不然仅仅是不相认罢了,为什么要弄得跟路人一般?难道不做父女就不能很好的相处了吗?”
王贞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把翼首凯劈傻了……他也是心思混乱,以至于钻了牛角尖!是啊,只是父女暂时不相认罢了,为什么要弄得跟路人一般!
想到这里翼首凯猛地坐直身体,身上的暮气瞬间消失不见,这情绪变化之快,王贞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王贞,谢谢你,你点醒了我啊!我还以为我的一生要跟宝贝女儿绝缘了呢,却没认识到这是美好未来的开端!”翼首凯站起来,哈哈笑着就要出去。
王贞一把拉住他,无奈说道:“我说凯,你这副模样出去,就不怕吓到雅姬亚娜啊?”
翼首凯一愣,下意识往身上看去,却发现现在的自己还真是狼狈。浑身上下乱糟糟,衣服上还有大块的血渍。这都是他刚刚指甲刺破手掌留下的,虽然伤口在细胞急速恢复下已经愈合,但那些鲜血却沾染在衣裤上。
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转进后面的舱室中换衣服。
看着翼首凯的身影消失在后面,王贞微微一笑。雅姬亚娜这个老爹还蛮不错的!其实对于两人是不是相认,王贞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那就是绝对尊重当事人的选择!虽然他很欣赏雅姬亚娜,但如果翼首凯坚持与其相认,他也会祝福两人。而现在,选择不相认的是翼首凯自己,他也尊重,这算是便宜了自己,最起码听翼首凯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同意雅姬亚娜与自己离开,到其他星系游历的!
既然人家给了自己面子,自己当然要有所回报,于是王贞适时点醒了钻牛角尖的翼首凯。
不多时,翼首凯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从里面出来,一张英武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花。
“一会儿听我的,我来安排,保证你跟宝贝女儿关系迅速拉近!”王贞笑着说道。
翼首凯明智的点点头,他知道现在的雅姬亚娜对王贞的依恋可是远远超过他这个正牌父亲。
于是,两人并排走出了飞船。远远的,就见到雅姬亚娜在那比比划划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时还笑上两声。而奥利维尔与拉哈利两人在一旁听着,气氛一片和谐。
雅姬亚娜当先看到了王贞,可见到他身边一脸“怪怪”笑容的翼首凯,赶忙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翼首凯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把自己脸上慈爱的笑容当做怪大叔般邪恶笑容的话,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可……
两人走到近前,雅姬亚娜他们也停止了交谈,都望着两人。
王贞笑了笑,对雅姬亚娜问道:“刚刚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给小奥还有拉哈利讲笑话呢,小花姐姐告诉我的,很好笑的!等下回我讲给你听!”雅姬亚娜眯着大眼睛道。
王贞点点头,瞥了眼直勾勾盯着雅姬亚娜看的翼首凯,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
这是两人刚刚商量好的暗号!
果然,心情好了以后,翼首凯的脑袋瓜转得也快了不少,就见他换上略显矜持的笑容,对雅姬亚娜柔声说道:“雅姬亚娜,刚刚的我有些激动了,因为你长得跟我女儿有些相像,让大叔一时间有些恍惚。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雅姬亚娜单纯善良,一听翼首凯这么说,又见他诚挚道歉,于是很大度说道:“凯大叔,没关系的!”
“这样!”翼首凯见雅姬亚娜果然像王贞说的那样原谅了自己,心中一喜,再次把那条手链递了过去:“这条手链算是大叔的赔礼,你收下吧!”
雅姬亚娜还是很有原则的,但就在她刚准备拒绝的时候,王贞突然开口了。
“雅姬亚娜,收下吧,这毕竟是你凯大叔的一片心意!”
“可是……”
“无功不受禄嘛,我知道!你不是说已经学会了我教你歌曲吗?这样,一会儿来上一首,让你凯大叔欣赏一下,这条手链就当做是酬劳了!你知道的,我们乐师演出有时候是要收费的,更何况这还是你的第一场演出,对不对?”雅姬亚娜刚想再把亚里亚奶奶搬出来,却被王贞打断。
雅姬亚娜想了想,却没找到反驳的理由,而且她也很期待自己的第一场表演。毕竟为了成为王贞口中的乐师,她可是用功得很,也想通过一场表演来验证自己的成果。
“那谢谢凯大叔,我一定会好好表演,不让大家失望!”雅姬亚娜伸手接过手链,小心翼翼的攥在手里。这手链太漂亮太精致了,她怕不小心弄坏,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翼首凯见雅姬亚娜接过手链,本是很高兴,但见到她小心翼翼拿着手链的模样,还以为小姑娘以前没有过什么像样的饰品,很珍惜(确实没有过)。突然间,好心情消失不见,他很心疼,想到了王贞说过的话,这些年宝贝女儿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王贞见翼首凯脸色变化,马上就猜到原因,于是说道:“雅姬亚娜,手链戴上看看!”
“哦!”雅姬亚娜应了一声,就想把小手直接伸进去,但那手链直径小的很,就算她的手再小,也伸不进去。她又怕把手链弄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凯,你送的手链,帮雅姬亚娜戴一下吧!”王贞再次开口。
听他这么说,在场四人同时望向他。一直插不上话的奥利维尔与拉哈利是疑惑不解,不明白怎么王贞与翼首凯进了一次飞船,立场就马上大变样了。
雅姬亚娜倒是没多想,看了看王贞,就伸出自己白嫩的胳膊,示意翼首凯帮她戴上。
翼首凯很激动,他看向王贞的目光中充满感激,颤巍巍伸出大手,接过手链。在手链中间一扭,本来连在一起的手链瞬间打开。
雅姬亚娜一直看着,见手链原来可以这样打开,顿时瞪大眼睛。
翼首凯对她一笑,小心翼翼拿着手链,套在雅姬亚娜的手腕上,仿佛身前的女孩儿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害怕自己的力量太大伤害到她。
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手链已经套在雅姬亚娜洁白的皓腕上。(未完待续)